第013章 雲的彼端
()巴士裡面充滿了兔死狐悲的沉重氛圍。任誰看到此情此景,只要是一個還有正常感情的人類,都難免會感到悲傷的,或者說是兔死狐悲,因為這並非是單純的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而是一種隨時都有可能降臨到自己的身上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會上演這種劇情的角色會不會是自己。於是便沒有去關心為什麼長門有希沒有變成死體這個問題。更何況現在怎麼看都不是問這種問題的時候,所以就算有所猜測有所疑惑,也都保留在肚子裡面。時間就在這種壓抑的氛圍底下不知道度過了多長,秋葉也早就停止了哭泣,乾枯的淚水化作痕迹讓清秀如醉的小臉顯得楚楚可憐,只是這樣地跪坐在一旁神情獃滯如同沒有生命的木偶一樣獃獃地望著安詳逝去的長門有希那恬靜的臉。生如夏花般燦爛,死如秋葉般靜美——這又是怎樣的一種感悟?窗外的櫻花紛飛依舊,但這個繁華的城市早已滿目蒼夷,悠久的蒼穹,雲依然流動得很快,但這時被這片美麗的天空所包含的卻是響徹雲霄的哀歌。歡樂的日常,幸福的生活,早已不再。或許所謂的幸福本來就是不應該追逐的夢幻。一路上迷惘地走來,期盼著這一切都只不過是幻覺,而這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奢望不知在何時無聲無息地變成了一種壓迫,讓自己只能靠不斷的自欺欺人來解脫。待到驚覺之時,逐漸僵硬的心靈只能感覺到痛苦,發現曾經那刻骨銘心的事物——已然完全失卻。此時的城市已經蕭瑟一片,剩下的不是死體就是血液,似乎再也沒有存活下來的人類一樣,昔日的繁華不再。當然,也有一些地方是暫時沒被死體波及到的,不過那些地方都是消息不怎麼靈通的,所以也不知道外界所發生的變天事件。「嘁!我說啊,再往前走的話,只會遇到危險啊!」似乎是因為氣氛實在是太壓抑了,那個染了一頭黃頭髮的學生終於是忍不住站出來說話了:「再說了,為什麼我們要陪著小室他們一起啊?只是你們擅自決定要回城裡!在學校里找個安全的地方不就行了嗎?」另外一個青年聽完黃髮青年的話之後也附和道:「就是啊,找個地方據守起來不就好了么?就像剛才那便利店那樣……」這個時候終於是忍受不了這些人吱吱喳喳的鞠川靜香猛的一踩剎車,解開了安全帶轉過身來憤怒地訴怨道:「你們鬧夠了!這樣叫我怎麼開車啊?如果只是單純的為了增加存在感就給我閉嘴!」「什……什麼啊?!」那個黃髮青年被鞠川靜香突如其來的訴罵搞得有點結巴。「那你想怎樣?」本來雙手抱胸閉目養神的毒島冴子睜開眼睛問道,一股無形的威壓隨著氣氛壓向黃髮青年,那是屬於無論是心態還是實力都凌駕於普通人的強者的氣質!然而,正當黃髮青年打算說些什麼反駁一下豎立起自己男人不可動搖的地位的時候,秋葉卻突然抱著長門有希的屍體站了起來。意外的很輕。是啊,這麼嬌小玲瓏的身體,或許本來就不應該將其看做無所不能的資深者。「葉子?」看著秋葉奇怪的舉動,宮本麗發出疑惑的聲音,隱隱透露著擔憂。聞言,秋葉的腳步止於車門處,沒有回過頭來,只是望著遠處不斷飄零散盡的櫻花,用沒有跌宕起伏的聲線如同自言自語般說道。「死亡教會人一切,就如同考試之後公布的結果……雖然恍然大悟,但卻為時已晚,或許理智的代價就是矛盾,這就是人生對人生觀開的玩笑,這一路上帶給你們的麻煩實在是對不起,所以就到此為止,最後,祝你們武運昌隆。」然後在眾人愕然的神色當中,緩慢卻又堅定地走下了巴士。「等等,你要做什麼!」見秋葉竟然要離開,宮本麗頓時清醒過來,急忙地追了下去,攔在了抱著長門有希的屍體前行的秋葉面前,用炯炯有神透露著堅定不移的眼神直視著秋葉無機質的雙眸:「絕對不會讓你做傻事的!」與宮本麗堅定的眼神對視著。——不明白啊,總是任性的我,每次害得關心自己的人遍體鱗傷的我,這樣的我,拋棄掉不是更好嗎?又何必給予溫暖呢。「讓開……」再一次,面無表情地將這種傷人的話吐了出口。這個時候遠處忽然響起巴士的喇叭聲,宮本麗頓時心中一凜。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只見遠處一輛被死體佔領了的巴士正瘋狂地衝來,宮本麗的眼眸頓時收縮到極限,看著那輛巴士撞在一輛廢棄的小車上面飛了起來翻倒砸過來,毫不猶豫地抱住了秋葉就往隧道用盡全力跳去!很幸運的,那輛翻倒的巴士卡在了隧道口處,但是火焰已經布滿了隧道口,看樣子兩人是不可能出去了,唯有去隧道的另一邊。小室孝見此情況一時間愣住了,然後在下一刻猛然醒悟,瘋狂地衝下了巴士跑到火海的旁邊,焦急地大聲呼喊:「麗!你沒事!」這個時候那輛翻倒在火焰當中的巴士當中的死體也破窗而出,但被火焰燃燒著的它們並沒有撲騰幾下便倒地死去了,也證實了長門有希所說的推論是正確的。死體還需要呼吸,所以被火焰灼燒而導致耗盡周圍的氧氣,最終窒息而死!「我們沒事。」隧洞裡面,傳來宮本麗的聲音。聞言,小室孝頓時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但看到那快要爆炸的巴士,又連忙說道:「那麼我們警局見!我們在東區警局見!」「時間呢?」宮本麗也知道時間不多,再過不久巴士便會爆炸,所以也顧不得那麼多便直接問道。小室孝幾乎沒有思考便大聲回答道:「傍晚七點!如果今天不行的話,就明天同樣時間,明天不行就後天,我一定會等到你來為止的!所以你一定要來啊!」然後,沒時間回答了,再不跑的話恐怕就會被巴士的爆炸留在這裡。等到兩人跑出了這一段不算長的隧道之後,那翻倒在火海當中的巴士便『嘭』的一聲發生了爆炸,化作滔天的火焰向四周卷席而去,還好兩人跑得快,不然定會被那亂飛的碎片砸傷。兩人跑到了遠處的一道梯的時候,才回頭看那隧道,此時隧道已經被爆炸的巴士給炸得不成樣子了,看起來就讓人心驚動魄,無法想象如果沒有跑出來的話會被炸成什麼樣子。「還好,如果走遲一步的話恐怕就得交代在這裡了。」心有餘悸的宮本麗害怕地拍著胸部,然後轉頭望向秋葉,才發現秋葉已經抱著長門有希的屍體一步一步地離去了,完全沒有理會剛才留下的擦傷。「你要去哪裡?」沒有理會宮本麗,只是抱著陷入永恆沉睡的長門有希繼續前行,不知能到往何處,也不知能去往何方,只是彷彿看見整個世界崩潰在自己的眼前。廢墟中那一片片的瓦磚都刻有鮮活的記憶,現在安靜地貼在大地上,即便多麼小心地保持行走的安靜,終究會發現,自己只是一個被世界唾棄的人。犯過的錯誤、受創的傷口,就算沒有後悔,也不是堵住就會消失的。早就已經明白到,只是期待,願望是永遠不會實現的。然而,夢想的實現和得到的幸福,為什麼不是相等的事情呢?「我到現在都還是不明白啊。」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夕陽依然沒有完全沉沒,只是遵從著本能前行,當停止下來之時,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已經邁進了一座公園當中。在紛飛的櫻花當中,可以看到不遠處有一面湖,湖面閃爍著粼粼波光,像無毀的湖光。然後,在寧靜的氛圍中走了過去,一步一步地走進了湖中,冰涼的感覺透過皮膚不斷地刺激著神經末梢,但卻是恍若未覺,一直走下去,直至湖水淹沒至腰間。站在湖邊的宮本麗將這一切收於眼底,但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怎麼忍心看著這樣的背影?但又有什麼理由去勸阻你這樣做?「其實呢,我本來只是想隨便混混日子調侃一下悠,長大后就做個醫生賺點小錢,不去理會悠那傢伙的嘮叨,就是一輩子任性地不去嫁人,然後去領養一對雙胞胎,男的是哥哥,女的是妹妹,等兒女都能夠獨當一面的時候就再次回到奧木染,之後就好像爺爺奶奶那樣過著悠閑的田園生活,替這裡的人看看病,與那裡的人聊聊天,然後比悠、瑛、奈緒、一葉她們先一步死掉,這樣或許還能再次穿越重生呢,我就是想過這樣的生活,結果我卻莫名其妙地來到了這裡,不過呢,我並沒有後悔哦……」如同風在低語那般喃喃自語著,流過的風,簌簌作響的樹葉,那是風在悲鳴嗎?輕輕地鬆開了抱著長門有希的雙手,失去支撐和活力的嬌小軀體,在秋葉盈眶的淚水下漸漸下沉,那恬靜的臉在清澈的湖水當中變得夢幻,隨著由於淚水滴落而擴散開去的漣漪變得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於這千萬年之中,在時間的無涯荒野里,能沒早一步,也沒晚一步地遇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值得自豪的事情……」雲的彼端,被黃昏的顏色渲染,有著很強的吸引力,那是無比幸福的過去。世界另一端的你,還好嗎?「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計較別人怎麼說,也不在乎自己有多痛苦,但這並不是自暴自棄哦,這是我自己決定的事情呢,所以呢,我既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也不需要別人的憐憫,我會好好的活下去,因為這是你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努力活過的見證……」沉入湖中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再也找不到絲毫蹤跡,黑夜在不知不覺當中已經攀上了天空,淡淡的月華將這個蒼莽的大地籠罩,如瀰漫上一層淡淡的夜之芬芳,淚水也在不知不覺當中流盡。「或許我永遠都不會明白,這世上沒有什麼不珍貴的東西。」沒有再留戀,轉身走向湖邊,來到一直在這守候著的宮本麗身邊才止住了腳步,雪白的髮絲末端,早已被湖水濕透,此時水珠正在沉默之中滴落,滋潤了興興向榮青草。「你沒事?」又是這種關懷的聲音。「走。」以前無法應付悠的溫柔,現在也理所當然的接受不了他人給予的溫暖,非得要去接受的話只會落得一個手足無措的下場,所以也只好假裝看不到。再次邁出了腳步,目及之處皆是無盡之夜,沒有奇迹,也沒有路標。「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我也要去做我該做的事了。」……PS:嗚——可惡的搞基標籤又上來了,那個替在下刷掉它啊!最多……最多在下賣萌給你們看……這可是相當厲害的覺悟啊!所以呢,搞基什麼的就讓它變成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