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做我的奴隸
借著燈光,她能夠清楚直白地看到顧墨臉上的一切細微的表情變化。
震驚,驚慌,更多的,是無法掩飾的失望。
她從來都是一個笨拙且不懂變通的人,以前她生活的重心全部圍繞著顧墨。
顧墨想要成為歌手,她沒有一技之長,便只能跑到圖書館里去咀嚼生澀難懂的樂譜知識,甚至為了能夠偷聽作曲課程而去做過打雜的活計。
她曾經努力付出的一切,不過是希望自己能夠不成為顧墨的拖累,在看到顧墨唱著自己作品時,她也發自內心地愛上了這樣晦澀地表達感情的方式。
只是現如今,她連這唯一能夠站在他身邊的資本都沒有了。
「叩叩叩——」
「顧墨,你瘋了是吧!放著投資方不陪,你來這兒偷情!當初是誰跪下來求我給他個機會的?」
緊接著,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帶著金絲邊眼睛的男人一臉憤怒地沖了進來,不由分說,抬手一巴掌就摔在了顧墨臉上。
「和那些上不了檯面的野模玩玩兒就算了,還他媽的碰這種地方的爛貨,我當初放著路知行不選,怎麼眼瞎選了你這麼個東西!」
饒是楚安寧也被眼前的場景驚到了,來人正是帶著顧墨出道,圈子裡的金牌經紀人。
「這下好了,人家投資方說要讓你身敗名裂,這下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你!」
顧墨沒想到自己丟了西瓜,到頭來連粒芝麻都沒有撿到,因此不由得也憤恨起來。
他狠狠瞪了一旁的楚安寧一眼,只怪自己剛剛瞎了眼,竟然以為她多少還能派上點兒用處。
「還看什麼看,還不快跟我走!」
那頭經紀人罵罵咧咧去開車,顧墨黑著臉向前走去,迎頭就碰到了款步走來的路知行。
顧墨身形微微頓了頓,當年他通過不光彩的手段擠走了這個最強的競爭者,換來了出道的機會。可誰成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事到如今,路知行卻反而爬到了他的頭上。
「路影帝。」
顧墨扯開嘴角,露出一個虛假的笑容,然而這一切,卻沒有換來男人的半分目光。
下一秒,男人眼中的氣定神閑慢慢消散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緩緩襲來的低氣壓。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顧墨身後的楚安寧身上,眼中帶著隱怒。
楚安寧自然也感受到了那頭傳遞而來的可怕視線,她低著頭,緊咬著下唇,既害怕路知行當眾將剛剛在包廂里的事情說出來羞辱她,又擔心他什麼都不說,冷漠離去。
她萬萬沒有想到,曾經她追夢路上兩個最好的朋友,現在卻以這樣一副支離破碎的姿態,聚在一起。
顧墨將路知行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隨即抬手故作親昵摟住了楚安寧。
「路影帝,當初是安寧太關心我了,選擇了錯誤的方式,傷害了你。不過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她。」
一句話,說的彷彿自己才是那個站在高位的勝利者一般,路知行眼底的不悅之色更甚了幾許。
他輕哼一聲,涼薄的雙眼緩緩落在顧墨的手上,眸色深了深。
「楚安寧,你還真是業務繁忙啊。」
楚安寧自然聽出了他口中的嘲諷,看來他一定是誤會了她和顧墨的關係了。
「哈哈,可不是嘛,安寧剛剛回歸,我才說動她繼續做我的專屬作曲人,我想對於安寧的才華,路影帝比我更清楚,到時候還希望路影帝能夠看在過去的情分上,網開一面。」
網開一面?
楚安寧想到剛剛自己的遭遇,身子下意識地抖了抖。
那頭的路知行許久都沒有開口,直到面前出現了那雙熟悉的皮鞋,她仍然不敢抬頭。
「顧墨,我聽說你最近在接洽新劇?」
男人沙啞的嗓音自頭頂響起,每一個字音都彷彿在控訴她當年對他造成的傷害。
「哈哈,是啊,不過既然安寧回來了,我還是打算繼續我做歌手的老本行,畢竟我也就只有嗓音好這一個優點了。」
顧墨臉上雖然帶著笑,但說出的話卻句句帶刺。
他自然不滿如今路知行無論是名氣還是資源都在自己之上,而他唯一能夠優勝於他的,就是楚安寧和自己的嗓音。
從路知行的眼光移到楚安寧身上的一瞬間,他就看明白了。
路知行根本就沒有忘記楚安寧,而這是他手中緊握的最後籌碼。
「我最近打算投資一部影視劇,正在物色男二號和編曲團隊。」
路知行用手指無比輕蔑地挑起楚安寧的下巴,居高臨下地將她眼底的慌亂和不安看了個透徹。
這一句話里的暗示意味再明顯不過了,路知行在用給顧墨男二號角色的機會,換取一個光明正大折磨她的機會。
「呵呵,真是不好意思,我經紀人打電話催我了,那具體情況你們私下聊吧,我先走了。」
直到顧墨的身影在走廊上遠去,楚安寧隱隱已經有了些站不穩的跡象。
「呵,當初你幫顧墨搶出道機會,對我下毒死手,而現在,我不僅站在了他的頭頂上,還可以讓他輕而易舉地將你拱手送到我的身邊。」
路知行手下微微用力,強迫著楚安寧抬頭直視他眼底的憤恨和嘲諷。
「你說,如果他的那些粉絲知道,他雇傭了一個有殺人前科,而且還在夜總會做服務生的女人當專屬編曲人會怎麼想?」
路知行眼底遍布著血紅的蛛絲,望著她的眼中,隱隱燃燒著來自地獄的業火。
「對了,你要不要看一看你剛剛在包廂里的全過程?」
這不是一次步步緊逼的博弈,而是刀刀剜心的凌遲。
「求你……不要。」
楚安寧原本不過是想求他不要用這樣的神情說出這番令人心酸的話,那個原本笑起來單純天真的男孩,終究被她毀得一絲不剩。
她只是不希望,他再用這樣的言語來折磨他自己。
然而她的話語卻被眼前的人扭曲成了另一番意思。
「不要?呵呵,楚安寧,你以為我還是曾經那個對你的話惟命是從的人嗎?你不想我親手毀了顧墨?當然可以,只要你答應做我的奴隸,隨叫隨到,等我玩兒膩了,自然可以放過你們。」
路知行雙眼微眯,眼前浮現出剛剛站在一起無比刺目的兩個人,心中一陣鬱結。
憑什麼受到傷害的人只有他,而這一對兒狗男女還能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重新開始呢?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楚安寧,清清楚楚,承受他曾經受過的全部痛苦。
楚安寧心中一陣酸澀,知道在眼前這個人面前,她早就沒有了說不的權利。
她輕輕閉上眼睛,將眼底的濕氣深深藏了起來,吐出的話薄如蟬翼。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