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置身狼窩

懿安瞳孔巨震。

看著李春葶一步步走過來，眼帶不屑的看著她，懿安身形禁不住搖晃起來。

她猛的起身想衝過去殺了李春葶，腦袋卻一陣眩暈又軟了回去。

不甘心的抬眸，懿安咬牙切齒，翻湧的恨意讓她眼睛模糊起來。

李，春，葶！

殺了她！

她眼中殺氣太甚，李春葶皺眉。

「你……」

「大小姐！求求你了！求你饒了沅芷把！她真的不是想跑出去！真的不是！！我會看好她的！！我一定會看好她的！！」

被砸的頭破血流的婦人不顧一臉的血要去抱李春葶，卻不敢近身只能「砰砰」磕頭。

頭暈目眩的懿安冷冷看著眼前的一幕，強撐著自己穩定下心神。

不能衝動，她得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說來奇怪，死死壓下翻湧的恨意后，她眼睛又清明了起來。

李春葶拿起絹帕壓住唇角，挑眉不屑的看著跪在腳下的婦人。

「木姨娘，你生的這個不祥的妖物活了十四年已然是李府的恩賜，爺爺早就說了，不許她從你們院子里出來，更不許人知道她的身世。

是她自己要跑出去才被爺爺責罰，怎麼說要我饒她的命？她也是爺爺的孫女，算是李府的小姐，你這麼說豈不是污衊我殘害家妹？」

說著，李春葶眼裡厲光一閃，「來人！把這個膽敢污衊我的人拖出去打四十大板！」

懿安眼睛一眯，緩緩站了起來。

四十板子下去，這個婦人就沒命了。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她現在似乎處境不佳，而這個女人一心護著她，絕對不能死！

想到這裡，她邁開腳走向拿著石頭一臉得意洋洋的丫鬟。

在她錯愕的目光中揚手狠狠甩了一巴掌到她臉上。

「啪！」

清脆的一巴掌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跪下！」

懿安低斥，聲色俱厲，眼神凜凜。

那丫鬟不受控制一般「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

「混賬東西，居然敢污衊我姐姐，她這樣一個仙人一般的人物也是你能攀咬的？」

李春葶本欲發火，聞言卻頓時梗住了。

「李沅芷，她可是我的大丫鬟。」

打她的大丫鬟，就是打她的臉，她倒要看看這個上不得檯面的妖物要幹什麼！

懿安也不擦臉上的血，轉身盈盈下拜，語氣真誠柔和：「姐姐不知道，這個賤婢方才口口聲聲說姐姐要我死我就得死。

雖說這話是在家裡說的，保不齊有心人會傳出去，京都嫉妒姐姐者眾多，若是被人聽到一星半點，姐姐的聲名可就毀了！妹妹就是不願看她這樣毀了姐姐，實在是一時氣不過……」

李春葶一心想飛上枝頭進皇城，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聲，所以虛偽至極。

懿安知道她的弱點是什麼。

果不其然，李春葶臉色頓時變了。

眼神不善的看向自己跪在地上的大丫鬟。

那丫鬟見懿安三言兩語就把禍端扔到她頭上心中大駭，卻不敢不承認是自己說的那句話。

只得「砰砰」磕頭求饒。

李春葶目光幽深，極其平靜的說道：「你這麼挑撥我們姐妹關係又污衊我，我是留不住你了，自去領罰吧。」

丫鬟驚恐抬頭，想說什麼卻不敢張嘴，最終被李春葶的其他丫鬟拖走了。

「姨娘起來吧，瞧瞧這弄的一身的狼狽，快回去歇著吧。」

說完，她意味深長看了一眼懿安，拂袖轉身離開。

懿安終於有些撐不住身子，軟軟向地上倒去。

婦人驚呼一聲撲上去抱住她。

看著李春葶窈窕的背影，懿安閉上了眼睛。

她要親手殺了李春葶！

待到再次醒來已經是深夜。

冷清的屋子燈火如豆，頭纏布條的婦人抽抽噎噎坐在床前，看到她醒來捂著嘴撲上來。

「沅芷，你疼不疼？」

「……給我打盆水來。」

她要看看自己的臉。

婦人不敢遲疑，忙轉身出去，不多時就打了盆水捧過來。

懿安急不可耐的探頭。

波光粼粼的水面浮著一張陌生的面孔。

明眸皓齒、清秀妍麗。

遠山眉黛長如括，鼻若懸膽小小巧巧，殷紅唇瓣鮮艷欲滴。

是個清秀絕塵的美人兒，卻不及李春葶。

尤其是一雙眼眸，一隻黑如點漆，一隻卻淺淺淡淡如琥珀蜜蠟。

異瞳。

懿安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她看向婦人，掩下眸子里的鋒芒，做出迷茫的樣子。

「我是誰？」

婦人不可置信的張大眼睛，嗚咽一聲伏在了床上。

一盞茶后，懿安弄清楚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她居然重生到了李府這個狼窩，成了李必安的庶出孫女、李春葶同父異母的妹妹。

李沅芷出生異瞳，李必安找人批命得到了她命中帶煞是個禍國殃民妖物的說法。

一開始李府的人也不信，可李沅芷卻偶爾會指著某個人說他要死了這樣的話，她所有的話都應驗了。

自此李沅芷被關在了李府後宅不得見人，是府里最不堪的存在，連下人也不如。

「你記好，你這雙異瞳看到將死之人會看到他死時的慘狀，不管你看到了什麼，都不能說出來！你就是因為這雙眸子才被說是妖物。

如若不是你爹拚死相護，你祖父早就……」木姨娘擦淚，「可他才去任上多久，府里人就這麼害你。」

李必安這個畜生，對自己的孫女也能下這樣的狠手。

垂下眼眸，懿安蓋住眼底瘋狂的殺意。

「我依稀記得祖父是首輔大臣。」

木姨娘嘆了一口氣，「是，除了首輔大臣還是太子太傅，三年前他……那件事後，他極得皇帝看重。」

「哪件事？」

「平反的事。」

木姨娘壓低聲音，「以前的懿安長公主……不，現在應該叫罪人懿安，她殺了先皇帝后要奪位，被皇帝和你祖父聯合起來鎮壓，你姐姐因為緝拿有功還被封了縣主。」

李家這群畜生，還真是踩著她的屍體上位了。

狠狠攥緊手指，懿安閉上了眼睛。

「我累了，想休息會兒。」

她要好好想想。

要怎麼讓李家萬劫不復，有哪些人是可利用的，又有哪些人……對了，還有她的母后。

懿安眼底閃過一抹糾結的痛苦。

她要想辦法去見蕭太后。

就在這個時候，屋子的門忽然被踹開。

面無表情的小廝出現在門口，看也不看她們：

「首輔大人叫你去前院。」

李必安？

懿安豁然睜開了眼睛。

那個老匹夫要見她？

木姨娘頓時緊張起來，起身搓了搓衣服，「怎麼這麼大半夜的？不知道老大人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直覺告訴懿安。

在李春葶要她死的情況下，李必安這個老匹夫要見她不是什麼好事。

或者，真正要她死的是哪個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