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車禍
等孟山雨從樓上下來時,月已中天。
萌萌問:「你確定他真的會按照你說的去做?」
「老實說,不確定,」在於曉輝面前表現得十分篤定的孟山雨垮下肩膀,「不過一切事情都不可能是萬無一失的,賭一把嘛。」
「萬一於曉輝沒有聽你的,你打算怎麼辦?」萌萌根據那個男人的性格測算,這種概率還挺大的。
指不定那人現在已經後悔了。
「那就……隨機應變!」孟山雨輕快地打了個響指。
萌萌:「……」聽起來就很不靠譜。
小區里幾乎看不見人影,孟山雨拎著包走在月光下,一手掏出手機,低頭打車,耳畔只有高跟鞋與地面撞擊的聲音。
就在她走到一片樹蔭下時,靜悄悄停在那裡的黑色汽車車門忽然打開,從裡面伸出一雙手臂,精準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唔……」她拚命掙扎,那雙手臂卻如鐵鉗般紋絲不動。
混亂中,手機落在地上,隨著慣性滑進路邊的灌木叢里。
月光照不到的樹蔭下,她漸漸失去反抗能力,被人拖進了車裡,落在灌木里的手機也被人細心地撿了起來。
黑色的車幽靈般啟動,順著樹叢的陰影,悄然滑入更黑暗的深處。
……
深夜。
萬籟俱寂。
在這個絕大多數人都已經睡著的時間,有那麼一小撮人依然活躍在黑暗裡。
市中心一片鬧中取靜的富人區,一棟小樓隱在層層人工景觀深處,空曠的走廊里回蕩著腳步聲。
「老闆。」一個穿著黑T恤的男人迎上來。
祁永書頷首,薄薄的鏡片后眼皮漫不經心地一掀:「人呢?」
「在裡面,」黑T恤領路,「這會兒估計還沒醒。」
冰冷的月光透過窗戶,在走廊上留下斑駁的光影,兩道影子落在牆上,被拉長成詭異的形狀。
不知想到什麼,祁永書的唇角露出幾不可查的笑意:「她醒來后看不見熟人可能會害怕,我去看著點。」
黑T恤眼都不眨地拍馬屁:「老闆真是溫柔體貼。」
說話間,二人來到一扇房門前,黑T恤疾走幾步上前開門,順便介紹道:「人在最裡間的卧室里,兩個兄弟守在外間,保證那位不會遇到危險。」
自然,也逃不出去。
祁永書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邁步進去。
出乎意料,套間的客廳里一個人也沒有,裡面卧室的房門大敞著,隱約傳來動靜。
黑T恤面色一變,趕忙往裡走去,看清卧室內的景象后猛地停下腳步,僵立原地。
「怎麼了?」祁永書走上前,順著他的視線往裡看去。
卧室沒有開燈,大片的月光從落地窗灑進來,可以看見床沿坐著一個身材嬌小的年輕女子,手臂勒住一個抖如篩糠的男人的脖頸,另一個躺在她腳底下,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嗯?」孟山雨抬起頭,借著月光看清來人,笑了,「果然是你啊,祁總。」
說話間,「看不見熟人會害怕」的弱女子手裡銀光一閃,沖著壯漢的腦門就削下去。
壯漢慘叫一聲,一蹬腿徹底厥了過去。
人暈倒並不影響孟山雨的發揮,她就著月光,三下五除二給這位壯漢剃了個光頭,連一絲血痕都沒留下,完事滿意地將他丟到地上跟他的同伴摞在一起,撣了撣身上沾到的碎發:「嗯,這樣清爽多了。」
祁永書的視線落在新鮮出爐的光頭上,神色微變。
他小看這個女人了。
「我想我們可以談談。」他擠出一個笑容。
孟山雨一甩手,將從地上那兩個倒霉蛋手裡搶來的彈簧刀收起來:「正合我意。」
黑T恤如夢初醒,在老闆的示意下拖著兩個沒用的廢物手下,戰戰兢兢地離開這間套房。
「你要談什麼?」孟山雨拎起床單擦刀。
一地狼籍之中,祁永書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又恢復他以往面具一般的遊刃有餘:「先別急,我們看個新聞再聊。」
孟山雨抱著胳膊,等著看他葫蘆里賣什麼葯。
祁永書打開房間里的電視。
夜間新聞主持人的聲音立刻流淌出來:「……路口發生一起交通事故,造成一輛長途汽車側翻起火,造成多人死亡……」
畫面里的長途大巴摔在一片荒地里,像一個被人隨手拋棄的易拉罐,扭曲變形,燒得只剩下一個黑乎乎的架子。
觸目驚心。
孟山雨皺眉。
這廝無緣無故,讓她看新聞幹什麼?
就在她疑惑時,新聞現場畫面里,一張血跡斑斑的車票一閃而過。
「聽說,歐嬗坐的正好是這班車,真是不幸啊。」祁永書慢悠悠地道。
孟山雨一怔。
「是你做的?」
新聞還在播放,嘈雜的哭泣慘叫和救援人員的呼喊聲匯聚成一把尖刀,深深扎入她的太陽穴。
衣冠楚楚的祁永書在她眼裡扭曲成青面獠牙的怪物,眨眼間囫圇吞下數十條性命。
祁永書渾然不知自己在對方眼中變成了什麼模樣,自我感覺良好地開口:「聽說她搶了你的丈夫,這也算是因果報應了。」
孟山雨握緊手裡的刀。
看到她的動作,祁永書無奈道:「不必這麼防備,我不會殺你。」
「又不是第一次了,別裝。」孟山雨回過神,嗤笑道,「你遲遲不動第二次手,想必是有所疑慮。正好,我也有問題想問你,咱們坦誠一點,如何?」
在看見新聞的那一刻,她就徹底打消了和平談判的念頭。
野獸就是這樣的,一旦讓它察覺到你的恐懼和退讓,它就越是得寸進尺,玩夠了還要一口咬死。
完全不可能放人一條生路。
既然如此,她索性按照自己的風格來。
祁永書走上前,打開頂燈的開關。
瞬間,整個套房都被明亮的光線填滿。
「我們去客廳聊,」他掃了一眼卧室地上的狼藉,嘆息,「雖然不知道於曉輝說了什麼,但我真的沒有殺你的打算。」
那宋媛是怎麼死的?自殺嗎?
孟山雨冷眼看著他裝模作樣。
祁永書無奈攤手:「你說你有問題要問?問吧。在你面前,我知無不言。」
「那我就不客氣了,」孟山雨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你應該知道你讓於曉輝處理的屍體被他藏在某個冰庫里了吧?」
「他不聽話,我很遺憾。」祁永書果然如他所言,坦誠地道,「你是不是打算讓他靠那個報警?很遺憾,現在那裡恐怕什麼也找不到。」
果然。
孟山雨心下微沉,幸好她預料到了這一點,留了後手。
「你既然早就知道他沒聽你的,為什麼還要給他一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