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靠山小村
「鐵蛋！太陽曬屁股了，昨個夜裡是誰豪言壯志要跟爹一起打柴的？麻利點！」
一個中年男子，背後背著一個柴火架子，手裡提著一把柴刀，站在一個農家小院中間高聲喊著。
不一會兒，由打一座土坯牆，茅草頂的房子中走出一個十歲的小男孩兒來。
小男孩胖胖呼呼的，穿著一身粗布麻衣，五官倒也清秀，就是平日里總跟村子里的夥伴們出去瘋跑，被太陽曬的黑亮黑亮的。
眼圈尚有紅韻，似乎是有些沒睡夠。
走到中年男子跟前兒，也沒說話，背起地上小一些的柴火架子，拿起旁邊放著的柴刀徑直走出了院子。
中年男子似乎也沒有介意，三兩步追上了小男孩兒，二人並肩而行。
過了一會兒，一位身穿著粗布麻衣的婦人急匆匆的從房中跑出，看著已然走遠的二人，笑著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喃喃自語
「這爺兒倆一個比一個粗心，準備好的乾糧也不拿，能撐得住嗎？」
小男孩兒就是易長生，中年男子名叫易三石，是易長生的父親，婦人名叫陳玉芬，是易長生的母親。
一家三口生活在一個名叫靠山村的小村子里，平日里以務農為生，家裡養了一些牲畜，閑暇時也上山砍一些乾枯樹枝，留作燒火之用。
易三石似乎是一個沒什麼想法的人，在這個小山村裡生活的很愜意，從來不會因為生活拮据而發愁。
陳玉芬更不用提，嫁雞隨雞，每天只把家裡的活計收拾的利利索索的，相夫教子。
而他們的兒子易長生卻不然，雖然只有十歲，可也是滿心的雄心壯志，他有時候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撿來的，總覺得自己與爹娘的思想格格不入。
他不願意一輩子在這個小山村裡種地砍柴，村子里有個在縣城裡讀過幾天書的讀書人，名叫趙青雲。
此人平常愛看一些三俠五義的書，為人也不甘寂寞，喜歡跟孩子們嘮叨嘮叨，總是給易長生他們這些孩子講述一些書中的故事，每次易長生都聽的出神。
易長生非常羨慕同村裡張大爺家的大兒子，他走出了靠山村，在上屬的清水縣一下武館做活。
不僅能學武功，每個月還能拿回三兩二錢的工錢，張大爺每每提及他這大兒子，都是挺胸抬頭十分的自豪。
易長生沒見過什麼世面，每次只要是聽張大爺說這張大哥，就羨慕異常，似乎這張大哥就是他人生的目標。
還有一人也是從靠山村裡走出去的，有這麼五年多了，一直沒回來，此人不是外人，正是易長生的親娘舅，陳玉峰，總是捎信回來，說是在一家大酒樓里當夥計。
雖然不像張大哥那麼體面，不過總算也是走出了這小村子，在縣城裡立足了。
一晃，一上午的時間過去了，爺兒倆打山上回來，易三石還好，易長生可是受不了了，畢竟一個十歲的孩子哪能幹的了這麼重的活啊。
一進大門口，就把背後的柴火架子卸下來，連同柴刀一起扔在了院子里，扯著嗓子大喊
「娘！我餓了！」
陳玉芬急匆匆的從屋裡跑出來，半蹲在易長生身前，扯起衣袖擦乾了易長生滿頭的大汗，看了看院子里的柴火架子，笑容滿面的說道
「看我兒子！就是能幹！累壞了吧？」
易長生張嘴正要說話，被旁邊的易三石打斷了
「哪就能幹了？連我的一半都沒有！」
陳玉芬撇了易三石一眼
「你這麼大個人，怎麼能跟孩子比，再說了鐵蛋才十歲！有幾個十歲的孩子能幹這麼重的活的？有這麼好的兒子你就知足吧！走，鐵蛋，咱們吃飯去！」
易三石看著已然進了屋裡的母子二人無奈的笑了笑，也卸下了背後的柴火架子，放在地上進屋吃飯去了。
一家人吃完了飯，平常這個時候陳玉芬應該收拾碗筷了，可今天陳玉芬坐著沒動。
易長生吃完飯準備回裡屋休息一會兒，可是娘卻叫住了他，易長生奇怪的看著娘，又看了看同樣一臉茫然的爹，也沒說話又坐了下來聽著。
別看易長生才十歲，但是很多事他懂，他知道娘肯定有大事跟他說，而且不用問。
果然，陳玉芬少見的一本正經的叫了一聲「長生」，平日里爹和娘都是稱呼他「鐵蛋」。
這是村子里的習俗，給孩子取一個低賤的名字，孩子皮實好養活，這還是娘第一次這樣稱呼他的大名，易長生趕緊應了一聲「唉」
「長生啊！娘問你，你是想像爹娘一樣，在這村子里耕種為生，還是想像你張大爺家大小子一樣往城裡走一走呢？」
「玉芬，你這是……？」
沒等易長生說話，易三石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陳玉芬見兒子低著頭沒說話，就跟易三石說道
「大哥今天託人捎信兒來了，說一個月以前他們酒樓的老掌柜沒了，後來東家看他勤謹本分，就讓他做了這個掌柜，這下有了空閑時間，這兩天準備回來一趟，一是祭拜爹娘，二是回來看看咱們，如果長生想進城闖蕩闖蕩，我就跟大哥說說，讓他帶著長生去清水縣城，先適應適應，看能不能謀個活計。」
易長生別看低著個腦袋，下面是眼珠子亂轉，他猶豫不決倒不是因為不想去，相反他是做夢都想離開這靠山村呀，只是事到眼前反倒是有些為難了。
他在這靠山村裡還有一片家業呢，作為靠山村兩個最大幫派之一的大當家，他不能這麼一聲不響的就離開了啊！
易三石眉頭緊鎖，盯著桌子上的碗筷發愣，不一會兒抬頭對陳玉芬說道
「玉芬啊！這事兒是不是早了點，長生畢竟還小，再說了我覺得就在這靠山村裡種田，砍柴，養點牲畜也沒什麼不好的，將來看哪家閨女俊俏，娶個老婆，生個娃兒，悠然自得，我看沒必要讓長生去城裡。」
易長生一聽爹這話頓時急了，他是猶豫自己這英雄會怎麼辦，可機不可失，一拍桌子，瞪著眼睛，扯著嗓子就喊
「不行！我就要去城裡，等舅舅來了我就跟舅舅走！」
陳玉芬喜笑顏開，摸著易長生的腦袋
「我就知道我兒子有想法，有膽量，可比你爹強啊！好了，先去休息吧。」
說著話，還撇了易三石一眼，易三石沒有介意，可是似乎是有些不安，不一會兒喃喃自語
「哎！跟著大哥估計也就是在酒樓里做個夥計，也沒什麼！」
這話落在易長生的耳朵里，還以為是爹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自己沒膽子進城，又嫉妒他有這樣的機會，也沒理會，易長生回裡屋休息去了。
陳玉芬胳膊杵在桌子上，托著下巴看著易三石陷入了追憶，自己這膽小的丈夫本不是靠山村的人，是一次機緣巧合之下，流落至此。
每每想起，陳玉芬心中都是不禁的好奇丈夫的來歷身世，只是知曉丈夫不願說，所以成婚這許多年來，也不曾問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