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晟兒,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庵主問。

余晟眼珠子一轉,親昵地抱住庵主的胳膊:「我想娘了。」

庵主知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但聽了還是忍不住心裡開心,於是道:「還有錢花么?你爹最近可有去看你?」

余晟點點頭:「看了,還問了我的學業。」他爹已經幾個月沒來看過他了,說這些只不過是哄他娘開心,好讓他娘多拿些錢給他。

「你表現的可好?」庵主追問。

「好極了,我爹一直誇我呢。」余晟敷衍。

「那很好,你要好好讀書,將來考取功名才是。」庵主老生常談起來。

「知道了娘,你還有錢么?祝家送錢來給那傻子了吧?將錢給我吧娘,我看書要錢呢!」余晟張口開始要錢。

庵主嘆了口氣,將剛拿到手的錢給了余晟大半。

余晟見錢眉開眼笑:「謝謝娘!」

庵主見他開心,自己也忍不住笑。

「對了娘,今兒怎麼只見靜嫦姐姐,靜蘊呢?」余晟得了錢,心思活絡起來。靜蘊雖比不得縣中花樓里的女子,但勝在乾淨。

庵主一聽他提靜蘊心中便不快,但還是忍著道:「她生了病,在房中休息。」

「我去看看!」余晟拔腿就要去看望靜蘊。

「她染了風寒,你去小心傳染給你!」

余晟這才撓撓頭道:「既如此還是算了。娘,我還有事,先走了。」

庵主還想再留,余晟拿了錢卻跑了。

庵主氣得夠嗆,但也不能怪自己的親生兒子。

靜嫦見縫插針:「少爺實在有些不懂事,都是靜蘊那丫頭勾得了。」

庵主跟著點頭:「是啊,晟兒年紀還小,心思不定,總該給他找個伴兒,好讓他定下來。」

靜嫦心頭一陣火熱,現在沒了靜蘊,她不就是最佳的人選?哪怕給少爺做小,也比待在這庵中好上一千倍。

「找個身份不低,家中有錢,容易擺弄的是最好了。」庵主幽幽地道。

靜嫦心中的火熱一下子全熄了,這說的是後院住的那個傻子啊!

她顫顫巍巍地說:「可那傻子是縣令祝家的人,若出了什麼差錯,縣令追究起來,不好做啊。」

庵主輕輕瞥了靜嫦一眼道:「我又不會傷害她。讓她做晟兒的人,不也是她的福氣?除了晟兒,她還能嫁給誰?又誰願意娶一個傻子?」

「是……」靜嫦渾身發冷,被庵主的心思嚇得夠嗆。

「傻子能懂什麼?哄一哄就好了。主要是她那個丫頭,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一個丫鬟還不好拿捏嗎?」庵主開始打算。

靜嫦嚇得話也說不出,再不敢打嫁給余晟的主意,心中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兒。

庵主竟然打的是這麼個主意!

只是她那麼欺負那對兒主僕,真要讓那傻子嫁給余晟,哪裡還有她的好日子過?

靜嫦心頭一顫,她絕不能讓那傻子就這麼嫁給余晟。

……

一入夜,晚風便嗚嗚作響,各家各戶房門緊閉,少有人在外吹風。

「小姐,今兒是靜嫦來送的東西呢。」青椒換了身新衣裳,從外面提了兩桶熱水進來。外面風大,她一進來就用手不斷揉搓耳垂生熱。

「怎麼?」祝星撓著黑貓下巴問。

黑貓宗豫試圖反抗,維持自己靈魂為人的尊嚴,但身為貓的本能讓他一下子軟了下來,不由自主地發出呼嚕聲。

他羞憤欲絕!

又無法抗拒地享受著。

最後宗豫只得破罐子破摔,聽天由命地被鍾情抱在懷中一頓狂搓。

青椒接話:「當時來問話的是靜蘊呢。」

祝星感受到黑貓的不抵抗,眼中盈上一股笑意:「許是靜蘊有什麼事吧。」

「反正都不是好東西,靜嫦欺負人,都是靜蘊在後面挑撥的。」

「咱們少主弱仆,寄人籬下,也沒什麼辦法。」祝星輕輕一嘆,說不出的可憐。

「小姐……」青椒嘆氣,試圖安慰祝星。

祝星微笑,看起來像極了故作堅強:「惡事做多自有天收,世上有公道的。」沒有公道她就自己創造公道。

宗豫動了動身子,心想這少女實在是天真,這世上哪有什麼公道。若有公道,御座上的皇帝又如何能高枕無憂?

青椒卻對祝星的話深信不疑:「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宗豫想笑。雖然他不清楚白天發生了什麼,但從主僕二人夜間的對話入手,他倒也推測出二人應當是拿捏了寺中尼姑的什麼把柄。

只是這把柄能讓她們得到好處,自然也能成為毀了她們的誘因。

宗豫金色的瞳微微縮起,想到了什麼,緊接著背上又傳來舒服的順毛感,讓他無暇繼續思考。

……

一連幾日下午,青椒都在院子里放風箏。偏偏這幾日也都是大晴天,很適合放風箏,鎖了門的院內時不時傳來笑聲。

庵主時常在門口駐足聽到院內笑聲,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能笑挺好的,娶個天天笑呵呵的傻子,倒也喜慶。

余晟得了信,上山到庵中來。

「娘,您找我什麼事?」帶著重重的不耐煩。

「娘有件好事想問問你的主意。」

「什麼好事?」余晟遲疑。

「你知道我這後院寄養了一位小姐。」

余晟何止知道,還打過主意。要不是靜蘊同他說那位小姐是個先天的傻子,他冒著風險也要佔些便宜來。

「知道,那個傻子。」

庵主皺眉:「靜蘊同你說的?」

余晟點頭。

庵主恨恨地在心中罵了靜蘊多嘴,還是照著計劃勸:「你可知道那傻子是什麼背景?」

「能是什麼背景?一個傻子,真有背景哪至於被送到這來。」余晟撇嘴,「上次您讓我快走,可是因為我和靜蘊在那門口爭執,被院子中的誰聽到了?」

「被那傻子的丫鬟青椒聽了去。」

余晟臉上便爬上一抹狠色:「她聽到不該聽的就該殺了她!娘這個時候倒是優柔寡斷起來,實在不該!」

庵主神色複雜,既欣慰余晟的果斷,又有些驚訝於他的狠毒。

「那丫鬟是祝家的,殺了不好交代。」庵主解釋,「不是廣陽縣祝家,是京中祝家。」

「這麼……這麼有來歷?」余晟滿臉驚訝。

「是啊,雖說是寄居在咱們這,可每月東西都沒少送,可見地位。」庵主輕嘆。

「娘這麼說,是要一直被那丫鬟要挾著了?可她萬一說出去讓旁人聽到,咱們還有什麼活路!不說家中那個賤人,就是世人的唾沫星子也能把咱們淹死!」

「是啊,所以要管住那個丫鬟才行。」庵主幽幽地,「殺又殺不得,割掉舌頭,剁了手腳,又容易被人發現,該怎麼辦呢?」

余晟也不由得順著去想該怎麼辦。

「灌她啞葯!」

「她只要不死,總有千百種方法說出是誰害她的!」庵主恨鐵不成鋼。

「娘……娘總該有辦法的。」余晟眼睛一轉,「娘,你一定有辦法是不是?」

「我有辦法,可我怕你不按著我說的做。」

「娘,只要能弄住那丫頭,不讓她把咱們的事情說出去,怎麼做我都聽您的。」

「這可是你說的。」

余晟陪笑。

「你做了那丫鬟的姑爺,她不就要對你言聽計從了?」庵主盯著余晟的臉道。

「娘,那可是個傻子!」余晟幾乎是喊了出來。

……

日落西山,宗豫睜開眼睛。

房間內燭火搖曳,祝星精緻的五官在暈黃的燭光下顯得溫柔而朦朧,比平日里多了份慵懶。

她手中握著本不知名的書,長發披散開,一低頭對上黑貓頗有些惺忪的睡眼一笑:「醒了?小魚。」

青椒正趴在桌子上習字,本來懨懨的一下子精神抖擻起來:「小魚都醒了?今日的晚食還不曾送來呢,小姐。」

祝星摸了摸貓頭,垂眸:「倒比平常晚了不少。」

青椒氣哼哼的:「不理她們幾日,又開始憊懶起來,一會兒送飯的來了,我肯定要罵她們一頓。」

祝星抬頭:「事出反常。」

宗豫在心中默默接了一句必有妖。

前些時日她們得到的那樣好處,哪是那麼容易收下的?

院門的鎖開了。

祝星放書抱貓吹熄蠟燭低聲說:「青椒,將頭髮散開,撥到面前,跟我來。」她說著將頭髮全撥到面前,將貓放在桌上安撫性地摸了兩下後向門處走去。

托貓身的福,宗豫在一片黑暗中夜視完全不成問題。

他眼看著祝星拉著青椒準確地藏在門后。

「青椒姑娘,怎麼沒燃燭火?」庵主在院子中喊起來。

離門咫尺,青椒終於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細細碎碎的,顯然不止一人。

青椒手心發涼,後背直冒冷汗,而後聽到祝星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我在陪我家小姐嬉戲。」青椒嗓音有些顫抖。

男聲自門外低低傳來:「看,果然是陪傻子的,簡直有病。」

「勞駕開下門吧,青椒姑娘,我來送飯了。」庵主的聲音直接蓋過余晟的聲音。

「哦,好。」青椒滿手是汗的緩緩將門打開。

「媽,媽耶!」

余晟爆發出一聲驚叫,連滾帶爬向院子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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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是黑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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