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日行一善

這時，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傍晚時分的街道，人流也逐漸地消散。

顏慕琪背著小提琴的琴匣，獨自處在路邊的站台，靜靜地等候著201路公交車的到來。

「這會兒，陳達飛的比賽已經開始了吧。」顏慕琪撫了撫背上的琴匣，「今天一時興起買下的這把小提琴，不知道是否真的衝動了。」

「在這些音樂家裡，我最欣賞的就是她了，希拉里.哈恩。」陳達飛剛才的話猶然在耳，「不否認有部分原因是源於她的美貌，更多的，是著迷於她在演奏小提琴時，流露出的那種美，那是音樂賦予她的氣質，令人神往。」

一輛公交車在顏慕琪面前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從車上走下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奶奶。

「滴，歡迎您乘坐203路公交車，車輛起步，請站穩扶好……」

「很多音樂家都是從小就開始練習了，不知道我現在才開始學，來不來得及。」顏慕琪的內心還是有點忐忑的，「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希拉里.哈恩一樣……」

「閨女，你好。」

剛才下車的老奶奶在站台上東張西望了一番，才把視線擱在了顏慕琪身上，看起來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

「啊！奶奶，您好！」顏慕琪被從思緒中拉了回來，趕忙禮貌地回應著。

「借問一下，你知道陽光小區怎麼走嗎？」

陽光小區？顏慕琪還是比較熟悉的，班上就有幾個同學是住在那裡的。

「從這條路走到前面那個路口左轉，走到一個超市的路口時右轉，走上三百米的樣子，有條小巷子，往裡走到頭，出了巷子，會看見一個廣場，廣場西邊有個大門，進去就是陽光小區了。」

「啊？這……這……」老奶奶用袖口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

這讓顏慕琪也覺得怪不好意思的，畢竟她也覺得自己剛才的描述，實在有點為難讓老奶奶去記住了。

這時，一輛公交車停靠了車站。

站台提示音：「201路已經進站，歡迎您的乘坐。」

「那個…您是不是迷路了呢？」

「是啊，我剛從老家坐車趕過來，本來和家人約好了，快下車的時候給兒子打電話，他們過來接我，誰知手機路上沒電了，開不了機。」老奶奶邊說，邊搖晃著手裡的老年機，「這東西也太不經用了，搞得進個城都這麼麻煩。」

「滴，歡迎您乘坐201路公交車，車輛起步，請站穩扶好……」

車門關閉，公交車緩緩地駛離了車站。

「唉！」顏慕琪心裡微微嘆了口氣，對老奶奶說：「要不這樣好了，反正不遠，我送您過去吧。」

「那多不好意思，這還下著雨，還會耽誤你坐車…」老奶奶雖然感到不好意思，但依然流露出幾分期待的神色。

「沒關係的，不是很遠，耽誤不了太多時間。」顏慕琪盡量地寬慰著老奶奶的情緒。

「唉！真是個好閨女呀！」老奶奶焦慮的情緒也確實得到了舒緩。

雨幕中，顏慕琪撐起了自己的小紅傘，遮著自己，也遮著老奶奶。

濕滑的路面，老人總是會不小心的出現「踉蹌」，顏慕琪索性托著老人的胳膊，仔細地規避著路面上的積水。

「閨女，你是哪所學校的呀？」老奶奶一邊走，一邊和顏慕琪搭著話。

「嗯…金嶺市一中。」顏慕琪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副，要被人去學校送上「助人為樂」錦旗的畫面，忙自嘲地甩了甩頭。

「一中啊，那可不得了，重點高中啊，教育出來的學生素質就是高，我家孫子也是你們學校的，今年讀高三了，過了年就要高考了，整天不好好學習，就知道打球，我那兒子、兒媳婦也不好好管管，這要是考不上大學，以後可怎麼辦……」

顏慕琪聽著老奶奶的絮叨，心中暗想：「這老奶奶的孫子和陳達飛的情況倒是蠻像的，不過，達飛在二中，而且他奶奶已經去世了。」

「閨女，今年讀高几了？」

「高二。」

「成績一定很好吧。」

「嗯嗯，還不錯。」顏慕琪對考試成績還是比較驕傲的。

「一看就是個優秀的好孩子，以後大學打算考哪裡呢？」

「金嶺…師範大學吧，還沒定。」

金嶺市有兩所重點的一本高等學院，金嶺師範大學和金嶺工業大學。

據說，陳達飛打算報考金嶺工大……

「真是有前途啊！要是我家孫子能有你一半兒的優秀，我和他父母也就省心了。」

「您孫子一定也很優秀。」

「家裡是獨生子女吧？」

「嗯，是的。」

「真是享福啊！交男朋友了嗎？」

「啊！……沒有。」顏慕琪被這突如其來的八卦給囧了一下。

「沒有好、沒有好，現在這歲數，還是應該以學業為重......咦！這裡有家超市，閨女你等我一下，我進去買點東西。」

「嗯，好呀。」

此時，街頭路的路燈亮了起來，燈光下的雨幕，顯得更加密集起來，雨似乎越下越大。

回頭遙望著身後的山神商場，明亮的室內燈光穿透玻璃，彷彿為它披上了一層白色的雨衣。

那裡面有多少人在追逐著夢想，有多少人在努力地成長，有多少人在拋灑著汗水，有多少人在收穫著榮光。

顏慕琪緊拉了拉胸前琴匣的背帶，一個堅定地微笑浮現在臉上，「總有一天，我也能憑藉自己的才華，去登上勝利的殿堂。」

超市的自動玻璃門開了，老奶奶拎了一小袋物品走了出來，顏慕琪趕緊上前，傘遮住了雨水，手托住了胳膊。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關係的，沒多長時間。」

「唉！我那孫子，可喜歡吃我給他做的小點心了，本來還說明天再出來買這些調料，剛巧這兒有間超市，就順路帶上吧。」

「有您這樣的奶奶疼著，您孫子真幸福。」

「那可不，現在每家都是一個孩子了，都把自家孩子當寶貝似的來寵。」

「我家就不是。」顏慕琪在內心深處吐槽著自己的老媽：「老媽永遠覺得是別人家的孩子比她姑娘優秀......」

「唉！不過我這活了一輩子了，也沒別的巧兒，就是會做些個小點心，看著鄰裡間的孩子也都愛吃，我也樂意多做一些招呼他們。」

「......」

說話間，不知不覺地已經穿過了小區前的廣場。

「奶奶。」

忽然，一個招呼聲傳來，一個男孩兒的身影從雨幕中闖了出來。

一米八幾的身高，穿著和顏慕琪一樣的校服，臉上堆著的笑容，彷彿是這秋季雨夜裡綻放的一縷陽光，給人溫暖和煦的感覺。

「吳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