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卑鄙

司星辰是被強制下線的。

玩了一晚上，又是直播又是開野圖BOSS劇情，後面還和兩大公會搶BOSS打架，已經過了健康值。

斷開遊戲連接后，司星辰都能感覺到腦子有脹痛感。

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打開遊戲艙門，剛打開，江河瞪得宛如銅鈴的眼睛就闖進了司星辰視野中。

「星辰！你火了！」江河太激動了，幾乎是將司星辰從遊戲倉里拽了出來，「我的天吶！我完全沒有想到，你在遊戲里竟然這麼猛！」

「你看你看，遊戲論壇討論你的帖子……我的媽呀！你上世界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裂開了好么？要不是你白天才跟我說了ID，不然我絕對不會把你和寒山臨淵聯繫到一起。你太牛了！怎麼能第一次玩遊戲就玩得這麼好，還這麼剛，兩大公會你都敢單挑，和你平時簡直像兩個人嘛！」

江河的震驚實在太多了，說起話來突突突，一串接一串，司星辰在遊戲的表現，實在太太太太讓他意外了。

要是之前學到鍛造技能和做出紫武只是司星辰運氣好，江河怒喊兩句歐皇也就罷了，但這回可不是運氣的問題。司星辰和兩公會打起來那段是有視頻的，裡面的司星辰劍法高超，完完全全在吊打其他人，又凶又帥又炸，和現實里安靜甚至有點懦弱的司星辰，相距大得彷彿跨越了一條星河。

雖說不少人網上和現實是兩副面孔，但江河還是被狠狠驚到了。

關於這點，司星辰早已想到了應對之法，他並沒有多高興，而是垂下眼睛，還是平日里軟糯的聲音：「江河，你知道我體質，稍微做點運動都能喘好半天，一個不小心，一場小小的實驗都會炸傷自己。別人連點小傷都不會留下的東西，對我來說，卻可能是致命的兇器。從小到大，我都很羨慕別人的好體質。我也很想提升，想像你們一樣，但是……我只能在腦子裡模擬S體質的對戰，千遍萬遍，只有在想象中才會實現。以前我也想在遊戲里試試，聽說遊戲利用的是精神力，我精神力不高但也還可以，就是那時沒那個條件，也一直騰不出時間玩。」

司星辰說完，露出個滿足的笑來，「謝謝你啊江河，我很開心能玩到這款遊戲。」

江河這一聽，可心疼壞了。世上有很多天才，而天才之中又有很多是因為在常人看不見的地方付出了更多的努力，才成為別人口中的天才。星辰第一玩這款遊戲，卻能做到那麼好，難道不是正因為他已經在腦中「試過」了無數遍嗎？

至於線上線下性格不同什麼的，星辰才和渣男分手沒多久，還受了那麼重的傷，發泄一下怎麼了？更何況先是那兩大公會的欺負人，反擊就對了！

江河看著眼前這個小可憐，真希望星辰在現實里也能強硬起來。有些人就是欺軟怕硬的，你越軟弱，他便越是要欺辱，你強硬起來，他反而就怕了。

這會兒已經凌晨兩點半了，時間也不早了，江河雖還有滿肚子的問題想問，但司星辰是被遊戲強制下線的，已經很累了，他便催著他先休息，明天他們再聊。

司星辰睡了，但遊戲關於他的討論卻正火熱。

《天道》的伺服器有很多，在開服第一天拿到生活技能的玩家也很多，開到新手村十五級野圖BOSS首發劇情以及拿到首殺的仍然多。但在學會生活技能，還成功做出紫武的，全服就只有三人。而做出紫武緊接著又開出野圖BOSS首發劇情，還僅兩人組隊就拿下十七級BOSS，最後還一帶二挑了二十人，不僅沒死還反殺了十三人的，全服就只有一個了。

全服唯一，就沖這個名頭，關注寒山臨淵的人就絕不可能少。更何況他現在身上有一把屬性不錯的紫武加一個寶箱，以及高額懸賞。

「笑死！傲世和江水全員十五級，還有十六級的，竟然被個十級都不到的號干翻了？確實跟人說的一樣，一群廢物！」

「有一說一，那也不是什麼普通的九級。大佬五級就拿到了鍛造技能，開了箱子后裡面有靈石，修為應該是裡面最高的，而且他還有一把紫武，再加上人技術也不差，要想殺他，還是不容易的。」

「切！再不容易，二十人圍一個都殺不掉？菜就是菜，還找啥借口啊？」

「現場圍觀者表示，大佬那技術不是叫不差，是非常好！」

「不止寒山大佬，另兩個來支援的，也挺厲害的。不過大佬是真滴凶啊，殘暴起來自己人都打！[視頻]」

「這視頻看著，再打一兩招，黑衣的那個就要輸了吧？厲害啊，這劍法看著確實很牛！明明是一樣的招式，我咋就差得那麼多呢？」

「再牛估計也那樣了吧。傲世和江水輸不起，還懸賞人家了呢。殺一次五百，爆裝備還加一千，這種價誰不心動？寒山臨淵要再上線，怕是別想再好好做任務升級了。《天道》這遊戲，大一個境界輕鬆秒人，後面等寒山臨淵起來了，兩公會的人他再怎麼也打不過了，還會被秒，說不定還會被輪成一級。」「有夠狠的。說是憑本事搶，結果沒搶到，打架還打不贏，轉頭就掛人懸賞……嘖嘖，你們品品，這就是大公會啊。」

「嗐！傲世風評本來就不咋滴，最愛拿錢壓人，他們公會收人標準是不氪不收，窮逼根本沒資格進。至於江水，估計是一頭熱吧，以前他們公會，只有誰說了他們家小寶貝壞話的，招惹了他們家小寶貝的才會被追殺。」

「樓上倒也不必這麼酸。江水成立，他們老闆就說了，是因為家裡最小的弟弟想建一支戰隊，小魚兒那樣水晶一樣的人兒，要是我弟弟，誰把他弄不高興了，我也一定會衝過去砍死那個人。」

「那臉確實是無論做了什麼都會被原諒的那種神級顏……所以說，難道這個寒山臨淵有惹過他們江水的團寵嗎？好像江水沒懸賞紅頭髮的和黑衣人。」

「咦？還真是。那完蛋了，只要惹了他們家小魚的，江水瘋起來可比傲世可怕多了，跟一群狂魔一樣。」

「哎，寒山臨淵真慘。本來有望成神的，就被兩大公會這樣扼殺了。刪號重來，系統給的東西可就都全沒了。」

雖然這是個全新的遊戲，這樣就下定論為時過早，但兩公會以及關注此事的吃瓜群眾，都覺得這就是寒山臨淵的結局了。如流星一般，耀眼但短暫。

寒山臨淵一下線，江深和邵嚴也跟著下了。

舅甥倆的體質精神力都很強，玩點遊戲而已，對他們構不成任何負擔。這會兒下線，一是江深明天有正事，二是邵嚴想下線。

江深是有點意外他舅下線的，按照他舅的脾氣，誰敢懸賞他，他一定不會逃，而是設下圈套，然後用最折磨人的法子反殺對方，令對方身心俱崩，下一回見到就會反射性躲很遠的。

「小舅，你……」

邵嚴從遊戲倉里出來，和江深保持著通話：「有話就說。」

江深摸了摸鼻子，「沒，就是有點意外您怎麼這麼輕易就放過了敢懸賞您的人。」

邵嚴的輕笑聲從電子設備傳到江深耳中，令他頭皮都有些發麻。

「剛剛那一會兒，你就什麼都沒發現？」

發現了啊，發現你再過個兩招就輸給人家了啊。江深心裡這樣想，卻不敢這樣說，只敢裝傻說沒發現，也沒看見。

江深很快又聽見他舅笑了，笑得他雞皮疙瘩又起了一層。

「你多練練你那眼力。第一，寒山臨淵是個新玩家，並且此前沒有接觸過網游；第二，他的劍法可能不是源自於遊戲招式，而是他本身——他自己會真正的劍法，才能迅速融會貫通；第三，他可能殺過人。」邵嚴拿起一杯水，修長的手指正摩挲著杯沿，腦子回放的是寒山臨淵將對手一劍斃命，抽劍時甩劍的模樣。

那一甩，不在技能之中，是玩家自身習慣性的動作。如果放在現實里，就是在甩落劍上沾到的血。

當時那人的表情那樣漠然，邵嚴合理懷疑，他真正殺過的人並不少。

當然，這一切這並不足以判定寒山臨淵現實中就真殺過人。要是人之前玩的是逃生殺戮遊戲，練成這樣也是可能的。

殺過人，只是邵嚴的一種直覺。而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江深在正事上也很正經：「要去查查看嗎？」

「不用，也許是認識的人也說不定。」邵嚴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桃花林和那人的相遇，他確實是認錯了人，但對方的接近，也不一定全然是巧合。

……

次日，司星辰醒來沒有去關注過遊戲論壇，他對那一塊不了解，也不感興趣。按時上完課，他便回了宿舍。

江河也在，他沒玩遊戲，像是在專門等司星辰，見司星辰回來，就忙將人拉過去看遊戲轉播。

轉播的人是江河和司星辰說過的可以帶他的那個朋友，也是江河發小。

司星辰昨晚動靜鬧得那麼大，江河就有點擔心，早上起來再看論壇就慌了，要是真和網友們說的一樣，那星辰還怎麼繼續玩啊？

於是他收了兩顆靈石，託人準備在司星辰上線時營救。

江河慣用的是治療，這會兒還沒進宗門，他還沒有治療技能，自知救不了司星辰，但他那發小技術好，還有可能。再多的人，江河就不好請了，靈石都還不算什麼，關鍵是，陌生的人不了解，誰知道會不會口頭說幫你這邊，轉過頭就為了懸賞反手一刀。

先前江河就同司星辰說過傳送要靈石的事，這會兒原和江河在另一邊地圖的人卻和他在同一個點了，稍微一想就能知道，是江河為了幫他，不惜高價收購了靈石。

「謝謝。」司星辰眼裡泛著光，很是感動。不說全部，這裡面一分真還是有的。來這異世，這位室友對他確實幫助頗多。

司星辰相當記仇，但對他好的，他也願意雙倍回報。

「……這麼多人啊，星辰你咋辦啊？」江河的注意力都在懸浮屏的畫面上。

地點就是司星辰昨天下線的點，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人數比昨晚兩大公會加起來還要多一成。司星辰被圍在最裡面，想要突出重圍，就算加上江河喊的這個支援，也非常難。

「咋整啊？」江河以前也沒經歷過被這樣圍的，他一般都在發小尾巴後面躺著刷治療，十分安詳愉快，現在這情況，他只能想到氪金，「要是有昨天這BOSS掉的那個什麼隱什麼丹就好了。」

可惜那丹藥歸屬的是江水那邊，他們可不會給司星辰送來。昨晚到現在，這個野圖BOSS劇情開完了后，也會時不時在鎮長外遊盪了，刷他的人當然不少，他只是新手村的BOSS，除了銀兩，唯一算是貴重的就只有這丹藥。但既然是紫色的物品，那掉落率自然非常感人。

而且，即便是有，他也沒法和司星辰交易，一旦交易，開局那十秒的保護時間就會立刻結束。

「啊對了，剛上線，在野外的時候，有十秒鐘的保護時間。在這點時間裡，只要你不開技能不走動，所有對你的攻擊都不起效果，不過十秒太短了，能用來幹個什麼？」

司星辰：「十秒，開個箱子夠了。」

江河不解，「開箱子？開箱子頂個什麼用，散財嗎？」

現在這個階段遊戲貨幣還值錢，但也比不過真正的星幣，殺一次就是五百星幣了，就是司星辰那銀兩出來撒吸引他們注意，也不會有人因小失大，跑去撿錢而放過他啊！

「我就是賭一下，也許系統會送我一個一線生機呢？」司星辰溫和笑道，「我上回做武器，不就給我送材料了嗎？大不了就是一死。遊戲里還能重頭再來過，沒關係的。」

真正的修真界，能重頭再來的幾率怕是和飛升有得一比。但遊戲里永遠都還有機會復活，重頭再來。

這多好啊？

「嗯！星辰你說得對！大不了就是死嘛！不想要還能重建，不至於完全無路可走。」江河想通了，跟著司星辰一起進了遊戲。

很快，司星辰的身影就出現在草地上。

周圍先是齊齊一靜，便「轟」地一聲炸開了。明知有十秒的保護時間，在場的人仍然有許多已經開始直接放技能了。

這場景，讓在看發小轉播以及也蹲守在前線的鮮肉餃子同時發出悲憤的聲音：

艹！這是拿星辰/大佬當BOSS在刷嗎？

該死的傲世和江水，吃粑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