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島廝殺
被大火燃燒四天四夜的黑島成了一片殘垣廢墟,零星即可頑強生長的大樹被熏得烏黑,踩在地上咯吱作響,衣服染上飛灰。
半個島嶼已經平靜下來,另一邊火焰熄滅依舊熾熱,石頭地下的灰燼中時不時的冒出火星子。
簡陋的船隻靠岸,十九個人從五條破船上走下來,帶頭的是個駝背彎腰的老頭,叔老。
旁邊是臉色陰沉的足書,自從嬌娘死後他的性格從沉默寡言到陰沉,且有往陰森發展的趨勢。
一群人走上島嶼,幾步路鞋子上裹上一層黑灰,叔老看看鞋子,臉色霎時陰冷下來,心中再次想起了他被燒死的蠱蟲,秋薩要在這裡見面莫不是想戳他的心窩子?
秋薩坐在大石頭上,懶懶散散看著走來的十九人,左看右看也不見往日最顯眼的人,眉頭微微蹙起,「嬌娘呢?」
足書眸光陰沉如水,咬牙切齒吐出兩個字,「死了!」
秋薩心中詫異,懷裡的純寧一動不動,靜無不但在他身上下蠱,還讓純寧貼身看著他。說是貼身真的鱗片貼著肉,秋薩胸口一片涼絲絲的滑膩。要是一個不對,純寧就能一口把他咬死,防他比防賊還緊。
當然,嬌娘死了還是讓他有些愉快的,畢竟養大他的女人就是被嬌娘氣死的,剛好一起去地下做個伴,就是可惜他怕是有很常時間看不到兩人互毆的熱鬧場面。
叔老可沒時間聽他們瞎聊,「你叫我們所有人來這裡,聖物呢?」
秋薩從袖子里拿出一顆潤白的珠子,純寧在他懷裡動了動,島上的蠱蟲微微騷動起來。當然所有人都以為這是聖物照成的結果。
叔老一臉喜色,迫不及待上前拿起珠子,珠子一上手他就皺起眉頭,總感覺哪裡不對,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他開始狐疑,「百里哲在大離皇宮,你是怎麼拿到聖物的?」
秋薩撐著下巴,懶洋撩撩眼皮,「你不是也聽探子說了,大離國主悄悄來了海域。」
當然這個消息是楚久旭悄悄傳去海域聯盟,再由海域聯盟的人悄悄傳給黑島探子,這裡面的曲折就不用解釋給叔老聽了。
叔老頓時放下心來,一群人開始研究這個「聖物」到底有何神奇之處!當然最重要的是聖物能不能解開他們身上的禁言蠱?!
海島外一艘大船靠岸,楚久旭和靜無帶著人走下來,一群人悄無聲息上島。
叔老等人還在認真研究珠子,豈料珠子突然打開,漆黑的水從珠子里流出來,沾了叔老滿手。
叔老雖然全身帶毒,奈何黑水腐蝕性太強,眨眼睛他的手血肉模糊,慘叫聲傳遍大半個島嶼。
所有人都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絲毫沒有發現他們身後來了六七個人,等蠱蟲對他們發出提醒已經太遲,四支利箭穿破了四人的胸膛。
微微的騷亂過後,黑島的眾人拿起各種各樣的笛子吹奏,他們身上帶著的蠱蟲都爬出來,還有密密麻麻的蠱蟲從海水裡爬上岸。
靜無和青豫桑雲都來了,三人一同控制的蠱蟲不比這群人少多少,兩方打得不可開交。
叔老陰沉的目光落到秋薩身上,「叛徒!你真是好樣的秋薩!」隨即反應過來,一臉的驚疑不定,「你怎麼沒死?你身上的蠱蟲解了?」
若是蠱蟲沒有解,秋薩在背叛的時候就該死了。
秋薩朝叔老笑了笑,「托福,蠱蟲已解。」
說完他探進懷裡,把呲牙咧嘴威脅他的純寧扯出來,甩手扔在足叔身上,秋薩轉身就跑。
叔老剛想去追,白著臉的楚久旭擋在他面前,他臉色微變,吹起了長短不一的口哨。
無數爬蟲朝楚久旭跑過來,他的臉色已經慘白一片,神色緊繃臉上一絲笑意也無,修長的手指緊緊窩著長劍。
純寧衝過來,一口一條把蠱蟲吞進肚子里,楚久旭看他它胡吃海塞的樣子,緊張的心情舒緩幾分。長劍一揮,黑白交加的蛇被他砍成兩半,蠱蟲游到他身邊時卻是不敢上前。
楚久旭趁此時間腳尖一點,飛出了蠱蟲的包圍圈,長劍泛著森冷的寒光,眨眼間靠近叔老,長劍揮出鮮血四濺。臉上滿是錯愕的腦袋砸在地上,駝背的身體僵直片刻往旁邊一歪,砸在一堆蠱蟲上。
此時的楚久旭卻顧不得這些,在他斬殺叔老的一瞬間,一到金光落到他手上,腕間傳來一陣劇痛,一隻金色的蜜蜂一樣卻長著兩根觸鬚的蠱蟲鑽進他的血肉。
按理吃下避毒珠的楚久旭是蠱毒不侵的,奈何蠱蟲上叔老的本命蠱,他死前給蠱蟲下了命令,讓蠱蟲不惜一切代價鑽入楚久旭體內。
蠱蟲的速度越來越慢,楚久旭找准位置,抬劍就要一到劃下,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抓住他的手腕,轉頭順著手臂往上看,就看到緊抿著純的靜無。
「和尚。」
靜無一言不發,拿著小刀在楚久旭白皙的皮膚上一劃一挑,半死不活的蠱蟲被挑出來,「小心些。」
「好。」知道靜無此刻心情不大美妙,楚久旭相當的乖覺。
靜無私撕下一角僧袍,在楚久旭傷口上綁緊,在他無暇顧及的地方,一條胖乎乎的大蟲子爬過來,豎起身體張開嘴巴朝楚久旭腳踝咬過去。
剛碰上靜無的褲腳它的身體就消失了,一條翠綠的大蛇把蠱蟲一口吃進肚子里。
滿山滿島都是蠱蟲,有的成群結隊纏在一起,有的確喜歡單打獨鬥,你咬我一口,我吃你一段,地上都是蠱蟲破碎的屍體。
黑島的人已經倒下一半,足書被人保護在中間,楚久旭拿起一旁的弓箭,彎弓搭箭一箭朝足書射過去。危險時刻足書可謂是眼看六路耳聽八方,看到楚久旭的動作想也不想的扯過旁邊的男人擋在身前。
長箭穿破男人的喉嚨,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本來這些人就是因為足書能力最強才保護他,希望他能給眾人闖出一絲生機。現在足書不止沒護著他們,還拿他們當擋箭牌!
所以人都對足書起了防備和不滿,原本團結一致對外的人馬頓時散了,所有人都只顧著保護自己逃跑。
人一跑氣勢沒了不說,防禦就出現漏洞,成堆的蠱蟲衝過去張嘴就咬,不一會蠱蟲就被咬死一片。
楚久旭再次彎弓搭箭,朝足書射出一箭。足書插在此時猜到一顆小石子,整個人撲在地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卻剛好避開射來利箭。
看著堪堪從頭頂飛過去的箭矢,楚久旭滿心無奈,運氣這個小妖精從來都不向著他的。
還沒等足書爬起來,翠翠就躥過去,眨眼的時間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翠翠那是多毒的一條蛇啊,百毒不侵的靜無都不敢領教它的毒液,足書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紫黑色。
伸出去的手剛到一半就垂了下去,連翠翠的尾巴尖都沒碰到,足書死得不能再死。
足書一死,剩下的幾個根本不是靜無他們的對手,不到兩刻鐘就全部趴下了,剩下一堆沒人控制的蠱蟲自相殘殺。
靜無放下笛子上前,看著楚久旭青白的臉色,微微蹙起眉頭,伸手抓他冰涼的手,「你,還好嗎?」
「不好啊!我腿軟!」楚久旭哭喪著臉,半個身體壓在靜無身上。
靜無抬手給楚久旭抹開被冷汗浸濕的頭髮,「貧僧背你出去。」
「趕緊趕緊的。」楚久旭連聲催促。
靜無彎腰把楚久旭背起來,快步走過成堆的蟲子屍體,楚久旭趴在他背上,狠狠鬆了口氣,跟蟲子打交道可真不是人幹事兒。
靜無絲毫不知道他此時在楚久旭心裡已經不是人,來到沒有蟲子的沙灘上,把人放下來。
還在蟲子堆里的人此時還沒發現少了兩人,正在手忙腳亂的擦看自己身上沒有傷口,中沒中蠱蟲。
跑來看熱鬧的明老爺子,看著胖乎乎的指尖的紅色小點,表情跟天塌地陷一樣驚恐,「哎呀!老夫中蠱啦!老夫要死啦!!」
旁邊的青宴差點沒被他這驚天動地的狼嚎吼聾耳朵,心裡再次感嘆,他何時才能遇上個正常點的老人家。
老瘋子倒是活蹦亂跳的,一點事兒沒有,他不耐煩的在明老爺子屁股上踹一腳,「鬼嚎什麼!不就是中蠱了,讓身邊的青豫小子給你解了不就得了。」
明老爺子完全沒把老瘋子的話聽進去,胖乎乎的臉漲得通紅,伸手捂著屁股一蹦三尺高,喊出了石破天驚的一嗓子。
「非禮啊!!!」
老瘋子臉色也變了,「啥?!老傢伙你被鞋子非禮了!」他把右腳下的鞋子脫下來,左看看右看看,「莫不是老夫家鞋子成精啦?!成了精倒是沒什麼,就是眼光不太好,看上老傢伙你的肥屁股!」
眾人齊齊無語。
靜無走過來,無視這一團混亂的場面,把笛子放帶唇邊,悠揚的笛聲響起,是首帶著安撫的曲子。
蠱蟲齊齊停下動作,停頓片刻成群結隊跟著靜無身後往外走,越過沙灘和海水,順著階梯爬上大船,一隻只掉進早就準備好的木桶里。
最後一隻蠱蟲掉進去,蓋上蓋子封的嚴嚴實實,聽著木桶裡面的動靜,在場的人都鬆了口氣。
楚久旭和猶將另外一艘船看著這一幕,楚久旭突然轉頭問,「秋薩呢?」
猶將敵我不分,楚久旭就讓他守在船隻里,看著跑出來的人就抓,現在秋薩跑了猶將身邊還是空蕩蕩的。
「我怎麼知道?」猶將一臉的茫然,「除了你們根本就沒人跑出來過。」
很好,人跑了。這是楚久旭的第一個念頭。
靜無也聽到兩人的談話,把腰間的小竹筒接下來,打開一看裡面的血紅色小蛇在他們打鬥的時候就死了,自己把自己咬死。
「看來是早有準備。」楚久旭皺起眉,「你的蠱蟲還管用嗎?」
靜無搖頭,「沒用了!」
秋薩能頂著痛苦逃跑,顯然已經找到解蠱的方法,現在早也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