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百里哲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他安安穩穩坐在皇位上,怎麼允許有人給他潑髒水。
兩兄弟失蹤,回來的只有百里策,陰謀論的都在推測是百里哲出的手,不願背鍋的百里哲,準備一查到底。
百里哲到底是一國之君,手上能人不少,順著蛛絲馬跡查到叢林小山洞,百里桀腐爛得不成樣子的屍體就躺在洞里。
百里哲把消息滿得死死的,一個是明雍帝病重,一個是防止殺害百里桀的兇手有所防備。
百里策跟百里哲沒發比,他殺百里桀的計劃也簡單粗暴,百里桀死後不到半年就把他查得清清楚楚,殺害嫡親的兄長,百里策被關在大牢。
明雍帝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他已經癱在床上很久,今日似乎與往日不同。
百里哲是個孝順兒子,每天下朝必然會來看他,今天自然不例外,見到人醒來,伸手就要去扶。
明雍帝朝他擺擺手,自己坐了起來,形如枯槁的臉今日有了些血色,「找到百里桀了嗎?」
「沒有。」百里哲看著明雍帝的樣子,心一點點沉下去,即使如此,百里桀被百里策手刃的事情,他不打算告知明雍帝。
明雍帝閉了閉眼,「早知如此,朕就不該讓他回皇城。」
百里哲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再來一次,明雍帝一定會讓百里桀回宮。「兒一定會找到百里桀的,父皇放心。」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明雍帝握住百里哲的手,想到自己這段時間的胡天作地,難得有些愧疚,「為難你了。」
「不為難。」百里哲確實是沒覺得有多為難,被明雍帝嚯嚯得最嚴重的也不是他。
這時,門外想起了嘈雜的喧鬧聲,明雍帝的貼身太監跑進來,「太上皇,鳴王妃求見。」
百里哲眸光暗沉,鳴王妃就是曾經的三皇子妃和氏。百里哲瞞著明雍帝百里策的事情,老太監消息比明雍帝靈通不到哪裡。
百里哲想要阻攔的話被明雍帝打斷,「讓她進來。」
不止和氏來了,她身後還帶著如側室,進宮是誰的主意不言而喻。
說到底百里桀身死,是兩兄弟之間的事情,對百里哲沒有任何閃失,哪知他一個疏忽,竟然讓這兩個女人跑進宮來了。
和氏和如側室在明雍帝床前跪下來,哀求道,「父皇,王爺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您放過他吧。」
明雍帝皺眉,「百里策他做什麼?」
百里哲冰涼的眼神掃過去,和氏頓時把嘴閉上,「鳴王要納青樓女子的骨灰為妃,兒把他禁足了。」
「胡鬧!」明雍帝輕咳兩聲,一臉的不贊同,青樓女子想做王爺的妾室都難,遑論骨灰。
和氏看得懂別人的臉色,不代表如側室也可以,百里策是鬧過要娶藍明煙為側妃,可百里策被關,跟這件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
如側室是個空有美貌的花瓶,她想也不想道,「王爺明明是殺了百里桀才被關的。」說著說著她的眼圈頓時紅了,「國主分明是要殺了王爺。」
明雍帝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腦袋嗡嗡直響,打睜著眼睛倒回床上,死不瞑目。
「父皇!」百里哲臉色大變。
和氏和如側室求情不成,氣得明雍帝死不瞑目。百里哲心中氣惱,百里策被兩個女人牽連,當日問斬,如側室一杯情深,被賜一杯毒酒給百里策陪葬。
百里哲到底沒有趕盡殺絕,和氏被放過一馬,雖然被剝奪了爵位,憑藉著身上的財富,小富一生不成問題。
和氏給百里策收拾好屍首,當天就帶著兒女離開。沒有在王府里生活多年的如側室在,跟她一起長大的一群家生子和奴僕全部發買,和氏一改往日往日懦弱,成了家裡的一言堂,帶著自己的孩子離開皇城。
別怪她心狠,如側室不死她和孩子就不會好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冷宮一日既往的寂靜,這裡消息極為閉塞,外面鬧得沸沸揚揚,這裡一星半點的動靜都聽不到。
瑞福長公主把洗好衣物晾曬,她整個人消瘦得厲害,特別的百里桀失蹤之後,她身上的精氣神也跟著沒了。
晾好衣服,瑞福長公主轉身回屋子。床上死氣沉沉的亞奴聽到動靜,睜開有些渾濁的眼睛,陰沉沉的看著瑞福長公主,她勾唇露出個滿是惡意的笑容,「百里桀死啦!是百里策殺的他,今天就是百里策行刑的日子!」
亞奴死死看著瑞福長公主,不放過她臉上一絲表情,「這就是你偏心的下場,嫡親的兄弟相殘。」
「不可能!不可能!」瑞福長公主手中的水盆咣當掉到地上,她發瘋一般衝過去,伸手把亞奴扯下床,「你騙我!你騙我!」
亞奴全身的骨頭都是被打碎的,砸在地上當即就吐了一口血,這還沒完,瑞福長公主衝上去,對著她拳打腳踢。
當臉龐扭曲的瑞福長公主恢復理智,亞奴早就被打死了。
瑞福長公主瘋了!
至於癱在床上的亞奴是怎麼得到外面的消息的,自然是有人告訴他,君子報仇尚且十年不晚,何況是心心念念著要瑞福長公主倒霉的楚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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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域,一間破舊的客棧外,來了七八個男人,為首的是兩個長相極為出色的男人,讓人見之不忘。
看到他們,客棧里交談的人頓時靜了一靜,這群人實在是不像武林中人,比起江湖人更像富家公子。
開客棧的是個長相憨厚的中年大汗,見到他們連忙迎上來,「客人,要些什麼?」
楚久旭在椅子上坐下來,「上些素食,不要葷油。」
「再把你們的招牌肉菜都上一份。」青豫連忙補充,國師有的是錢,自從他和攝政王在一起,小日子一下子就提升上去了。
「好勒!」老闆轉身回了廚房。
望公公給楚久旭和靜無倒兩杯茶,在這個破舊的客棧里,擺在桌面上的自然不是什麼好茶。
四周的人紛紛回過神,繼續跟同伴聊起天,恢復剛剛的熱火朝天。
離北域不遠就是赤客蘭大草原,草原上住著戲多游牧民族,因為地盤的事情這些年來戰爭不斷。
七年前出了個名為羌狼的人,他出生在草原最大的部落之一,驍勇善戰,用了七年時間統領大半大草原。
楚久旭他們就是去跟烏客蘭部落首領羌狼,簽訂和平協議,在此之前,他們還有些事情要辦。
一個相貌和善的老婦人端著飯菜上來,她是這間客棧的老闆娘,也是此行楚久旭他們的目標。
楚久旭看到她,直接開門見山,「關於五毒門聖女的事情,不知可否與你談談。」
老婦人臉色微變,當年五毒教只有她逃出來,她是聖姑身邊的奶娘,五毒教的聖姑是一代代相傳,聖姑身邊的奶娘也同樣是如此,不想懷孕都不行。正因為一代代相處,她們知道的也很多。
老婦人看著楚久旭不容反駁的樣子,嘆了口氣,「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隨老婦來。」
北域的勢力都是自掃門前雪,獨來獨往的人也比較多,這裡也比較混亂,這裡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
楚久旭和靜無站起身,跟著老婦人離開。
望公公他們剛想跟上去,楚久旭就發話了,「不用跟來。」
或許是見老婦人許久未歸,中年男人探出頭,「娘!」
老婦人朝他擺手,「忙你的去。」她帶著楚久旭靜無兩人去後院,在樹下的石桌旁坐下,「你們跟五毒教有仇?」
「沒有。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楚久旭解釋,「聖女手上傳下來的蠱蟲,是誰給的?」
「蠱蟲?」老婦人想了想,「你是說聖女手上的那條白蟲子?」
「是。」楚久旭微微眯起眼睛,看來老婦人並不知道那是蠱蟲綿里藏針。
老婦人沒注意到楚久旭的表情,目光放遠,「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從第七任聖女那裡傳來的,是木道子給的。」
「木道子這個人啊,生得一把花言巧語哄騙女人的嘴,出手也大方,什麼好的壞的都忘女人手裡送。白蟲子就是他送給聖女的諸多東西里的其中一件,聖女還高興了很久。」
老婦人神色淡淡,神情卻是說不出的嘲諷,「木道子哄騙的女人無數,送出去的東西也無數,若是你們想找什麼東西,那就往當年跟木道子好過的女人中找,十有八九能找到。」
楚久旭和靜無相顧無言,他們都沒想到,綿里藏針會到五毒教聖女手上,不過是木道子哄人送出去的東西。
百里哲身上的假聖物,多半也是從哪個跟木道子老人有過一腿的女人身上得來的。木道子不止女人多,他還喜歡寫各種各樣的艷史,也是一個奇葩。
既然知道綿里藏針是怎麼到範文方手中的,楚久旭和靜無他們沒有多停留,一起去了赤客蘭草原。
協議的事情是早就談好,楚久旭不過是走個過場,表明一下態度。
羌狼的招待非常隆重,篝火晚宴持續了整整一夜,在此之前他們也欠下十年的和平契約,當然,和平年限夠不夠十年,或者更久,誰都不知道。
靜無起身離開熱鬧的人群,他喜靜,這樣載歌載舞的喧鬧讓他有些輕微的不適。
楚久旭放下酒杯,起身跟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人群,直到聽不到一點喧鬧才停下。天空中掛著明亮的圓月,腳下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銀白的月光照在綠草上,靜謐和諧。
楚久旭在草地上趟下來,鼻尖是青草的味道,帶著些微的苦澀,他抬手拍拍身邊,「和尚,坐啊。」
靜無撩起雪白的袈裟,在楚久旭身邊端端正正坐坐下來,黑色的佛珠垂在身側。
同樣的佛珠,楚久旭手腕上也帶著一串,跟鐲子一樣,是靜無親手雕刻的。
楚久旭眯著眼睛看天空上的圓月,「和尚,我今年而立,待到花甲之時,我放下所有與你找一清幽之地,只有我們兩人,歸隱山林如何?」
「好。」靜無頷首,每任國師都是在楚荊皇宮去世,然後帶回護國寺,再出現新一任國師,他已經為楚久旭破例過太多次,再破一次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