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皇后唇角泛起絲絲冷意,「惠妃妹妹也要講講道理,五皇子會沒事兒,是因為他的伴讀替他傷了,若真是傷到五皇子的臉,他這輩子就毀了,只怕到時妹妹可沒法向陛下交代。三皇子受的都是皮肉之苦,過幾個月也就好了,妹妹該知足。」
惠妃臉色僵硬,若不是太子,陛下哪裡會為楚久旭出頭,她心中恨極。
皇后笑了笑,「不過,雖說三皇子不對再先,五皇子下手是重了些,本宮會好好罰五皇子一罰,惠妃妹妹也要好好管教三皇子,可不能再出今日之事。」
惠妃強扯出一個笑容,「妾曉得,定然對三皇子嚴加管教。」
「惠妃妹妹的話本宮是信的,言出必行。」皇後端起茶杯抿了口。
惠妃識趣的站起身,「妾告退。」
走出鳳儀宮,惠妃抬頭看了眼漆黑的天空,腳步一轉換了個方向。
因為楚久旭和楚漣打架的糟心事,承宣帝今晚並沒有召見哪個美人,在他的獵美後宮生涯中這是極為難得的事情。
貼身太監走進來,「陛下,惠妃娘娘求見。」
承宣帝來了點興趣,「讓她進來。」
惠妃裊裊婷婷走進來,單看她身姿實在不像個生過孩子的女人,「陛下。」
承宣帝揮手讓人起來,「不知惠妃找朕有何事?」
惠妃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哭得楚楚可憐弱柳扶風,「陛下,五皇子下手實在是太狠了,您要為漣兒做主啊。」
「好啊。」承宣帝一口答應,他想了想道,「他們是因為一個鐵烙打起來的,不如這樣吧,五皇子回三皇子一鐵烙子,三皇子再打五皇子一頓,愛妃你看這樣如何?」
承宣帝越說越覺得此事可行,胖臉上滿身躍躍欲試,似乎已經看到了兩位皇子再次互毆的場景,興緻勃勃的樣子相當沒有父子情。
惠妃的臉色白了,楚漣手上的洛鐵事前對著的可是楚久旭的臉,要不是樓蘭五皇子已經毀容了,一旦毀容就徹底和皇位無緣。
想到此惠妃是真的要哭了,「陛下言重了,給個小小的教訓就行。」
承宣帝臉上的興緻勃勃一收,無趣的收回目光,昏庸無能極致奢華享樂說的就是他,可這並不代表著承宣帝好糊弄,恰恰相反,當過十幾年皇帝的承宣帝相當難搞,他只是怕麻煩又懶惰而已。
惠妃是怎麼想的,承宣帝一清二楚,「既然愛妃不樂意那就回去吧。」
「臣妾告退。」惠妃臉色蒼白,這會的弱柳扶風可不是裝的了。
皇后說會罰楚久旭可不是說笑的,讓身邊的嬤嬤把人叫了來。樓蘭傷口雖然不大,但是傷得嚴重還會留下疤痕,也非常疼,楚久旭更想陪著樓蘭不樂意來鳳儀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楚久旭還是不甘不願去了。
「五皇子今天好生威風,」皇后滿臉嚴厲,「是不是害死太子你才甘心?」
楚久旭的臉色煞白,皇后冷硬的心沒有軟下來,「太子現在如履薄冰,你若是真想太子好就該謹慎行事,凡事三思而行,而不是像現在一樣莽撞。」
「我知道了。」楚久旭低垂下頭。
皇后嘆了口氣,疲憊的擺擺手,「你先回去吧。」
楚久旭轉身走出鳳儀宮,從此他不再仗著太子肆無忌憚,與太子也多了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感。
時光匆匆轉眼便是兩年…………
冷宮一片白雪皚皚,一個半大少年蹭蹭幾下麻溜的爬上樹,樹杈上有一個廢棄的鳥窩,鳥窩裡有一顆潔白無暇的膽。看著橢圓的蛋楚久旭有些失望,這顆蛋迄今為止還沒有雌鳥來認領,所以一直孵不出來小鳥。
楚久旭把蛋踹進懷裡下了樹,雙手揣在袖子里溜溜達達回寢宮,看到裡面的人有些驚訝,「太子皇兄。」
太子一月前出京辦差,沒想到今日就回來了。
太子看在楚久旭捧在掌心的東西,「蛋?」
楚久旭點頭,「這是鳥蛋,孵出一隻小鳥給樓蘭當生辰禮。」
太子拿起白蛋看了看,「距離樓蘭過生辰還有好久呢,這麼早就準備生辰禮。看著不像鳥蛋啊。」
「就是鳥蛋。」楚久旭把蛋拿回來放到柔軟的床鋪上,旁邊有一個火盆暖烘烘的,「會孵出小鳥的鳥蛋。」
「隨你高興吧。」楚景澤覺得楚久旭八成是認錯了,沒忍心打破他的積極,到時候蛋里的東西出來了,皇弟可別哭才好。
楚久旭等他的蛋孵出來等了整整一個月,蛋還是穩如泰山沒有一點動靜。掀開被子摸了摸潔白無瑕的白蛋,這蛋該不會是壞的吧?
望公公蹲下身體給楚久旭穿鞋,「樓公子病了,今日請了假期。」
楚久旭皺眉,「病了,那我得去看看,望望給我也請個假。」
「是,殿下。」望公公應道。
樂魁雖然被貶為樂妓,掌家權還是沒有落到樓夫人身上,樓煥挑了樓兩處錯處把掌家權捏在自己手上,跟在樂魁手上也沒有區別。樓夫人和樓蘭每月只能領五十兩銀子的月例,堪堪夠母子兩人花用。
楚久旭一直都讓尚書府的探子找府里的賬本,他就不信尚書府真的有那麼窮。
樓夫人看到楚久旭有些驚訝,「五殿下。」
楚久旭跟樓蘭關係好,跟樓夫人逐漸熟悉起來,「我來看看樓蘭。」
樓夫人笑道,「蘭兒喝葯睡下了,殿下進來吧。」
楚久旭看在睡著的樓蘭沒有打擾,對樓夫人道,「我出去逛逛。」
他剛剛接到消息,查到楚煥把賬本藏在哪裡了,趁現在他剛好去探探。
楚久旭跟著探子摸到了一座院落外,皺了皺眉道,「是這裡?」
探子點頭,「奴現在是樂魁的貼身婢女,前幾日看到類似賬本的東西,藏在了樂魁床頭的暗格裡頭。」
楚久旭悄悄的摸進去,樂魁不再剛好方便的他行事,按照探子所說的方法打開暗格,裡面果然放著幾本賬冊。楚久旭一目十行看下去,越看越生氣,他雖然只能看出一個大概的東西,但顯然的尚書府一點都不缺錢,樓煥這個狗東西顯然是不樂意把銀子給樓蘭花。
楚久旭把賬本看完原封不動的放回去,悄悄溜出院子回松蘭院,看眼熟睡的樓蘭跟樓夫人打個招呼就回宮了。
樓蘭只是發熱病得不重,楚久旭還是給他放兩天假才讓他回來聽課。今天下午就有騎射課,楚久旭把抄了大半的賬本夾在書籍里,等抄完給樓蘭一個驚喜,他家其實很有錢。
楚久旭他們走後沒多久,承宣帝就走進來,他實在是無聊,所以就突發奇想的來檢查一下各皇子的功課。楚默和楚楓的功課倒是能入眼,楚楓應該是藏拙了,楚漣的功課慘不忍睹,承宣帝相當的不滿意。
承宣帝來到楚久旭的桌前,翻看楚久旭的課本,看著看著眉頭微皺,有些東西是相通的模仿不來,楚久旭寫的文章跟樓蘭的一樣出色,就是意見思想太一致了。承宣帝對他這個兒子還是有些了解的,不用說抄別人的文章了。
承宣帝把文章扔回桌子上,桌案上整齊的書籍被他弄散,與眾不同是書籍吸引了承宣帝的目光--樓蘭家的賬本。
承宣帝拿起賬冊看了起來,越看臉色越陰沉,楚久旭看不出來賬冊里隱藏著的東西,不代表承宣帝看不出開,這分明就不是尚書府正常的賬冊。
楚久旭散課回來就發現桌子上的賬冊不見了,此事的他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把看門的侍衛叫來問道,「誰來過這裡?」
侍衛道,「陛下來過。」
樓蘭看在著急的楚久旭問道,「怎麼了?」
「父皇把你家的賬冊拿走了,阿蘭你先回家吧,我找父皇要去。」
樓蘭聽得雲里霧裡楚久旭就跑了,他家有什麼賬冊,他怎麼不知道!
楚久旭走進御書房看在胖墩墩的承宣帝,「父皇,賬冊呢?」
承宣帝頭也不抬,「不知道。」
楚久旭氣急,「樓蘭家的賬冊你要來幹嘛?那是我給樓蘭備著的,樓蘭繼承尚書府肯定用得到,你還來。」
「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承宣帝滿臉的不耐煩。
「除了你沒人會動我的東西,父皇你怎麼這樣,動了不承認。」楚久旭狐疑,「莫不是賬本有何特別之處?」
承宣帝不耐煩揮手,「把你桌上的硯台打翻了,那什麼賬冊染了墨汁已經被朕扔了,你不是過目不忘,再抄一遍就是。」
「兒臣挑燈夜戰了整整兩天的東西,你既然扔了!」看著無動於衷的承宣帝,楚久旭氣得甩袖就走。
承宣帝看著楚九旭的背影眯起眼睛,範文方最近有些猖狂了,範文方對他有暗部的消息將信將疑,剛好借樓煥敲山震虎一番。範文方他動不了,動樓煥還是可以的,他雖然對百年後楚荊的存亡不感興趣,太子是他疼愛的兒子,還是要為太子好好謀劃一番的。
楚久旭生了好大一通脾氣,加上晚上著涼直接發起高熱,對外面的天翻地覆一無所知。
樓煥貪污受賄證據確鑿直接問斬,尚書府的天都塌了,樓夫人聽聞樓煥死去的消息直接自縊。兩人唯一的嫡子落水身亡,樂魁和他的兒子也沒能逃掉死亡的命運。說到底樓煥能給範文方洗黑錢還是因為樂魁,誰讓樂魁是范老狗的人呢,樓煥為了樂魁只能上範文方這條黑船。
尚書府一夕之間毀於一旦,家破人亡。
城外十里,一輛低調的馬車停在路邊,太子看著對面的小少年,「孤可以為你重新安排身份,讓你回五皇弟身邊。」
小少年樓蘭搖頭。
太子嘆口氣,「孤府上有別莊,你可以去那裡住一段時間。」
樓蘭還是搖頭,「多謝殿下,不用了。」
「你走了,五皇弟該傷心自責了。」太子神色擔憂。
樓蘭沉默,離開的態度依舊堅定。
太子沒有再勉強,把一個雪白的蛋遞給樓蘭,「這是五皇弟給你準備的生辰禮,說是鳥蛋,提前給你了。」
「多謝殿下。」樓蘭接過白蛋起身下了馬車。
太子發出一聲嘆息,馬車掉轉頭返回皇城。
大雪紛紛揚揚落下,馬車徹底消失在樓蘭面前,手裡的白蛋在這時動了。樓蘭低頭就看到蛋殼上的裂紋,雪白的腦袋鑽出來,然後是滑溜溜的身體。
鳥蛋?!
樓蘭跟手上雪白的小蛇翠綠的眼睛,大眼瞪小眼。
楚久旭昏昏沉沉醒過來,抬手摸摸空空蕩蕩的懷裡,「我的蛋呢?」
太子連忙按住要起來的楚久旭,「你先好好休息,孤讓人給你找蛋。」
楚久旭看在床邊問道,「樓蘭沒來?」
「你病了,孤讓樓蘭今日不用來。」太子道。
「我病了樓蘭才該在才對。」楚久旭狐疑,「皇兄,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太子頓了頓道,「樓尚書貪污受賄滿門抄斬,孤讓人把樓蘭救了出來,樓蘭不願回京走了,鳥蛋孤已經給樓蘭了。」
貪污受賄!賬本!
楚久旭反應過來急切問道,「那樓夫人呢?」
「樓夫人自縊。」看在失魂落魄的楚久旭太子勸慰,「樓煥貪污受賄遲早會有這一遭,你無需自責。」
楚久旭根本聽不進去,賬本出自他手,是他害了樓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