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意外之災
第二天,胡定航睡得迷迷糊糊,覺得外面好吵,吵了一陣又安靜下來,他翻個身想繼續睡,但忽然覺得背脊鑽心地痛,便醒了。
昨晚挨的那幾下水管子,雖然沒傷到他的筋骨,卻造成了多處肌肉和軟組織挫傷。有經驗的人都知道,當時是不太疼的,第二天睡醒了才要命。
胡定航慘叫幾聲掙扎著坐起,只覺全身上下猶如被火燒著似的,又辣又抽非常痛苦。低頭一看,更加把他嚇了一跳。
手臂的傷痕腫得厲害,腳上的也是,有些地方泛著灰黑,有些地方卻紅得發亮,驚人吶。
他當場就懵了,心裡一陣擔憂:「糟糕,糟糕,會不會殘廢,會不會斷掉?」突然就有想哭的感覺。勉強站起來走動幾步,外面陽光普照,估計早過了上班時間。他一慌,趕緊開了手機,隨即進入廁所洗漱。
出來拿起手機一看,他暗暗叫苦,十點了,遲到了三個小時!
「臨辭工才遲到,被扣工錢多不值啊!月姐怎麼不喊我一聲……哎喲,痛死了!」他越是心急越是觸碰到傷口,動作越是緩慢,好不容易整裝出門,剛下樓梯,大腿又傳來陣陣劇痛。
他咬著牙,忽然眼珠一轉,想:「我這個月還沒請過假呢,乾脆請兩天,正好到期。」
這個方法不錯,他掏出手機撥打勇哥的電話,一接通,勇哥就扯大嗓子開罵了:「你膽子不小啊,還不來上班?」
「勇哥,我……想請假。」
「請假?還有兩天你居然現在請假?」
「嗯,我病了。」
「阿航,誰教你用這招的?呵呵……」
「什麼招?沒人教的,我是真的病了……」
「算了,我也不追究,但就不知道大白鯊怎麼說,她今早問我你在哪裡,也打過電話給你,不過你卻關機了。」
「哦,勇哥,麻煩你跟她說說,好嗎?」
「好吧,回頭給你電話。」
胡定航高興地咧嘴笑了:「謝謝勇哥。」掛了線,他回到出租屋,心想:「還是勇哥夠交情,一直都很照顧我,還有濤哥也不錯的。」
晃悠了一會兒,手機鈴聲響起,他趕緊掏出一看,頓時微微一怔,心裡有種不祥的預兆。號碼顯示不是勇哥打來的,而是大白鯊辦公室的座機。
「謝經理……」
「你這小子挺不老實的嘛,以前看走眼了。」大白鯊的聲音隱含怒意。
「不不不,不是的……」
「什麼不是的?你想學其他人一樣,扣掉假期提前辭工?」
「謝經理,我……」
「告訴你,第一,你是一個月的臨時工,沒有假期。第二,就算給你假期,你沒按照規矩請假,也做不得准。」
胡定航心中驚怒,說:「我怎能按照規矩請假啊?昨晚發生了意外。」
「我不管你什麼意外,今天呢就扣你半天工資,你要是還不來報到,明天結算工資的時候扣足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
「合約上講明的,曠工一天按三天計算,就是六天咯。」
胡定航火大了,想:「六天也不是一個星期呀,你這大白鯊吃人不吐骨頭!」忍住氣說:「謝經理,我現在就過去,讓你看看我身上的傷。」
謝倩蓉哼了一聲,「今天恰巧很多事情要干,你快快回來!」接著「啪」地就掛斷了電話。
胡定航忿忿不平,「有什麼多事情幹了?還不是里裡外外忙些打雜的?我就是斷了腿也幫你倒茶沖水行了吧?沒人性的老闆……」
他忍著痛蹣跚地下樓,烈日當空照下,十分刺眼。周圍的人基本都上班去了,沒什麼行人,他走到街口等公交車,忽然鈴聲又響,紅毛打電話進來。
「什麼事兒?」
「阿航你在哪裡?」
「我?」
「你在街口等等我,我有事找你。」
「有什麼事兒?我今天沒空。」
「我準備跑路了,念著你一直幫我賭球賺錢,很感謝你。」
「哦,不用謝。」胡定航愣了愣,問:「你跑路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反正你在街口等我吧,我給你分紅。」
「分紅?」
「嗯,我們相識一場,好聚好散嘛。」
「真的?」胡定航有些驚喜。
「真的,你等我哦。」
「好!」
掛了線,胡定航覺得奇怪,紅毛不像是那麼豪爽的人啊,要跑路了還給分紅?不會吧?這時正巧公交車來了,他的腳步挪了挪但又停下,有些猶豫不決。畢竟有錢分是個極大的誘惑,或許紅毛賺得多了良心發現呢?
「就看看他分給我多少。」他繼續在站牌下等著,心裡有些樂滋滋的。
過了十幾分鐘,紅毛人影未見,卻有兩個壯實的年輕人緩緩靠近。胡定航斜眼瞧了瞧,見他們似乎為了自己而來,不禁心中打鼓。
果然,那兩人一左一右貼近著他,低喝一聲:「跟我走!」
胡定航大驚失色,拔腳便想跑,但已經遲了,那兩人猛然伸手就抓住他的胳膊,緊緊反扭住。
「幹什麼?放手!」
「老實點!」
「救命呀……」胡定航慌忙大喊,周圍有幾個人等車的人不禁連連退開,驚疑地望著。
「別吵,我們是治安科的!」
「治安科?」胡定航愣住了。
一輛警車從不遠處拐出來,駛近停下,那兩人把他扭送進去。
「真是公安局治安科的人?抓我幹嘛?難道昨晚上的事兒……糟糕!」胡定航只覺腦袋昏昏沉沉,一時以為自己在做夢。
當然不是做夢,進入公安局辦公大樓,他被帶上五樓一個小房間內,兩個幹警給他落口供。其中一個幹警五十多歲,留著厚厚的鬍子,滿臉的嚴肅,另一人挺年輕,負責記錄。
胡定航一向老實乖巧,哪裡來過這種地方?一想起平時聽到的傳言以及電影上播放的片段,頓時六神無主驚懼無比。
老乾警問:「什麼名字?」
「胡定航。」
「居住地址和家庭地址,身份證拿來核實。」
胡定航乖乖照辦了。
「知道為什麼找你來嗎?」
「不……知道。」
「不知道?昨晚凌晨一點左右,你在哪裡?」
「我……我……」胡定航滿頭大汗。
「說!」
「呃……」
「你的同夥已經交代了一切,如果你不老實點,到時處罰可重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知道嘛?」
「我說……我沒打架,是他們來打我的。」
「誰來打你?」
「不知道。」
老乾警一瞪眼,不怒而威。胡定航嫩得很,當場嚇了一跳,哪裡還敢隱瞞?趕緊把事情經過講出來,最後加上一句:「我真不認識他們,聽紅毛講是什麼阿嫻的表哥的兄弟……」
老乾警定定地瞧著他,「昨晚打架,打破了街口商鋪三塊落地玻璃,不關你的事情?」
「不關!」
「知道他們為什麼來打你嗎?」
「不……不清楚,好像是阿嫻和阿菲吵架……」他把知道的又做了補充。老乾警聽了皺皺眉頭,忽然一拍桌子大喝:「不盡不實,撒謊!」
胡定航一驚,「啊?」
老乾警滿臉的肅穆,伸長了脖子緩緩發問:「說,是不是因為賭球的糾紛?」
胡定航更驚,「什麼……什麼賭球?」雙腿已經禁不住發抖,越抖越厲害。兩個幹警四隻眼睛冷冷地盯著他,似乎看穿了他的內心,他心中慌亂如麻,明明知道兩件事情沒有必然的聯繫,卻又不敢過於肯定。剎那之間,無形的壓力像泰山一樣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他汗濕重衣臉色蒼白,幾近崩潰。
老乾警又是一拍桌子,大喝:「說不說!」
胡定航還在猶豫著,牙齒輕輕打顫。
「哼哼,紅毛已經什麼都招認了,你卻還在負隅頑抗?好,到時必須得重重處治你!」
「……」
打架他是防衛,追究起來應該沒什麼大事,但賭球卻是犯罪,一旦認了後果非同小可。不過現在警方已經掌握了重要證據,連紅毛也出賣了他,不認的話就罪加一等,怎麼辦才好?
他的呼吸沉重,心跳加速,拳頭不知不覺間已經緊緊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