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堅韌的山村少女（3）

今年的天氣似乎特別的怪，越發地冷了起來，但又不是往年的那種冷，而是濕冷，能夠凍到人骨髓的那種冷。

溫阮照例每天出門，給溫琦和溫麟置辦伙食。她也想著的是，快點開學，等二人這初中的最後一學期讀完，畢了業，上了高中就好了。等溫琦和溫麟上了高中，就可以自己申請貧困生讀書了，她也不用在花很多心力在二人上面。她就可以去外面打工找點事情做。

不然，在這小村子里，沒吃的沒喝的，日子真的是過不下去的。

且她也是看出來了，溫琦和溫麟兩人對她的所作所為始終是沒有一點領情的。心裡沒有感恩的人，無論你付出再多，他們都不會把你放在心上的。

在小羊村所有村民的期盼中，終於到了三月份，這天氣終於開始回暖了。

這裡屬於貧困縣，孩子們讀書都是免費的，每天的早餐學校也會發，而晚飯呢，都是統一回到家裡來吃的，要帶去學校的也就只有一頓午飯。

畢竟是兄弟姐妹，溫阮趕在開學的前一天，特地和胡閱一起去冰窟窿里釣了兩尾草魚回來給溫琦和溫麟兩人燉了湯。剩下的沒吃完的魚肉，溫阮把它們紅燒了以後，放進了空玻璃罐子里，當作了兩人的午飯。

玻璃罐子是村裡人吃剩了水果罐頭之後，扔在路邊的，溫阮看著乾淨，便撿了回來，用熱水煮過以後，給兩人帶飯菜。因為水果罐頭上面有蓋子，可以蓋牢，就不用擔心像竹筒那般灑得到處都是了。

溫阮覺得自己已經盡了最大的力了，但溫琦和溫麟兩人待在暖和的學校，看著其他同學們吃著的冒著熱氣的、香噴噴的飯菜，再看著自己面前玻璃罐里裝著的冷掉的昨天吃剩的魚肉，心裡的委屈和不甘，別人根本沒有辦法理解。

「溫麟，我想吃排骨。」溫琦看著自己同桌筷子上的那一大塊小排，她的口水忍不住掉了下來。

「你好好吃自己的飯吧。」出於自尊，溫麟根本就不往其他同學桌上的午飯看。

「你快看，就看一眼，真的很好吃。」溫琦的眼神在排骨上就是挪不下來，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塊又厚實又大的排骨被同桌的筷子送進了嘴中。

「別看了，你快吃飯吧。以後我不會讓你繼續過這種日子的。」溫麟信誓旦旦。

但他沒想到的是，日後的他為了這句話，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溫琦聽溫麟的這種話，早就聽習慣了，因此，沒有半點動容。她繼續盯著同桌飯盒裡的排骨，直到那些排骨全部被送進了主人的肚子里。

「胡閱，你今天下課這麼早？」溫阮背著背篼下山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往家趕的少年，便問候了一聲。

許是胡閱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見溫阮，他一時之間也有些愣住了。

「溫琦和溫麟，他們兩姐弟回來了嗎？」

溫琦、溫麟和胡閱算是同一年級不同班級的同學。溫琦和溫麟一個班，胡閱一個班。但兩個班下課的時間是一致的。

「他們倆啊？」胡閱思考了下，「應該在路上了。」

「應該？」溫阮覺得這個詞有些奇怪。但看著形跡匆匆的少年，似乎有很著急的事情去做，便也不再過多的糾纏。

「那謝謝你了。等會兒晚飯的時候，你讓胡爺爺少做點飯，我給你們端南瓜餅來。」溫阮把背上的背篼往上摟了摟，裡面赫然裝了三四個黃澄澄的大南瓜。

「好。我回去就和爺爺講。」說完話，胡閱便腳步匆匆地往家趕了。

他也不得不快點回家。

他那進了監獄的父親，不知道怎麼從監獄里出來了，還找到了自己學校，問自己要錢。他得趕緊去告訴自己的爺爺把家裡的低保證藏起來。不然，等他爸爸一回來，拿走了低保證，把裡面的錢提走了，他和爺爺兩人以後的生活就沒有指望了。

胡家。

這是一層樓的小平房。門口還貼著」一帆風順年年好，萬事如意步步高「的對聯。走進去，可以看到四處都是空曠的房間和一些廢棄的瓶瓶罐罐。

胡家以前不窮，甚至可以說是闊。胡父是小羊村裡唯一的一個專科生，他去了外地學習了醫術之後，回到了小村子里開了個小診所，替村民們治些頭疼感冒什麼的小病。許是他也是真的有真才實學，竟也治好了一些村民多年的惡疾。他開的小診所也在村子里出了名。

不久，他便攢下了一筆錢新修了自家的茅草房，預備是要修三層樓的小洋房的，但因為他的口碑實在不錯，不少其他村的村民都慕名而來。他也越來越忙。於是只粗粗修了個小一層，留了兩間睡覺的房間，其他的便留作了病人平時打針住院的地方。

在胡父從雪地里撿了個女人回來治好了以後，女人竟然就不走了，自發留了下來幫助胡父給病人換藥、打針什麼的，給胡父充當了助手。時間長了，便也沒有其他許多顧忌了。胡父和撿回來的女人成了親，第二年就生下了胡閱。

眼看著這生意越來越好，也有了老婆孩子，胡父的日子應該是越過越紅火才對，哪裡知道，胡父竟然沾染上了賭博的壞毛病。一遇「黃賭毒」害終生啊。胡父越來越沉迷賭博，無論家人怎麼勸賭，他都不收手。最後，把所有家當賠進去了不說，還差點被趕出了新修好的小一層。

胡家人原以為已經處於低谷了，胡父會有所反省，但哪裡知道他仍舊死性不改，甚至還開始對女人動手。胡爺爺是怎麼也勸不住自家兒子，女人心灰意冷之下，離開了小羊村，去了外地。

後來，胡父賭博因為沒錢還債，便被人送進了監獄去。但過了沒多久，又會被放出來。然後又因為賭博進去，就這樣一直惡性循環著。

因為這些房間長期被閑置，角落裡甚至開始長起了霉斑，一層層的覆滿了白牆，散發出陰冷潮濕的感覺。

胡閱推開了最角落房間的大門。

「是胡閱回來了？」房間里迴響著胡爺爺蒼老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