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病中人夢迷來生緣
世界總是這麼無奈,有的人求不得,而有的人卻放不下。
這兩日來,程遠帆時常醉酒,有次竟買了白酒來喝,不過並沒有多喝。他只是接著酒精麻醉一下自己罷了,並不是求醉。
白為霜也在這周結束了最後一節古琴課,因為中途有幾節沒有去,所以課程也延遲到了十二月底。
都說天道無常,這天氣也無常,驟然下降的氣溫已是零下十度。雖然教室還有暖氣,倒也無妨。
可今日是周五,白為霜獨自在辦公室里練琴,一直練到了晚上九點。因為王心桐早已離去,白為霜裝好古琴,鎖門而去了。
一出門,白為霜就感覺到刺骨的寒意!因為穿的不多,被冷風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隨即他打了個冷顫,一股寒氣順著鼻腔而入,不禁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麼冷,得馬上回去了。」於是白為霜一路小跑回了寢室。
寢室里各人也做著各自的事,而似乎有一雙眼睛瞥了白為霜一眼后,就立即收回了目光。
白為霜卻一無所知,他早早地洗漱完就上床了。本打算看會書,卻突然發覺《文心雕龍》的內容變得艱澀難懂起來,便放下書睡了。這一覺,似乎睡得很容易,不一會兒就沉沉的睡了過去,而現在才不到十點。
此時的重慶,依舊車水馬龍,繁華之極,相比與北方,南方的夜市,總是那麼讓人著迷。
在這座讓人著迷的城市中,一家醫院裡,卻沒有這種感覺。蒹葭正躺在病床上,似乎做了一個噩夢。到了半夜,她渾身突然顫抖起來,身體痙攣著,眼角和耳孔不斷往外滲血。而這一切,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護士發現。
本以為蒹葭病情好了許多的母親,一時也放心的回了一次家,可第二天就接到醫院的通知,就立刻和蒹葭的父親一起趕去了醫院。去了后,手術室的紅燈依舊亮著,裡面正在搶救。
蒹葭的母親抱著丈夫,在他懷裡不停的抽泣著,她的手緊緊抓著丈夫身後的衣服。他也不斷對她說著話,似乎在安慰她,只是他的神色也很是陰沉。
熬過了一個多小時,紅燈終於變成綠燈,二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也不敢上前詢問。
只見醫生來到他們跟前說道:「你們是方霞的父母吧?」
「是的,醫生,我女兒怎麼樣了?」
「對不起,因為病人突發性腦溢血,加上搶救時間晚,因搶救無效,現已確認腦死亡。」
「腦死亡?那我女兒到底怎麼了!」男子一時激動,抓起醫生的衣服就問到。
「請您別激動……按您能理解的意思來說,腦死亡復甦的可能比植物人的復甦幾率還小萬分之一,而且您女兒雖然現在還有心跳與呼吸,但時刻可能會失去一切生命跡象。」兩個護士拉開男子后,醫生給他解釋到。
這是蒹葭的母親聽到這話,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眼前一黑,就暈厥了過去。男子來不及多問,就回身扶起妻子,忙叫醫生搶救。
一天就過去了,蒹葭的父親看著病床上的二人,雙目布滿血絲的他一夜沒有合眼,面容已十分憔悴,也不知道他私下裡哭過多少次,眼角似乎還有一些凝固的分泌物。這時蒹葭的母親突然醒了過來,嘴裡大叫著「女兒!」
他上前一把抱住妻子,說著:「沒事,沒事,女兒還活著!」
她才慢慢冷靜下了,可轉過頭看見各種儀器布滿身上的女兒,突然想起了醫生的話。聲音顫抖而模糊的說到:「可這不成了植物人嗎?還有救嗎?」
「只要活著,一切都有可能,外國不也有腦死亡的人復甦過來的例子嗎,相信我,我們女兒一定會沒事的!」男子安慰到,可這句話就連他自己也很難相信。
白為霜卻一覺睡到了中午,他艱難的醒了過來,睜開眼已是很費力,眼角酸澀,想起身也沒有力氣,他只覺得渾身乏力,口乾舌燥,渾身滾燙難受,想說句話,也覺得嗓子疼的發不出聲音。
最後緩過一口氣后,才強支撐著起身,看到胡睿還在下面,就讓胡睿幫他倒杯水喝。胡睿聽到后,發覺白為霜聲音不對,忙過來看他,只見他用手摸了摸白為霜的額頭,「呀!你發燒了!」立即給他倒了杯水。
白為霜喝了一大杯水,感覺嗓子舒服多了,只是身體依舊酸軟無力,腦袋也暈暈的。
「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不用了,你有沒有退燒藥啥的,或者幫我買點回來吃了就行了。」
「這哪兒能,你都病成這樣了!」說完,就給秦超然打了個電話,讓他回來。
不一會兒,門開了,卻是買飯回來的程遠帆。程遠帆看到白為霜病成這樣,當即幫白為霜起床,然後和胡睿一起扶著他去醫務室。
六樓,以前還不覺得有多高的三人,現在竟發覺這段路太過遙遠。白為霜雖和程遠帆體型相近,可胡睿卻比較瘦小了,一米六多的個頭,柔柔弱弱的樣子。
還好白為霜強撐著還能走動,想要被背著,似乎太難了,而且一不注意,就容易摔倒。剛走下樓時,就見到秦超然趕了回來。秦超然趕到后,也沒多說啥,直接背上白為霜,往醫務室趕去。秦超然一米八幾的壯碩身材,很容易的就把他背到了醫務室。
醫生給他打了點滴,安排一個床位讓他休息。白為霜道了聲謝,程遠帆就讓秦超然和胡睿回去了,他留下來照顧白為霜。
略有好轉了后,他才想起,今下午漢服社開會,要安排元旦節遊園會的具體任務。他摸了摸身上,想起手機在大衣里,便讓程遠帆在一旁掛著的衣服口袋裡拿出手機。在管理群里請了假后,就靠著枕頭開始休息。
不一會兒,進來一個人,白為霜睜開眼一看,竟然是王心桐,詫異間準備起身,左手突然一軟,又倒了下去。
「不用起來了,我在群里看你病了,過來探望探望,現在感覺怎麼樣?」只見王心桐來到近前,雖然語氣依舊冷淡,卻看出了幾分關心的神色。
這時程遠帆說了句:「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買份粥,你們先聊,我先去了。」就起身離開了。
「你先坐吧,我好多了,可能昨天被冷風吹了,也沒注意就病了。」白為霜見程遠帆走後,指著僅有的一把椅子說道。
王心桐也沒動,可能是嫌棄椅子被人坐過,或許是不想坐,就這麼站著和他聊著。
過了十來分鐘,程遠帆回來了,帶了份小米南瓜粥,直接放在床頭旁的柜子上,就對丟下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有事打電話。」
「餓了吧?先喝點粥吧。」王心桐將粥遞給白為霜時,白為霜正想用右手接過,卻想起打點滴的是右手,就用左手接過來。
他沒想到竟然是一個盒子裝的粥,沒有吸管只有勺子,想用右手拿勺子卻不方便動,想直接喝卻又太燙,就這麼尷尬著的時候。王心桐接過了粥,坐到了他的床邊,拿起勺子給白為霜喂粥。
白為霜哪兒見過王心桐伺候人,平時在社團都是讓別人做,就連練琴的時候,除了第一次,都是讓白為霜自己動手,一時驚喜和驚詫得,像根木頭一樣一動不動的。
「不喝?那就算了!」王心桐作勢收回。
「喝!我喝!」白為霜急著一口喝了下去,竟不料燙了嘴,一時又不敢噴出來,忍著燙咽下去了。然後張開嘴,大口呼吸著。
王心桐見狀,笑了一下。然後又挖了一勺遞過去「自己吹吹,心急什麼!」
看著她的笑,白為霜一時忘了剛被燙著的事,接著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著粥,如果時光能再慢一點多好。
他沒來由的這麼想著,然後突然一驚,怨自己亂想什麼,自己已經有了蒹葭了!蒹葭?不知蒹葭最近怎麼樣了,傷好些了么。當他走了神后,也忘了喝粥。
「喝飽了?」王心桐見他似乎走了神,冷漠的問了一句。
一下就把他驚醒了,他接著又繼續喝著粥了,卻注意著躲著王心桐的眼神,不敢再多看一眼。吃完后,王心桐問了些話,他也一句有的沒的答著。王心桐一見,當即心中怒了,神色不悅的問,「和我聊天很無聊?」
這時白為霜心中大驚,他還要繼續學琴吶,這時把她得罪了可不好,這時他正好有些尿意,就回答道:「不是的,只是我,我想去趟洗手間。」
王心桐一愣,心中的不悅瞬間消散了幾分,她看了看四周,沒有支撐鹽水瓶的支架,說了聲「等著。」就出門找醫務人員要了根支架。
然後幫他把鹽水瓶掛在支架上,遞給他說「去吧。」
白為霜剛走了幾步,又倒了回來問到「衛生間在哪兒?」
王心桐無語的接過了支架,把他帶到了衛生間門口。
接著,又聊了一會兒,白為霜感覺到了困意,就和王心桐說:「學姐,我要睡了,你先回去吧,我把舍友叫來看著吊瓶就行。」
「沒事,我不忙,這兒我也可以看會兒書。」便把手機拿出來做著看著電子書的樣子,其實是打量著白為霜。
這兩個月來的相處,王心桐本以為白為霜只是和他有些相似罷了。一時好奇,就去了解了他。後來才發現只是有些部分相像而已。
可是,對於王心桐來說一旦去了解他,就如同上癮了一般,就想了解更多。
白為霜也沒多說什麼,實在是太困了,接著倒頭就睡著了。
這一覺,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了蒹葭,夢到了未來,他和蒹葭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