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恨不相逢未嫁時

密室昏暗清冷，突兀腳步聲砸在地上，顯得響徹異常。

囚門被打開，一個男子身影出現在囚室門前。男子道：「夫人求生之志讓人佩服。」

婦人一身華服業已破舊，冷笑道：「你來此所為何事？」

男子笑道：「我是特意來告訴你，阿史那社爾之部眾已撤出高昌。」

婦人一臉無波。

男子又道：「你那好媳婦，自裁了。」

婦人眉心一突。

「知道你媳婦為何自裁？」男子笑道，「那是因為她夫君以身侍佛。她要追隨夫君西去極樂。」

婦人兩頰抖動，道：「以身侍佛，自有佛陀護佑，修得善果。」

男子開懷笑道：「是我賜予他這莫大榮饒。」他比劃著，「往他身體里灌水銀，活著讓生土給封塑。那泥像風乾后，比名匠所塑之佛像還要生動好看。我把他放置台藏伽藍中，侍立於佛陀羅漢身後。哦，忘了告知你，族譜通牒將他名剔除了。一個叛徒，不配有名字。高昌不會再有他之存在。」

婦人顫抖著身子，抬眼看他：「麴伯雅何在？他答應過我會留他性命，他答應過我！」

「他，西去了。」男子道，「我可不願娶你。你還是隨他殉了吧。」

婦人哈哈大笑，如妖魔般癲狂。「我當年竟然瞎了眼放你逃去。真是報應，報應。你這竊國賊子，你不得好報……」

男子走後，囚室門被關上，絕水絕糧。密室吏每日巡查，到第六天，發現囚室內婦人已然絕氣。屍首一旁泥地上刻畫著斑斑血字。密室吏不認得這種文字，認為那不過是婦人受苦時以手抓地之刮痕。

其實，那是婦人臨終前所刻之詛咒。

凡奪我城者，吾必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