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無從發泄的惱火

「慕寒。」賀雲翔握住她不斷攥緊的手，「怎麼了你，冷靜點！」他輕聲說道。

她閉起眼睛，狠狠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許久才深吸一口氣。「沒事，就是感嘆一下。」

賀雲翔握著她的手，慕寒從來不提家裡的事情，但是通過這次的事情，和上次的相冊不難看出，慕寒恨她的父親，可是原因呢？難道和她母親的死有關嗎！

「你回去吧，我一個人沒問題。」慕寒開口道。「我們突然都不回去，家裡會擔心的。」

「我打過電話了，說我們今晚回公寓。」賀雲翔理理她的髮絲。「要不要讓人把你的抱枕拿來？」

搖搖頭。此刻低落的心情，她沒有心思懊惱，把這麼丟臉的事情，要他知道。

「那個枕頭，很特別？」他試探著問。

「也不算。」慕寒淡淡道。「那是一個鄰居送的！」

鄰居？難道不是媽媽或者遲皓嗎？

「其實……我覺得自己還挺壞的。」慕寒說著笑了笑。「很小的時候，我以為長大后，我就能嫁給他呢！可是……」她聳聳肩。「我以為長大會嫁給他，可是卻和遲皓交往了，最後嫁的人卻是你。」

「嫁給我你很惋惜？」賀雲翔微微不爽。

「怎麼會！」她笑。「我現在是全局女同事羨慕的對象。想來也對，我這樣的都找到你了，她們不平衡也難免。到哪裡，你都是很上檯面的老公。」她靠著床。「就是覺得自己的過去，挺複雜的。」她自嘲的笑笑。「賀雲翔。」她突然所未有的認真叫他。「就算我們的婚姻只是形式，但是能不能請你，在這段婚姻結束之前，都忠於它？」

賀雲翔詫異。「你不是不管我的事嗎？」他調侃。

「等你真的有想要在一起的女孩子，你可以提出離婚，但是請你，在這之前……」忠於這段婚姻嗎？慕寒說著頓了一下。「或許我的要求很過分。」她自嘲的笑道。「我也會遵守的，雖然慕家人的骨子裡，都很濫情……或許，不是慕家，只是我遺傳了那個人，不該遺傳的基因。」

賀雲翔不語，今天的慕寒看起來有些奇怪。「我看起來像很濫情的人嗎？」

「難說。」她垂眸,男人，還不都是一個樣。

賀雲翔微微一怔，慕寒此刻的模樣，讓他心生憐惜，她的冰冷和堅強，都不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女孩子該有的，只是，她到底經歷過什麼樣的事情……

「好，答應你了。」他點頭。「你睡吧！我會一直在這，不會離開。」他認真的保證。

慕寒躺下去，緊緊地抓著賀雲翔的手。賀雲翔，就算沒有愛，但是請你，尊重這婚姻好嗎！哪怕，它只是形式……

天快亮的時候，慕寒突然開始發燒，打了退燒針，也不見溫度降下來。賀雲翔一次次的用冷毛巾，幫著她降溫，慕寒睡著，可是顯然並不安穩。口中還念叨著什麼。賀雲翔仔細聽過，才知道她在叫媽媽。

「媽媽……」慕寒低聲哽咽著，眼角掛著一滴淚水，可好似又倔強的不讓它落下。「別走。」

賀雲翔無奈的嘆氣，怎麼會有這種人，就是發著高燒也不忘記逞強，明明很痛苦，就連被她攥在手中的手指都被攥得發疼，可是她卻依舊不容許自己有片刻的軟弱。

「真是傻瓜，為什麼要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呢……」他輕輕擦掉慕寒的淚水。把她的手包裹在手心裡，賀雲翔伏在床邊，近日工作太多，就在醫院忙了這麼久，真的有些累了……

「慕寒，別怕，我在這裡。」他輕聲說著，一點點的撫平她的眉心。好像聽見他的話，慕寒漸漸地安靜下來，直到她退了燒，賀雲翔才疲憊的睡去。

慕寒醒來的時候，心裡依舊悶悶的，為纏繞了自己一整晚的夢而隱隱作痛，她又夢見母親，夢見她一個人守著躺在冰冷的手術室里，夢見她含恨而終……

轉過臉，被窗外的那縷陽光刺痛了眼睛。下意識的閉起眼睛，剛剛……好像有一個人，不確定的睜眼看看，果真，此刻賀雲翔正伏在床邊睡著，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心好像被撞了一下。他一直在這裡嗎？慕寒輕輕地動了一下。已經有多久，在她生病，受傷時，醒來面對的不是空蕩蕩的病房。慢慢的咬咬嘴唇，眼睛緊緊地盯著床邊的人，好像在確認，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她的手背緊緊握著，她無法起身，就這樣一直看著他，謝謝，她在心裡說著，悶悶的胸口，似乎也慢慢的透過氣來……

慕寒輕微的小動作驚醒了賀雲翔。見慕寒一直盯著自己，下意識的摸摸嘴角。確定沒有口水，才放心。「醒了？覺得怎麼樣？」他摸摸她的額頭。「還好，燒退了。」賀雲翔鬆了口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謝謝。」她微微一笑。那是發自內心的，看得賀雲翔怔了一下。

「怎麼說，我們也是夫妻，說謝謝不是很奇怪嗎！」賀雲翔輕輕嗓子。「喝點水吧！」他扶著她坐起來，慕寒也渴極了，一口氣把水全部喝光，喝的太急了，水順著嘴角流下來。

「你急什麼，又沒人跟你搶。」他伸手去擦她的嘴角。見這樣的舉動兩人皆是一愣，賀雲翔尷尬的收回手來。

慕寒擦擦嘴唇，把頭埋得低低的，臉頰有些不自然的燒紅。

「我出去幫你買些吃的，有事叫護士，知道嗎！」他囑咐著走出病房，關起門來的那個瞬間，他稍稍鬆了口氣。他看看手指，然後在褲腿上狠狠蹭了一下。

賀雲翔，你在做什麼？緊張？他搖頭笑笑，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好笑，大家不過是覺得尷尬而已，只是這樣……

慕寒住院的事情，本以為隱瞞的很好，可是沒想不到中午，徐縈便來到醫院，看見氣勢洶洶的徐縈，慕寒險些被口水嗆到。

「媽。」慕寒禮貌不帶有任何情感的叫了一句。

「您怎麼來了，不是說最近很忙嗎！」賀雲翔起身。母親黑著一張臉，看來是氣大了,心中知道情況不妙……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們也不和家裡說一聲。」徐縈一身黑色的職業裝，高跟鞋踏著地面的噠噠聲，節奏分明。

「我們是不想家裡擔心。」賀雲翔走到母親面前。

「你有沒有一點做人妻子的自覺。」徐縈不理會兒子直接走到慕寒的床邊。」做什麼事情之前，能不能考慮一下自己的身份？你除了是雲翔的妻子，還是賀家的兒媳婦。」

慕寒看著徐縈。她被吼的有些莫名其妙。這是發什麼火。

「我不太明白媽媽的意思。」慕寒坐直身體，徐縈是那種徹頭徹尾冰冷的人，她的頭髮永遠梳理得一絲不苟，就算是和家人聊天也是一臉的嚴肅。

「這裡又不是你的法院，你那麼嚴肅幹什麼？」賀雲翔走到她旁邊。「小寒是警察，有自己的職責在。」

「職責？」徐縈把臉轉向慕寒。「我還從不知道警察還有在眾目睽睽之下……」她說著頓住，慕寒也明白，這是為了她親南楓的事情來找茬的了。

「媽，我們執行任務，有時候會遇見特殊的情況，不得不隨即應變，還請您不要生氣了。」

賀雲翔聽得有些糊塗，她們再說什麼。

徐縈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你的工作太危險了，調職吧！」她下達自己的命令。

「我不會調職。」慕寒毫不猶豫地說道。

「什麼？」徐縈皺眉。

「我說我不要。」慕寒重申。「我很喜歡目前的工作，不會換。」

徐縈怔了數秒。這麼久以來，還沒人敢跟她頂嘴。「你這是什麼態度！」

「明確的態度！」

「慕寒。」賀雲翔打斷她的話。「這是什麼話，不許和媽媽頂嘴。」他說道。「媽，你也是，幹嘛突然發火啊！」他拉徐縈到病房到一邊。母親的性子他在清楚不過。她強勢一輩子，怎

么受得了有人逆她的意。「小寒喜歡這個工作，為什麼要強迫她呢！」

「賀雲翔，現在你也要來管我？」她嚴肅地問。

賀雲翔扯扯領帶，眼中有几絲無奈。「媽，你這是做什麼？」他看著母親。「小寒怎麼說也是你兒媳婦，您進門不問問她傷的怎麼樣，反而責備她。」

「賀雲翔！」徐縈瞪眼。「我做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有些事情，你最好還是自己考慮清楚為妙，別說我沒提醒你。」冷冷瞟了兒子一眼她轉身離開。

煩躁的揉揉頭髮他嘆氣。推開房門看著一臉淡然的慕寒。「慕寒，你知道自己剛剛在說什麼嗎？」

「怎麼？做你賀雲翔的太太，除了要被你朋友調戲，還得學會給你媽欺負嗎？」慕寒抬眼瞪著賀雲翔……

賀雲翔看著慕寒嚴肅的樣子，突然觸角挑起，笑了出來。

「當然不是。」他微微笑道。「我又沒怪你，只是她是我媽，我總得維護她的面子。」他說著，在床邊坐下來。他的距離很近，微熱的氣息噴洒在她的臉上。「我媽為什麼生氣？」他問。「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我不知道……」他挑起她的下巴。

「你有病啊！」用力撥開他的手，卻扯痛了自己的傷口。噝……她輕聲抽泣。

呵呵……賀雲翔低低的笑出聲。一邊伸手扶住她受傷的手臂。「老婆，我活了二十八年，都沒和我媽頂過嘴。」輕輕撫平她因為疼痛蹙起的眉心，他指尖淡淡的溫暖一點點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