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最低賤的修奴

章一:最低賤的修奴

「嘀嗒。。。」石板上的水珠一滴滴的落入腐臭的坑窪里,刺耳的聲音令牢籠里的「角鬥士」不停的怒吼,不停的用身體撞擊施了禁靈術的鐵籠。巨大的「哐哐」聲迴響在整個地下水牢。

腐臭的味道在整個水牢里迴繞著,無數眼神渙散,昔日修仙界聲名不小的修仙者軟軟的躺在牢籠邊上,任由鼠蟻在他們面前竄來竄去,身上的污垢可以令一個小池塘瞬間染黑,曾經高高在上,氣質出塵的他們,此刻卻連最基本的清潔也不想去顧及。

一個個骨肉撕裂,血液凝固的屍體被拖到了水牢深處,「卟嗵」一聲,沉入了水底。

「哧。。。。哧。。」

左側末尾處,一個三面是用施放了禁靈術的鐵棍組成的牢籠,背面是凹凸不平的石牆,這是地下水牢唯一一個沒有用四面禁靈術做成的牢籠,只因為,在這個牢籠里的人,是一個修為僅有氣海六層的修仙者,或許,他已經不能被稱為修仙者,因為只有踏上破竅期才能被稱為真正的修仙者。禁靈術,對他,只是擺設,或者,說是浪費更為合適。

伍夜用手中黑黑的小刀慢慢的在牆上劃過一道深痕,眼神專註的似在雕刻著一件無上藝術品,終於,簡單的一道橫痕在他手中完成,「第三百三十九!」

這個數字代表了太多太多。

代表著無數的鮮血,代表著三十三道亡魂在「修仙角斗場」上哀嚎,永世不得生,代表著他活了三十三次,代表著他明天將再次踏上角斗場,如同一頭最為低賤的牲畜在人類面前展現著他僅有的價值。

刻完了之後,伍夜似乎用盡了身上僅余的力氣,整個人軟軟的順著坑窪的石牆躺了下來,背後剛結了痂的傷口因為這一磨再次滲出血絲,然而,他卻毫不理會,彷彿那並不是他的血肉之軀。

事實上,所有的「修奴」里,也就他一個人會受皮肉之傷,其他人都經過了築基,踏上了破竅期,一旦在場上存活下來,身上的靈氣自然會治癒那些對於修仙者來說微不足道的傷口。

「修奴」在角斗時身上的禁錮可是被解除了的,不然的話,那些凡人,怎麼會舍的花費大量的靈石來觀看平時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在自己的面前低賤如此。

除了牢籠不同之外,伍夜身上還有其它修仙者上沒有的,那就是他的眼神。

縱觀整個地下水牢,所有的修仙者的眼神都如同死水一般,絲毫不見波動。因為他們知道,一旦進入了「修仙角斗場」,那麼,就算有朝一日成為百人斬,千人斬,或者從未有人觸及的萬人斬都好,你永遠都是一個「修奴」,永遠不要妄想走出這個「死牢」。

這裡沒有憐憫,任何修仙者還存活著的原因只是他還有一絲的利用價值,或許,還有一條生路,那就是,某一天,某個凡人貴婦忽然中了邪,願意付出一千塊上品靈石來贖你出去。

不過,至今,也僅有一人有此殊榮,「劍痴」殘雲,浩然劍派一代掌門,淬魂期修為,贖他的是誰已經無從查知,但是,不說在凡人裡面,就算是整個靈樞界,一千上品靈石對於一個中流門派來說,也是一筆可觀的數字。

一千塊上品靈石,意味著上百顆築基丹,意味著一顆塑魂丹,這筆交易,很公平。用一顆塑魂丹去換取一個修為達到淬魂期的修仙者。

而這筆交易,生在三百多年前。

三百多年,對於一個達到了淬靈期的修仙者來說,不過是生命的三分之一,這僅僅是指他的修為停滯不前的前提下。

這也是地下水牢中的修仙者極少有人選擇自殺的原因,生存的盼頭,是他們還活著最重要的因素。

當然,伍夜也是如此,不過,伍夜他活著的寄託卻不是某個貴婦中了邪來贖他,而是他手中的小刀,一柄完全不被禁靈術所影響的小刀,還有那殘存靈魂里一段口訣,這便是他所有的依靠。

「修仙角斗場」里所有修仙者都可以保留自己的法寶丹藥,凡人們願意出血本可不是看所謂的修仙者拳腳相向,而是看真正的修仙者那種法寶相轟,飛劍互擊的震憾場面。

只有修仙者死後,法寶才會被「角斗場」收走,反正遲早都是他們的,既然可以令觀眾更加滿意,那麼,何樂而不為呢?

伍夜曾經就有想過「為什麼他們不反抗?」這麼一個無知的問題。

一柄青色小劍,一柄從天而降的青色小劍,任何敢於反抗的修仙者都擋不住這看似慢吞無比,實則驚天駭地的一劍。有了那幾個例子之後,除了一些新來的,老人們都會選擇等,等到氣運大轉,等到那未知的凡人贖走自己。

「修仙者的尊嚴?」或許在水牢里其它的修仙者會有這麼一個東西存在,可是對於伍夜來說,他僅僅佔用了這具身體三百三十九天,對於這份尊嚴的代入感著實不強。

那殘缺的靈魂也只是令他面對角斗場上各種各樣的敵人和法寶時,不至於手足無措而已,他活下來,靠的是十五年的生死邊緣學到的意識,沒有這一切,一個僅僅只是氣海六層的修仙者,能在第一場活下來就已經是個奇迹了。

不過,現在已經是氣海九層了,伍夜眼中精光一閃,下一階,就是築基了!

「下一個敵人,會是誰?」昏暗的,從未有陽光願意施捨的水牢里,一雙堅毅有神的眼睛閃爍著光芒,復又漸漸暗了下去,他需要得到好好的休息,才能讓明天保持一個完整無比的戰鬥狀態。

。。。。。。。。。。。。。

「下面,是萬眾期待的。。。」姬老頭用著他獨特的渾厚嗓門拉長了聲音,他用了傳音術,只需要輕輕的嚅動一下嘴唇,就能令場邊的十萬凡人個個清晰無比的聽到,「最低賤的修奴,同時也是奇迹的諦造者——伍夜!」

「轟!」

萬鈞石閘隨著姬老頭的話沉重的往上升著,兩個守在石閘旁邊修者同時側了側身,手中的長刀交叉舉在頭頂,迎接著「修奴」的出場。

迎著久違的陽光,伍夜無比眷戀的沐浴著,眼睛微眯以適應多日未曾見光的反差。熟悉的血腥風伴著黃沙被風掃過,偌大的角斗場被一層淡淡的透明靈氣罩所包圍,「囚仙」,傳聞是角斗場一個長老級出手布置,角斗場里等級極為鮮明,每一級都對應著一個修仙階位,長老級對應的正是意境之上的淬魂。

除了同階修士或者擁有魂元中品以上的意境後期修士,不然,這個「囚仙」光罩無人可破。就算是破了,那麼,你還要面臨著十位長老級和角斗場掌門的怒火,可謂是插翅難飛。

整個角斗場隨著伍夜的出場整個沸騰起來,十萬人的怒吼令雲層都猛然一顫,掀起的音潮令周圍數里以內的飛禽走獸如喪家之犬,惶惶而逃,眾凡人不停的從口中吼出一些語出倫次的話語,這一刻,只有熱血在場中蕩漾。

然而,伍夜卻似乎完全沒有被這股熱血所感染,他的目光掠過頭頂的兩把尖刀,隨後落在了場中一個**著上身,偉岸無比的身影,眼神微微一凝,是他!

「百人斬」杜如風。

腦海中閃過關於此人的一切信息,破竅期三層,本命法寶乃玉鐘塔。

玉鐘塔,中品靈寶,可納於紫府,一念之間化為十丈巨塔,以萬鈞之力轟至。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一戰,怕是進入角斗場以來最為艱難的一戰。

修為倒是不懼,死在他手上的33個修者就過一半是三層或以上的,只不過,中品靈寶,就是一般淬靈期的修士想要得到一件靈寶都很難,何況在一個破竅期手中,也難怪此人也力斬百人。

要知道,法寶可為凡器,法器,靈寶,魂元,上古等等階級,又分為上中下三品。普通的破竅期能擁有一件中品法器作為本命法寶已是極為難得,更可怕的是,金鐘樓是一件攻擊型法寶。

此時場中站立的杜如風也不由對這個近期角斗場炙手可熱的「新秀」投以好奇目光,不過只是隨意掃了兩眼,嘴角就浮起一絲輕輕的曬笑,不過一氣海小兒,何足掛齒。

不過想是這般想,杜如風也沒有掉以輕心,畢竟,三十三個破竅期的死亡擺在面前,此子定是有什麼特殊的手段,傳聞他手中的黑色小刀就是可以破除護身氣罩的強悍所在。

只不過,那柄小刀是什麼品階卻是無從知曉,似是凡兵?

「伍夜?」看著慢慢接近的對手,杜如風淡然開口,「以氣海修為力斬數十破竅前輩,說是奇迹未免為過,不過,實力遠常人卻是當得。但是,今日過後,你便可以脫離這一片苦海。」他的臉上充滿了自信,修為與法寶上的差距給予了他足夠的底氣。

伍夜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棘手無比的敵人,手中黑色小刀輕輕一揮,眼神平淡的如同在看一個死物,「哦?脫離苦海?這個詞我已聽過三十三遍,你是第三十四個說過的。」

杜如風聞言目光猛然一凜,死死的盯著這個狂態畢露的氣海小兒,隨後怒極反笑,破竅期靈氣鼓盪全身,周身十數內黃沙飛舞,氣勢驚人。

「杜如風,杜如風!」角斗場還有一項令人痴狂的東西,就是賭鬥,賭杜如風存活的凡人嘶吼著他的名字,不停的用污言穢語辱罵著伍夜,賭伍夜存活的立即出言反擊,更有甚者便是拳腳相向,這一幕每時每刻都會在角斗場里上演,死人?與他們何關,不過一凡人爾。

場內場外如同一根繃緊了的弦,一觸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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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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