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
謝沉雲十分呵護的將他抱在懷中,抬手順了順他背部的兔毛,又摸/了摸/耳朵,然後將他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衣襟里,只露出個頭在外面。許乘風兩隻長長的兔耳朵貼在腦後,紅紅的眼睛瞪的滾圓。
眼下的處境似乎跟預想的不太一樣。
他前爪巴拉兩下,兩隻后爪一蹬,成功的從男主的懷裡跳了出去。
落地之後,他急忙就跑。
可他撲騰了半天,發現還在原地踏步,後面有一隻手揪住了他的尾巴。然後他聽見男主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笑意,「小可愛,別怕,乖一點,哥哥會保護你的。」男主一使力,再次將他抱在了懷裡。
重遊故地的許乘風……
小可愛??乖一點??哥哥??
這是在說他嗎?一隻兔子你要當人家哥哥?
兔子同意了嗎?把對兔子的溫柔勁兒用一半到沈如雪身上你還至於以後有可能獨身一輩子結不成道侶嗎!
許乘風不可能趨於現狀,他再一次施展蹬腿技能逃離了男主的懷抱。
他本來想跑,奈何想到徒弟於追求道侶一途有些不盡人意,跑了一半又拐了回來,停在了沈如雪腳邊。然而半天過去,沈如雪非但沒有俯下/身將他抱起來,甚至都沒有多看兩眼,一直在研究陣紋。
是,你關心陣紋心繫蒼生是對的,沒有錯,但你不能稍微多分一個眼神過來嗎?
許乘風想了想,不著痕迹的蹭了蹭她的裙擺。
蹭完之後還沒等到沈如雪有所行動,他又一次被男主抱走。謝沉雲把他抱過去之後放到了自己的衣擺旁,還說了一句話:「你要蹭就蹭我的,給你蹭個夠。」語畢,還輕笑了一聲,很開心還帶點寵溺的樣子。
許乘風完全傻眼。
這是他徒弟?是男主?
不是,眼前放著一個大美人你不喜歡你喜歡兔子。
還是說,男主其實……他不行?!
許乘風陷入了深深的懷疑。
系統……
宿主,是什麼給了你這種錯覺,記住你今天的想法,行不行你以後就知道了,別到時候哭著後悔就成。
許乘風被震驚的無以復加,半響接受了這個設定,男主喜歡毛茸茸小動物,不喜歡冷酷御姐大美人。
他一時心情複雜,不知是因為男主不行還是因為男主的喜好,生出一種當家長的惆悵感。想到這裡,看著男主期待的眼神,兔子眼睛眨了兩下,用小爪子摁住他的鞋面,挨過去象徵性的蹭了蹭。
因為他這個動作,謝沉雲一抹溫暖的笑意掛上嘴角,神情專註,襯著越發俊美絕倫。
他蹲下/身,輕輕撓了撓他的脖子。
許乘風見謝沉雲笑的這麼好看,又聯想到男主的苦衷,不由有些心軟。男主喜歡兔子,他正好也要保護男主的安危,這樣也好。他儘可能的把自己偽裝成一隻普通的兔子,在謝沉雲將他抱起來的時候順著衣襟扒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站在男主一邊肩上,學著普通兔子抓耳朵抓臉,謝沉雲微微轉頭看他,側臉蹭上雪白的兔毛,一片溫軟。
這之後,謝沉雲過去與沈如雪查看陣紋,一會過去,沈如雪道:「是聚妖陣,而且有魔氣。」她語氣篤定,之後沒有多說。
這時遠處夜空中突然乍現一簇火樹銀花,四散開去即使距離遙遠卻也十分醒目,沈如雪當即認出,那是悅薇派的弟子所發出的信號彈。
她心知定是派中出了什麼事,回首沖著謝沉雲道了拜別二字,而後不再停留,御著飛劍快速遠去。
「可是秦喻?」許乘風問。
「不是,兩派三宗四門因為魂釘一事積怨良久,今番碰到一處,難免不大打出手。」系統回道。
男主就這樣帶著他這個兔子在夜色中獨身前行,又斬殺數只妖獸后修為臨至提升小境界的節點,這時夜空中下起了雨。
雨落淅瀝急促,將草葉打濕,在漆黑的天地之間連成一線,簌簌不停,沾濕衣角。
兔子的白毛被初落的雨簾澆濕,他從肩膀上將兔子拿下來揣到懷裡,仔細的用手在衣料外護住,接著撐起一層靈光護在周身,帶著他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雨/勢不小,給妖獸的嗅覺製造了麻煩,一時遍尋不到蹤跡。四周靜悄悄的,除了落雨的聲音和謝沉雲的腳步聲外再無其他。
這雨……怎麼給人一種不太對的感覺。
謝沉雲在林木與灌叢中幾個起落,在一處背脊處找到了一個狹小的山洞。
這個山洞很小,小到只能容納兩個人,里/面長著很多貼著地面的綠色葉植。
謝沉雲閃身進/去,鞋邊蹭到綠植的葉子。他除去身外的靈光罩,反手將洞口用靈力封好,找到乾淨的地方坐下,從懷中將兔子拿了出來。
許乘風的兔子毛濕著,他倒是不怎麼介意,施展一下修為就能變干,但他現在畢竟是一隻啥也不知道的兔子,就放任了。
然而男主明顯不這麼想,他低估了男主喜歡毛絨動物的程度,謝沉雲用靈力將他的白毛烘乾,脫/下自己的外衣將他整個包起來,貼在胸/口上緊/緊的抱著他,看了他一陣之後靠在石壁上閉上了眼。
隔著一層衣料仍能感受到謝沉雲胸/口與掌心的溫度,許乘風靜靜的聽著男主的呼吸漸漸變得節奏和緩,他將身上的衣料抖落一半剛要跳出去,就見男主靠著石壁的身/體緩緩的倒了下去,在那之前還不忘緊緊的擁了他一下。
許乘風被嚇了一跳。
又等了數息過後,確定謝沉雲睡沉了,他跳出去,爪子不經意間勾到地面的葉子。變回人形的化身形態依舊是透明的,這個化身可以變成實體,但他沒有去變,到謝沉雲身邊伸出手去試他的額頭溫度。
觸手不燙,正常的溫度,沒有發燒,看樣子只是睡著了。
許乘風凝眉,按照男主的謹慎程度,不可能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這麼輕易而且毫無戒備。他正要收回手,確見男主蜷了蜷身/子,於睡夢中抓住他的手,口中低語道:「師尊,別去……」他眉心皺起,睡的極不安穩,顯然是夢到了什麼不太好的事。
許乘風單手掐了一個正心訣,沖著謝沉雲眉心一點,一抹湛藍的靈光流入,幾息過後謝沉雲展眉。
做完了這些,查看了小徒弟的情況,他重新變回兔子鑽進那個被團成一團的外衣里,窩在謝沉雲的身邊等著男主醒來,確見到地面那些綠植上附有一層水珠,像是晨間的露水。
外面雖然在下雨,這裡面還是頗為乾爽的,那為什麼植物葉片上會有水?
這時系統出聲道:「宿主,有些不對勁!」
許乘風直起毛茸茸的身體,「怎麼回事?」他初入山洞時就探查過,除了地面上的植物和葉片上的水有些奇怪之外,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危險。這山洞太小,一眼就能看遍,也沒有奇怪的味道。
「檢測到有一些干擾,暫時不知道……待查……」系統的話還沒說完,聲音開始變得嘈雜不清,斷斷續續一陣之後歸於寧靜。
許乘風在腦海中喊了幾遍,系統沒有任何動靜。
這時正好男主醒過來,先是看了看他,而後將衣服穿好,將他放在懷中。
謝沉雲伸出手,覺得有細膩的觸感留在掌心。
許乘風兩隻爪子扒著男主的衣襟,腦中想著系統的事。外面雨勢已停,謝沉雲正要帶他出去,突覺左胸一陣刺極的鈍痛,雙眼竟一時不能視物。他第一時間護住懷中的兔子,等到鈍痛消退,雙目恢復如初,身邊的場景已盡數變換。
一輪圓月當空,繁星璀璨。
這應是在一處巍峨的高山之上,月光下有白霧穿盪山間,有數階石階向上延伸至一處十分廣闊的平台,平台上有一座縹緲宏偉的殿宇。
謝沉雲拾階而上,來到殿門處,沉著目光推開了門。
殿門黑沉厚重,有數人之高,被推動間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月光順著門縫傾/瀉/進/來,在臨近殿門處的地面上留下一片光輝。裡面是黑暗的,沒有光亮的。
謝沉雲進/去,站住了腳。
忽而有火光亮起,殿內的蠟燭依次自燃,瞬時一片光明。
殿中十分空曠,裝飾華美,二十多米外高於殿中地面幾階台階的正中心首位上有一個墨玉打造的座位,粗略看去有許乘風兩臂展開的長度,其上鋪著一層白色軟墊,位置上沒有人。座位前方有一張同樣材質的桌案,上面有琉璃酒壺,兩個酒杯。
謝沉雲沒有害怕,沒有後退,他往前走,走到了殿首。
走的近了,看到那兩隻酒杯持平放著,位置的一側擺著一架屏風,屏風上掛著一幅畫軸。
畫軸是打開的,但面上附著一層輕柔的薄紗,許乘風兩隻兔子眼睛只微微看見薄紗下方的卷面上似乎畫的是一個人,一個男人。
謝沉雲也看見了,他走過去停在畫前,而後伸出手,觸到薄紗的邊角,他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清亮的眸子盯著薄紗下的卷面,半響后捏住一角緩緩揭開。
畫卷上的內容躍然在他眼中。
畫中的背景是高山雲霧如海浪升騰,斑駁破舊的殿宇前有一襲白衣的修/長身影,側身站著,如霜如雪,不踏凡塵。
看清楚的許乘風??
謝沉雲看著畫中人,冷峻的眉眼愈發深邃。
「師尊。」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