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
剛才問話的男修道:「啊?拜堂成親?」他說著,訝然的張大了嘴。
旁邊同宗的師弟伸出一隻手托住他的下巴往上一抬,合上了。
另一派中的男修道:「不知這妖怪是男是女?」
少年聽罷抿了抿嘴,「大概……是男的吧。」
「……大概?」
「看外表是男的,但是一個男人為何要與我拜堂,所以……我不確定。」
眾人:「……」
少年見他一句話說完眾人沒有回話,還表露處一副不明就裡的表情,頓時有些委屈,抓著許乘風袖子的手緊了緊,將希望寄托在眼前的神仙身上,小心翼翼道:「仙人,你不會不管我的,對嗎?」
晶亮的眸子中裝滿期待,期待中夾雜著絕望,絕望里又摻著點點希翼。
廳中眾人所見白衣仙君一身寒霜冰雪,冷月瑩輝,垂眸看著身前的少年,眼睫輕動,仿若玉墜星河。
少年抬著頭,倔強又渺小,無力又膽怯。
許乘風收回目光,只回了極輕的一個字:「嗯。」
在別人看來這沒什麼不對,所傳長凝道君一向如此。
少年高興的小聲歡呼了一聲,往許乘風身邊靠了靠。
許乘風迴轉身,眉心微蹙。
這二人雖然有疑惑,但他不曾感到半分妖魔邪鬼之氣,就算是他修為壓制,也不可能任何氣息都感覺不到,難道他想錯了,此二人真的只是普通的委託人?
每次靈脈激發,謝沉雲的眼睛都會變成赤色,而後會變回黑色。此刻他見那少年動作,墨色雙眸漸深,又想起旁邊老管家不同尋常之處,雙眉微皺,走到師尊身邊,眼神從少年面上掃過。
少年見這一身深衣的仙長容貌玉秀龍章,身/上彷彿載有一股青冥浩蕩之氣,明明看上去只比他大了三四歲,眼中卻彷彿有寒星射/來,只肖一眼,看的他脊背冰涼,一陣瑟縮。
但他依然沒有鬆開袖子。
許乘風本意不在此間做主,可眾人卻將他當成了主心骨,此刻齊齊看向他,詢問接下來當如何。
老管家見許乘風不表態,上前幾步到他近前,聲淚俱下:「求仙長救我家少爺脫離苦海,老爺夫人去的早,只留下少爺這一顆獨苗,是小老兒一手帶大。府中丫鬟僕從皆被那妖怪嚇跑,若真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小少爺他以後還如何能娶妻!他日去了,黃泉之下,我也無顏面見先主。」說罷,深深一拜。
許乘風就勢上前,如之前謝沉雲那般託了他一下,他正好握住老管家脈門,一絲靈力也無。
莫非……是用了什麼藥物所致?
何種藥物能如此全無蹤跡,眼前分明是個年輕男子,卻扮演老朽模樣,破綻百出,也不避諱?
至於那少年,似乎也隱有不對,他還未看出什麼。
許乘風收回手,淡淡道:「我等既已來此,自會了斷此事。」
老管家一聽一陣千恩萬謝,許乘風默默看著他演戲,對方也並不尷尬,不亦樂乎。
「那妖怪放話說,今晚來迎娶小少爺,就在這廳中拜堂。」
少年一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往許乘風身後藏了藏。
眾人來此地是為了解決任務,事關岳海演武的參賽資格,怎麼著也得在時限之內將任務完成,某則全員淘汰可不是鬧著玩的。一位女修道:「偷梁換柱,見機行事。」
旁側一男修道:「我扮成他的模樣,引那妖怪前來。」
有人立刻調侃道:「就你,扮上了妖怪也看不上啊!」
兩人低聲吵了幾句,眾人正商議讓誰去扮演『新娘』,就聽一道清冷的聲音道:「我來。」
兩個字,簡單至極。
眾人循聲望去,見是長凝道君。
一時間沒法反駁,長凝道君長成朗月仙姿模樣,自然是最佳人選。
「師尊,讓我來。」
謝沉雲一步上前,出口駁道。
許乘風攬下此事並不是全無考慮,謝沉雲胸/有傷口,一時情況未明,不能讓他犯險。所謂妖怪兇殘與否未知,廳中女修便被排除在外,男修倒是可以一試,但他本身至分神境界,他在此處,就絕無讓小輩有送死可能,更何況這二人還有待觀察。
不管怎麼看,他都是最適合的人選。
「你在一旁護我。」許乘風安撫男主道。
謝沉雲聽見一個護字,一陣恍惚,師尊說讓他護著。
因為這個護字,謝沉雲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老管家拿出一套喜服,赤紅艷麗,上配一條紅色髮帶,用托盤端著,整齊的疊在其中。
許乘風接過,掃過一眼,只等殘月高掛。
……
夜沉如水,半輪殘月上中天。
許乘風一身紅衣,領口袖角綉著金紋,腰/間金色絲絛纏/繞,腰/身被金絲一帶,赤紅一襯,顯得盈盈若柳,堅韌中帶有幾分纖細。墨發被紅色髮帶系起一束,走動間微微擺盪,配上皎月容顏,清冷眼眸,勝卻人間無數。
眾人看的呆了。
「道、道……見過道君!」
男修一眾垂頭見禮。
女修一眾雙頰緋紅。
老管家目不斜視。
謝沉雲想將師尊藏在身後。
少年跑到許乘風身邊,滿目嚮往的喊了一聲仙人哥哥。
許乘風不為所動,這身衣服異常合身,仿若為他量身定做。
他想著,眼中不動聲色的匯起一道寒芒。
不知那妖怪何時會來,老管家說要帶著小少爺回房藏著,其餘人在廳中各找位置隱藏氣息,謝沉雲離師尊最近,他靠在柱子后,其上掛有帘布,將他的身形遮去大半。
許乘風坐在木椅上,收斂周身氣勢,盡量顯得不那麼盛氣凌人。
眾人各自待著,未發出一點聲音,如此,過了大半個時辰。
一陣黑色熒光洋洋洒洒從夜空中飄進廳內,許乘風屏住氣息正抬眉目,耳聽數道撲通聲,那八個藏著的道門修士全都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又來這招!
他用衣袖捂住口鼻,順便擋住半張臉,眼見黑色熒光湧來,垂眸間自眼中散出兩道湛藍波光,熒光與之遇到,後退散去。
許乘風心知是所謂的要拜堂的妖怪來了。
他正等著妖怪現身,忽見謝沉雲從柱后閃出,往他腰間一摟,將他從木椅上帶起,一瞬間帶著他回到了柱后。
衣角交/疊,紅色與深/色纏在一起。
許乘風後背靠在柱子上,謝沉雲在他身前,由於地方窄小,兩個人實在很擠,謝沉雲摟/著他的手不曾鬆開,靠的極近,幾乎呼/吸相聞,許乘風在男主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他:「???」
謝沉雲一臉認真道:「師尊不是說讓我護著你。」
許乘風:「……」
謝沉雲道:「是迷瑩散,能致人昏迷。」
許乘風:我知道。
不過不管他知不知道,男主的一片好意他是領的,危機時刻也總是先想著他這個師父。現下應是害怕他被妖怪抓走,一時情急將他帶到這後邊藏著,地方窄小,只能靠的這樣近,而且昨夜還剛為他取了心頭血。想到此處,存於心間的愧疚湧上,男主的胸/口正貼/著他,他害怕謝沉雲壓到傷口,抬起右手輕輕放在他的左/胸處,隔了一下。
而後,既然藏都藏了,那就再藏一會,且看那妖怪有何動作。
許乘風偏過頭,仔細去聽外邊的動靜,留給許乘風半邊側臉和下/顎脖/頸。
紅色將師尊襯的愈加姿容絕艷。
就如那次他與師尊一起喝下合衾酒時一樣。
謝沉雲想將他摟在師尊腰/間的手再收/緊一些,眼見師尊一臉清絕,最終堪堪忍住。
許乘風對謝沉雲的小心思並不知曉,只一心感受那妖怪所在,半響他聽見院中有腳步聲。
因修為被壓制,不能使用神識,他只得放出少許靈識。
謝沉雲輕聲道:「師尊,你在這裡,弟子去。」說罷就要往外走。
許乘風衣服都穿好了,總不能一直在這藏著,任務有時間限制,不知何時結束,還不知這妖怪修為高低,速戰速決為妙。
他一把將謝沉雲拉回來,與他換了個位置,害怕妖怪聽到,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待在這。」說完拉開距離,恍惚間覺著這一幕似曾相識,彷彿他原來做過這種事。
他仔細去想,又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就不想,當下這不是要緊的,他再次用衣袖擋著半張臉,步入廳中。
他看見,院中站著一個紅衣人,背影。
與他一樣,一身婚服。
許乘風走到廊下,站定。
紅衣人轉過身,不是一臉妖怪像,而是一張頗為俊秀的臉,他觸到許乘風的目光,似是有些羞澀。
許乘風???
他一眼看去,看清了此人本源,這並不是妖怪,而是實打實的鬼修。
眼前之人並不是以人身入鬼道,而是以鬼身入道。
許乘風想罷,將遮臉的袖子拿開,對方看清他的面目,並未驚異。
「我只是想找個人雙/修而已,娘子這般長相,更得我心。」說罷靦腆笑笑,一臉溫情,向著許乘風走過來。
許乘風覺著他這婚服穿的毫無用處,且不曾發揮一點功效。
既如此,他也不再耽擱,這鬼修修為未至金丹,許乘風正欲出手。
卻見謝沉雲從旁側走來,握著千雲劍,站於他身側。
只聽他寒聲道:「娘子?」
場中氣勢霎時焦灼,眼看就要開打。
許乘風正警惕著,誰料這鬼修看見男主出現,撲通一聲沖著謝沉雲單膝跪下了。
這神展開,許乘風只能……
「不知鬼王在此,自此刻起,我願退出清河鎮。」
語氣恭敬,一股臣服之意,之後就不再出聲,似在等著謝沉雲允許。
許乘風見此瞬間記起得到溯源珠那次,如此看來,那鬼王要將位置傳與謝沉雲不是隨便說說。
但他知道,男主只能入仙道。
謝沉雲沒有接話,詢問他道:「師尊,如何處理?」
許乘風看著那鬼修,突然想到一事,他道:「可害過人命?」
鬼修聽著上首一股涼意沁來,暗自佩服自己剛才的膽量,「我初到清河鎮,在別處也未害過人命,若仙長不信,我可對天起誓。」
「此事何故?」
「……我一時迷了心竅,想嘗/嘗雙/修的滋/味,路過此地,見這少年長的好,故而……我不曾逼迫,只在前幾日來求了兩次,後來三天不曾來過,定好今日來娶。」
三天不曾來過……
「為何使用迷瑩散?」
鬼修低聲道:「怕人反悔。」
許乘風一時不語。
「看在我未犯下大錯的份上,懇請鬼王與仙君饒過我這次。」
鬼修低頭等了片刻,不見上首回話,正待再說幾句表表誠信,忽聽那仙君問道:「可知秦喻?」
「……秦喻?」他將這二字反覆念了幾遍,確認道:「是長青門首徒?」
許乘風應道:「不錯。」
鬼修道:「並未見過。」
許乘風淡道:「饒你這次,不可再犯,若有秦喻線索,可來相告。」
鬼修樂得答應,領了任務,還與即將新任的鬼王見過面,一時心滿意足抬起頭,看到了許乘風左手腕上微微露出的木製手串。
他不確定道:「……仙君佩戴的手串,好像是我做的。」
!!!
許乘風聽清他說什麼,眸光看去。
鬼修試探道:「可否請仙君摘下,與我一看。」
許乘風謹慎的將手串摘下,遞了過去。
鬼修將手串細細看了幾遍,確定道:「是我在陽間時做的東西,不會看錯。」
許乘風聽后直接問出關鍵所在:「是何人要做此物?」
鬼修回想了一陣,道:「是一個婦人,當時看著大概二十多歲,穿著粗布麻衣,蒙著臉。我當時在鎮上做些手工買賣,她來找我,讓我做一個這樣的手串。」說著,鼓弄一陣,手串變回了小孩子所戴大小。
許乘風見他這般操作,方才想起,江隱將手串拿與他時,的確是小孩子物品,大人的手完全伸不進去。
可他將手串拿出來時,已變成大人也能戴進去的大小。
他之前竟一時忘了。
鬼修單指點在一顆木珠上,「這裡有個小機關,可使其伸縮大小,使小孩子長大也能佩戴。珠子里側還有我刻的字,當時是那婦人要求,著實費了不少氣力。」他說完,雙手將珠子呈回來。
許乘風之前將手串檢查過,並未發現這般細微之處,他當下眼中醞起靈光往一顆顆木珠上看去,見鏤空的木珠里側刻字極其微小,若不是原本知道實難發現。
他正待看清裡面寫的什麼字,忽聽見那個少年的聲音。
許乘風將珠串收回了羅天戒中。
鬼修見再沒他的事,拜別之後化成一陣清風閃走。
老管家在後方跟著,少年在前方走著,彷彿一切未變,除去他著了一身與許乘風樣式相近的婚服。
許乘風凜目看去。
那少年跑到近前,試探著對他道:「仙人哥哥,我們成親好不好?」
謝沉雲浮生一斜,將許乘風護在身後。
少年眼神怯怯,鍥而不捨道:「仙人哥哥不願意嗎?」
許乘風冷聲道:「別裝了。」
現在可以肯定,這少年絕不是眼前所見這般簡單。
少年不再說話,周身突然捲起一陣風,他處在陣風中心,腦後馬尾隨著衣袂飄蕩,一揮手,他們所處的宅邸在忽然之間翻天覆地,入眼所見滿目紅艷,紅綢飄蕩,窗戶上貼著喜字,燈籠搖曳,喜慶至極。
「仙人哥哥喜歡嗎?」沒了那種膽小瑟縮,聲音慢慢表露出本意。
許乘風凝眉,有些耳熟。
「呵。」少年一聲輕笑,無視謝沉雲的壓力,一步步穩穩走來。「道君不喜本座如此嗎?偶爾換個模樣,也算情/趣。」他說著,在一處站定,一張少年面孔出口的卻是上位者的威壓:「仙人哥哥,你說是也不是。」
許乘風現在無比肯定此人是誰。
魔尊魏傾。
魏傾閃身,變回本來面目,同樣的是,身/上穿著一件相當合身的婚服,婚服袍角上綉有紫金瑞獸,精緻更勝他往日紅衣,就連所配發冠也是深紅色的。
看上去是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後方的老管家則是周容。
周容用回自身模樣后,瞬間恢復成原本寡言的本性,站在原地,只等魏傾吩咐,不曾換地方。他毫無起伏道:「主上想念道君,卻要十日才能一敘,難解相思。正巧趕上此戶人家受鬼修所擾,又向太辰宗遞了委託,後來因為太過害怕,一家人連夜出逃。主上知曉此次任務道君會來,便與我一起演了這齣戲。」周容說完,不再言語。
「本座心悅道君,今夜良/辰美景,拜堂成親,洞/房花燭。」魏傾一身婚服似火,殘月映照下似烏金逐浪,一眼掃來,似要將許乘風圈住。「道君可願?」
許乘風當然不願。
其他不談,且說此人還給他下了噬情蠱!
他不回答,眸中冰寒冷意說明一切。
「道君修為被制,任務不到時限無法解開,如何與本座周旋。」魏傾在心情好的時候,對許乘風很有耐性。
是又如何,那也不能束手就擒!
許乘風紅衣如焰,單手將千雲召出,正欲上前。
身前謝沉雲周身現出白色靈火,直衝天際,數息后靈火消散,他整個人仿若脫胎換骨,一身仙氣由內而出,似雪上清霜空中寒月,又如颯沓流星鋒利破空,端的是一往無前。
他斂目,再次抬眸,眼中赤光閃過。
「仙脈。」魏傾道。
手腕上的白色圓環對謝沉雲沒有用處,仙脈在此種情況下自行解封。
而許乘風在任務完成之前卻無法取下圓環解除壓制。
謝沉雲上一次與魏傾對打不過是昨夜之事,此時他左/胸上還帶著傷口,今次再戰,依舊如初。
魏傾將謝沉雲的攻勢當做玩笑,不疼不癢的避過之後直接奔著許乘風過來。
許乘風知道眼下直面魏傾不是對手,他飛身往一側檐上御去,不是要逃,畢竟男主和那八個修士還在這裡。
飛動間衣袂獵空,周容未得到魏傾的吩咐不曾插手,許乘風雙腳剛踏在檐邊,魏傾就已到得他近前,伸手就要抱他,許乘風往後一仰,一腳勾住檐壁,躲了過去。
可躲一躲二躲不過三。
許乘風被魏傾制著站在了廳中,壓著肩膀正要一拜天地。
堂堂魔尊,偏喜歡這些凡俗禮儀。
他剛要低頭,衣角被氣流划落了一片,謝沉雲旋風一樣衝來,爆發自身極限將師尊搶了回去。
「師尊。」他叫了一聲,嘴角帶血攬著師尊旋到了柱后,後背靠著,似是累及,深深喘了一口氣。
許乘風由於慣性,跌進了謝沉雲的懷/中,臉埋在他的肩頭。
一時間,雖然隔著衣衫,身/體相觸,髮絲糾/纏,毫無縫隙。
謝沉雲第一次,在吐了幾大口血胸/上還有傷的情況下將師尊抱了個滿懷。
他嘴角露/出一抹笑,珍而重之。
魏傾一記擊在柱子上,將柱子擊穿,許乘風起身將謝沉雲拉開,正準備去迎魏傾。
突然,一陣寒霜劍影襲來,伴著雪花飄散,一股冷意如同冬日嚴風,楚楓溪滿身冰霜踏月而來,碧劍掃過,拜堂用的一應物品化為飛灰。
他話不多說,驅劍去戰。
自從與許乘風相識,八年之內,這是霜雪劍第二次出鞘。
且兩次,皆與他有關。
二人從屋內打到屋外,地上滿是清霜與燒灼痕迹,靈波激蕩一刻不停,空中薄雲都被帶動。
好一會之後,霜雪劍從空中俯落,深/深插/進地面,將整個地面覆上一層霜寒。
楚楓溪隨後落下,將劍召/回,收劍回鞘。
不見魏傾影子,他的衣角上被劃破了一道。
周容一個閃身消去身形。
許乘風與楚楓溪隔空相忘,就如在白梅林時一般,仿若如當初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楚楓溪沒有說話,許乘風想上去道謝,卻見他握著霜雪劍轉回身,留給他一個清輝背影。
之前感受到的那種孤寂感再次破土而生。
「多加小心。」
帶走一地冰霜,只留下四字。
許乘風望著他遁去的方向,微微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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