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十二章，獲咎於天

柳成風一行人經過一夜的苦鬥，全都累垮了，望著眼前燒成灰燼的驛站，以及那不著邊際的黑暗，心中落寞非常，零散的幾個人都窩在了一塊，慶幸自己還依然活著。

忽然蕭寒羽感到一絲不安，他隱約地感覺到有幾匹快馬正往他們這兒過來，他以手指輕觸地面，說道：「有人！」這使得這群已經疲憊不堪的人警覺了起來，紛紛藏進了黑色之中。

不一會兒功夫，三匹高頭大馬出現了，馬上的一人一見已化作灰燼的驛站以及那些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皆紛紛抽出佩刀，吼道：「看來此處經歷過一場惡戰，大家都注意了。」

興許是柳成風的手下過於緊張，不小心踩斷了一根干樹枝，「吧嗒」一聲，驚動了那三匹馬上的男人，其中一人吼道：「什麼人在此處，趕快出來！」

「趕快出來！」厲聲喊道。

柳成風看到這幾人身穿大疆鐵騎的裝束，心下放寬，說道：「紅梅山莊，柳成風。」

那高頭大馬中其中一人認識柳成風，在燃燒的火把照耀之下，認出了他——果然是紅梅山莊少莊主，跳下馬道：「少莊主受驚了，可知究竟發生了何事？」

柳成風將火燒驛站的事一一陳述，道：「看來這些人都是沖著我來的。」

「少莊主無事，真是萬幸，我們也是循著火光前來的。」

「郝衛尉，我這幾個兄弟重傷昏迷了，可否借輛馬車過來。」柳成風說道。

「小事一件。」郝衛尉當下答應。

柳成風將董霸天和陸遠的遺體收斂了起來，點了把火，與阿信一般收斂了他們兩個的骨灰。

展鵬和司空摘桃在漫漫的黑夜中被抬上了馬車，一路進了盛京城。

盛京城是北疆最繁華的帝都，縱橫交叉的馬車道通往荊川門，永鼎門，定安門，西華門四門，高大而堅固的城牆高數丈，城樓上裝有滾石機，弩機，烈火炮台，每個城門兩邊有弓箭樓，步兵每天巡邏在周圍。

城內叫賣的小販眾多，賭場，妓院更是生意火紅，飯館茶館布匹店糧油鋪子更是遍地生花，來來往往的人群在這一片繁華地段是川流不息，即使在黑夜降臨時，高高掛起的大燈籠也映透了這盛京城一半的城池，此城除卻外圍的四門之外，內圍更將達官顯貴與小民百姓分成了四等。

這第一等住在最中心的自然是皇城，第二等則是那些王侯將相，第三等則是微末官吏，第四等便是小民百姓。每一等的分類都以高牆築起，城牆的高度依次遞減，以顯示自己高貴的身份。

柳成風一行在郝衛尉的帶領之下，總算進了盛京城，此時馱著的一人多高的漢白玉九頭獅子（假）早已變得面目全非，在炙熱的火焰下頑石也裂出一條彎彎曲曲的罅隙活像一道閃電閃光時一瞬間的形狀。

迷迷糊糊中展鵬隱約地覺得眼前透出了一些光亮，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竟瞥見陳蓮花扶著自己的頭，緩緩將苦澀的葯湯以調羹在喂他。

他雖無力，心中卻道：「蕭兄說她心地善良，真是這樣。」他的心底莫名對蓮花生出了一番好感。許是蓮花看見他睜著眼睛在仔細地看她，她潑辣地說道：「這是為了報恩，你可別多想。」

「報恩。」展鵬不解道。

「報你那一晚救我性命的恩，我現在服侍你，就什麼也不欠你了。」

「我沒要你欠我什麼。」展鵬無力地說道。

「你要搞清楚，是我不想欠你，喝葯。」她遞過來一調羹的葯湯，展鵬搖搖頭說道：「夠了，我頭疼。」

「矯情！葯放你桌邊了，你既然醒了，就自己喝。」蓮花道。展鵬根本沒力氣與她嘰嘰歪歪，索性沉沉地又睡過去了。

這時他微微地聽到了一些話。

「怎樣？」

「不行，看起來他意識還沒完全恢復過來，沒什麼精神。」

「既然這樣，你可得多多盡心啊，畢竟人家是為了救你受傷的。」

「知道了，你可真啰嗦，」這聲音顯然是蓮花的。

「沒想到他有那樣的能耐，師兄。」蓮花繼續道。

「我也沒成想，那樣的劍氣我平生也是第一次見到。」

「不過他是比不過師兄你的。」

「我很想與他正面一斗，只等他傷好吧。」

「師兄，你真這麼在意這個人嗎？」

「我是看到了他的潛力，在他還不夠強大之前，我還不會向他提出挑戰的。」

接著隨著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當展鵬真正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3天了，他第一眼見到的人便是蕭寒羽。

「你總算醒了，怎樣？口渴嗎？」蕭寒羽關心道。他遞給展鵬一杯水，展鵬咕嚕咕嚕一口喝了，問道：「我在什麼地方。」

「我們在盛京城一家酒樓里。」

展鵬深深呼出一口氣道：「我昏迷了多久？」

「3天，」蕭寒羽道，「現在感覺如何？」

「好多了，知道襲擊我們的是什麼人嗎？」展鵬問道。

「沒有頭緒，不過那三具遺體會提供些線索的，不，是兩具，其中一具已經化成了血水了，你乾的，龍程兄。」

展鵬大駭道：「我？」

「你記不起來了，當時你可是劍氣凌厲，劍氣化作萬點暴雨，直接將那人射成一灘血水了。」

展鵬的腦袋似乎回憶起了什麼，那個危機的時刻，他感到渾身燥熱異常，就像是胸口要炸開了一般。他摸了摸胸口說道：「當時只感覺胸口就要裂開了一般，便將劍氣逼出了體外了。」

「看起來他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催動了真氣。」蕭寒羽心想。

「主上呢，見到鎮國將軍了？」

「主上正在為鎮國將軍壽誕的事做著準備呢，目前還未見到。」

酒樓里人頭攢動，鎮國將軍的壽誕的帖子一發出，整個北疆都震動了，慕名而來的名流俠客都紛紛聚集到盛京中來。酒樓里更有那賣唱的爺孫倆一搭一唱，訴說著鎮國將軍輝煌的野狼山一戰定乾坤的美談，收復北疆四座邊陲重鎮的事迹。

忽然酒樓外「噔噔噔」地鑼聲響起，酒樓立時安靜了不少，紛紛探出腦袋，目光聚焦到了大街之上，只見一堆手縛鐵鏈腳環的穿著紅色死囚服的人拖著疲憊地腳步，在官差的催促下艱難地行走著。

官差敲一下鑼一邊高聲道：「平原候費聚圖謀造反，罪大惡極！」

那酒館里的人紛紛道：「沒想到這大疆國第一功臣竟落得這樣的下場？」

「噓，」一旁人噓聲道，「歷來哪個開國功臣有好下場的，小心別說漏了嘴。」

「怎麼？」

「費聚乃獲咎於天，誰也救不了他。」

「可憐了那92口性命。」

酒館中的所有人都直搖頭。

一路的鑼鼓喧天，使得展鵬打開窗戶想看個究竟，只見樓底下喧鬧不已，人群熙熙攘攘，一群身著紅色死囚服的人排著隊拖著鐵鏈子正被一群官差趕往菜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