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余姐舉行葬禮的那一天天氣陰霾,是個要下雨的天,還有微微的冷風……
由於余姐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只有談家人,所以,除了主持葬禮的司儀和曾經跟余姐共事過的景堯等人,站在余姐碑前的只有談家人。
所有人一律的黑色,莊嚴,凝重……
談母看見碑上余姐的照片時仍舊是一臉的悲戚,幾番哽咽著無法控制情緒……
談易謙戴著墨鏡,一直注視著墓碑,沒有人能夠看見他墨鏡底下的情緒。
夏子悠站在談易謙的身畔,眸光亦緊緊凝視著墓碑上余姐燦爛的笑容,內心皆是為余姐逝世而產生的自責和悲傷。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無論余姐的事如何翻篇過去,她永遠都是造成余姐死亡的間接兇手……
……
天色因烏雲籠罩而暗下來的時候,談母關心道,「易謙,天快下雨了,你陪小悠先回去吧,我想再這裡再陪陪余敏。」
夏子悠立即回應,「婆婆,沒關係的,我可以留到葬禮結束。」
談易謙攬住夏子悠的腰,「不行,我送你回去……」
談父亦吩咐道,「是啊,小悠,快回去……等等若是下雨了,別冷著自己。」
夏子悠偷偷瞄了一眼身旁俊逸的男人,小聲道,「老公……」
談易謙的語調不容違抗,「聽話。」
夏子悠撒嬌似的拉扯著談易謙的衣服,懇求道,「我想留到最後……頂多我答應你,如果雨下來了,我就跟你離開。」
看著夏子悠堅定的眼神,談易謙最終妥協,「拿你沒辦法。」
「謝謝老公。」
談易謙隨即褪下黑色的西裝外套披在夏子悠的身上,攬著妻子的肩,他的眸光重新睇向墓碑上的余姐。
……
傾盆大雨終究還是落了下來……
葬禮不得不提早宣布結束,而談家所有人此刻都坐在了早已經準備好的房車內。
由於沉浸在余姐離世的悲傷中,此刻談家所有人皆保持著沉默。
這時候,一通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一刻的沉默,是談母的手機鈴聲響起。
談母看了手機屏幕一眼,本能地想要按下接聽鍵,談父的眸光卻森冷睇了談母一眼。
談母看了看夏子悠,好似有所顧忌,最終沒有接聽這通電話,而是按下了掛機鍵。
談父這才鬆了口氣……
夏子悠此時此刻的情緒正沉浸在余姐逝世的悲傷中,她並沒有注意到談母在按下掛機鍵的時候看了她一眼。
談易謙自然是洞悉一切的,但他不動聲色,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夏子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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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你的手怎麼這麼冷?是不是受涼了?」
房間內,談易謙替坐在床沿上的夏子悠搓熱小手。
夏子悠搖首,「我沒事,我的手一向都是這樣的。」
談易謙輕聲責備,「說了不准你去,你卻總是不聽話。」
夏子悠抽回手,突然眷戀地圈住了談易謙,她將耳朵貼在談易謙的腰上,傷感逸出,「老公,我看得出來,婆婆依舊很難過……」
談易謙輕撫夏子悠冰冷的臉頰,「不是讓你不要多想嗎?」
夏子悠如實吐出,「我沒有多想,就是余姐遭遇這樣的結果的確讓人難以釋懷……」
談易謙耐心哄道,「好了,一切都隨余姐葬禮的結束而結束吧……逝者已矣,我們終究改變不了什麼。」
夏子悠緊緊地抱著談易謙,憂心道,「老公,其實我不擔心婆婆,我最擔心的就是你……」
談易謙捧起夏子悠的臉,認真問道,「怎麼說?」
夏子悠抬眸看著談易謙幾乎從不在臉上顯現明顯悲喜的俊逸臉龐,緩聲道,「你那天晚上醉得很厲害,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一句話嗎?」
「恩?」
「你跟我說,你對余姐是不是做錯了……」
談易謙沉默了下來。
夏子悠緊緊地凝望談易謙幽深的黑眸,微微啞聲,「老公,其實你也無法釋懷的,對嗎?」
談易謙看了夏子悠一眼,平靜回答,「老婆,我這輩子只後悔做過一件事,那就是曾經將我的救命恩人當做『仇人』而送進監獄,這是我唯一後悔過的決定……至於余姐的死,我的確有過失,但是余姐的結局卻是她自己所選擇的。」
夏子悠愣愣搖首,「我有些不懂你說的話……」
談易謙在夏子悠的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吻,「總之,余姐的事我希望告一段落,你不準再想這些,除非你想讓我不開心。」
「好吧……我答應你。」
「乖……」
談易謙慢慢俯低首……
這時候,叩,叩——
一陣突兀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房門外傭人的聲音隨即傳來,「少爺,夫人找您,希望您現在去書房一趟。」
似乎沒有在意傭人所說的話,談易謙此刻只在專註深吻著他的女人……
夏子悠輕推開談易謙,尷尬道,「呃,婆婆找你,你快去吧……」
談易謙不耐道,「她不會有什麼事的。」說著又重新覆上她的唇。
夏子悠將臉別向一旁,「別這樣……婆婆很少找你的,肯定有事跟你說。」
在夏子悠的一再推拒下,談易謙終於帶著幾許的欲求不滿鬆開了夏子悠……
夏子悠見談易謙臉色不滿,立即很是識相道,「我在房裡等你呀……」
談易謙這才冷峻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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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氏夫婦早已經等候在書房內。
談父見妻子在書房裡踱來踱去,忍不住道,「你就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了,我不心煩都被你攪得心煩了。」
談母停止腳步,冷著臉看著談父,「你當然不心煩了,畢竟余敏的死對你來說根本就無足輕重!」
談父鐵青了臉,「我說你這人能不能講道理一點?余敏的死誰都不希望,何況是她選擇這樣的結束方式,我們又能夠做些什麼?」
談母怒斥道,「我不想跟你說,因為你愛屋及烏,永遠都是站在小悠的立場看問題的。」
「誒……」
談父正欲出言反駁,談易謙的身影卻恰巧走進了書房。
談氏夫婦頓時停止了爭論。
談易謙來到母親面前,徑直逸出,「傭人說你找我,什麼事?」
談母看著談易謙清冷的面容,猶豫了幾秒后開口,「易謙,余敏的死我一直都抱持著懷疑,因為她這人雖然有些人老犯糊塗、很多時候會過分偏執,但是說她精神恍惚而撞車,我始終覺得這樣的意外很是不真實,何況她出事的那天正巧是你和小悠結婚的日子……所以,這兩天我派人去問了撞傷余敏的那位司機,他解釋說余敏當天看起來的確是精神恍惚,但是,那天余敏是看見他的車后才走出紅燈的……很顯然,余敏當下是有自殺傾向的,我無法想象余敏為何會有這樣的決定,她這個人一向都是理智而堅強的……因此我派人去查了余姐在出事前都做了些什麼,就在今天我收到了調查的結果,那就是余敏在你和小悠結婚的前一天曾經打過電話給小悠……我很懷疑,余敏究竟跟小悠說了些什麼,還有,余敏選擇在你和小悠結婚的當天自殺,是不是由於小悠跟她說了些什麼?」
談父不悅道,「蘇怡,你說來說去就是要將罪名安在小悠的身上!」
談母怒對丈夫,「我若是想要將罪名安在小悠身上,此時此刻我就該找小悠來盤問,而不是跟易謙說這些……我不過是琢磨不透余敏的想法,想要弄清楚這件事。」
談易謙此刻站在落地窗前,面對母親的疑惑,他拿出手機,按下一個按鍵,頓時手機里傳來一段聲音屬於余姐的完整錄音——
「夏子悠,你真的很厲害,你成功的破壞了我和易謙之間多年的主僕情……但是,就算我阻止不了易謙的決定,我也不會讓你這樣的女人跟易謙在一起!!我現在只給你一條路,那就是放棄明天的婚禮,主動離開易謙,你肯定會想我憑什麼會這麼做,呵……我提醒你,你沒有選擇,因為你若選擇跟易謙舉行婚禮,我保證就算拼了我這條老命,我也不會讓你如願嫁給易謙,我還會讓你遭遇整個談家的唾棄,尤其是你好不容易修補的婆媳關係!!」
談氏夫婦在聽完這段錄音后怔在原地。
談父不敢置信地問,「余敏這是在電話中威脅小悠嗎?」
談母滯愣。
談易謙轉過身,冷冷瞟向母親,「現在你找到答案了嗎?」
談母猛地抬眸看向談易謙,「余姐怎麼會做出威脅小悠的事?她就算抵觸小悠,可她不會拿生命來博啊……」
談易謙淡淡吐出,「你一向都倔強,何況,她被單一純洗腦,始終無法放下一直以來對子悠的成見。」
談母震驚,「你是說余姐是被單一純教唆的?」
談易謙回答,「單一純是一名心理醫生,這方面她是強項。」
談母反問,「就算余敏是被單一純教唆的,但是,小悠在接到余敏的威脅電話后,她為什麼不跟我們大家說?余敏在電話里已經有搏命的傾向,如果小悠能夠及時跟我們說,我們就能夠勸阻余敏,至少不會有餘敏自殺的悲劇!!」
一直站在夏子悠這邊的談父此刻亦有相同的疑問,「是啊,小悠怎麼沒說?」
談易謙沉聲道,「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接到這通電話。」
談母疑惑,「那這錄音是如何得來的?」
談易謙輕淡道,「這是我在子悠的手機內找到的語音留言。」
事實上,在余姐出事的那天晚上,談易謙就已經查到余姐給夏子悠打來的這通電話……
正是得知了這段錄音,他怒氣衝天將書房內所有他和余姐的回憶全都掃落一地,因為他無法接受他曾經那麼信任的長輩竟偏激到對他心愛的女人進行威脅……
然而,令他更痛苦的卻是他的過失……
一直都知道余姐跟獄中單一純過往甚密,但他自信到以為單一純不足為懼,卻不想讓單一純利用余姐鑽了空子……所以,余姐的死,他存在過失。
那一晚他醉得很厲害,一方面他的確為余姐的死而痛心,另一方面卻是他無法原諒自己的過失……
事後想想,如果他沒有對余姐做出驅逐的決定,余姐大抵也不會因為心灰意冷而做出極端的事……
談母質疑,「既然是小悠手機內的留言,你為什麼能夠確定小悠沒有接聽這通電話?」
談父道,「小悠自然是沒接到,接到了怎麼還會有留言?」
談母憤憤,「你怎麼能夠確定?留言這東西可以在接聽的時候就儲存在電話里,也許小悠不想讓我們知道余姐給她打了這通電話,但又怕事後我查到,所以就刻意錄音在手機里……」
談父慍怒,「你怎麼什麼事都往壞的方面去想?蘇怡,你能有點理智嗎?小悠為什麼要對這通電話隱瞞?」
談母指控道,「因為她根本就想余敏自殺……現在反對她和易謙在一起的人只有餘敏,若余敏死了,她就沒有後顧之憂!!」
談父冷冷一笑,「蘇怡啊蘇怡,我以為你對小悠已經改變了看法,原來你骨子裡並沒有啊?」
談母解釋道,「我也不想要去懷疑,但誰又說得准沒有這樣的可能呢?」
「你……」
在談父無法辯駁的時候,談易謙森冷開口,「當然沒有這樣的可能!」
談母問,「為什麼?」
談易謙坦然回答,「因為余敏給她打來電話的時候,且不論我和她當時根本就聽不見,就算聽見,她也不會有空接聽。」
拋下這句話,談易謙徑直邁開步伐。
談氏夫婦面面相覷,倏地,談母的臉稍稍泛紅。
談父不明所以地問,「易謙那話什麼意思?」
一把年紀的談母提及這類事卻也是有些尷尬,「哎呀,你不懂就算了……」
談父追著問,「你聽明白了就跟我說啊!!」
「就是易謙當時正在跟子悠……就是那個……」談母對談父用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談父這才會晤,「哦,呵呵……我就說嘛,小悠絕對是和這事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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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易謙回到房間,夏子悠果然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翻閱著育兒的書。
談易謙走了過去。
聽見腳步聲,夏子悠立即放下書,轉過首,甜甜地喚了句,「老公……」
談易謙移至沙發,徑直將夏子悠在沙發上的位置奪去,讓她坐在了他的腿上,他輕聲問,「老婆,在看什麼?」
夏子悠如實道,「我在看該怎樣給寶寶換尿片,還有怎樣哺乳……」
談易謙擰眉,「你不懂?」
夏子悠輕輕點頭,「恩……我生下言言後言言就被送去福利院了,之後一直都是福利院的院長和盧姨在照顧,我甚至沒有哺乳過,也沒有給言言換尿片。」
談易謙突然逸出,「老婆,對不起……」
夏子悠扭首看著談易謙的俊顏,「幹嘛突然又跟我說這樣的話啦?」
談易謙的語調皆是濃濃的歉疚,「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陪在你身邊。」
憶起曾經,那些傷痛也的確依舊存在於她的內心深處,但是,緣分這東西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難搞懂的東西……
如果沒有他一開始的仇恨,也許,他們這輩子也不會相交,更不會有今日的結局。
夏子悠迎向談易謙內疚的黑眸,釋然地吐出,「我曾經也差點害你入獄,我們之間早已經扯平了……何況後來一直都這麼的包容我、疼我,你早已經還給我了……」
談易謙愛憐地親吻夏子悠的唇,「老婆,以後換尿片的事你不會做,我來做。」
夏子悠輕輕一笑,「好啊,到時候你不能反悔!」
「恩。」
想到以後堂堂談氏集團總裁將會手忙腳亂栽在兩個小屁孩的手上,夏子悠不禁就在心底笑開了花……
突然想起一件正事,夏子悠道,「對了,老公,公公已經跟我說了兩個小寶貝的名字了。」
談易謙圈著夏子悠,首磕在她肩上,「哦?說來我聽聽。」
「談振興,談振邦!」
談易謙頓時不悅挑眉,「這都什麼名字?!」
夏子悠解釋道,「呃,公公說他花費很多時間去想的呢,這兩個名字的寓意是希望兩個寶寶長大以後能夠有出息。」
談易謙直接吐出,「不用!」
「啊?」夏子悠身子一震,「公公可是想了好長時間呢!」
這一秒談易謙直接吐出,「談辰軒,談辰墨!」
「什麼?」
「兩個孩子的名字。」
「啊?你什麼時候想的啊?」
「剛才。」
「你就這樣隨隨便便想兒子的名字啊?」
「名字而已,難道要費神去想?」
「可是……不過,你取得還蠻風雅的。」其實公公給兒子取的名字她也覺得有些那什麼……不是不好聽,是有點老土了。
「那你替言言取名字的時候也是這樣隨便想的嗎?」
談易謙在這個問題上突然選擇了避而不答。
夏子悠拉住談易謙的領帶,嘿嘿笑道,「談言思……我第一次聽到你給女兒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就挺喜歡的,不止是好聽,總覺得這名字裡面有寓意……」
談易謙的言語開始有些不耐,「能有什麼寓意。」
「那時候我們是分開的,我在想言言的名字里有個『思』字,這是不是代表某個人那時候其實是很想我的呢?」
「這二十一世紀了,還有這樣老土的人嗎?」
「有,你呀……」
「胡說!」
「我確定你當時就是這個想法,你……」
夏子悠話未說完,接下去的話已經被某個人欺凌的吻而全數吞進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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