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橫濱的第17.5天

我來到橫濱的第17.5天

一旁的瑪格麗特死死捂住嘴,肩膀卻不停聳動著,即使她再怎麼勉力忍耐,些許氣音也從她的嘴中傾瀉而出。

霍桑默默地偏過頭看向別處,一手握拳抵在嘴邊,不住地乾咳,唇邊有一個小小的弧度。

安妮縮在我的懷中,即使看不清她的臉,我也清楚地聽到了,那像是風鈴般清脆悅耳的童聲。她「咯咯」地笑著,笑得整個身子都在我懷中不停地顫動。

「噗。」太宰輕笑出聲。

雖然在場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強忍著笑意,但是他這麼明顯地表示出來就很過分了。

似乎發現了我幽幽的眼神,他一手虛掩在嘴邊,揚起一個輕快的笑容,沒什麼誠意地說:「抱歉啊,我只是沒想到……」他笑得要有多乖巧有多乖巧,「你竟然這麼坦誠。」

我摘下帽子,用一種既無奈又寵溺的語氣說:「想笑就笑吧,瑪格麗特。」然後對太宰冷聲道,「我想,如果我不坦誠一點的話,你是很樂意裝傻,並且在下次見面時帶上一隻貓的。」

「哦?」太宰目不轉睛地盯了我幾秒,隨即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十分理所當然地說,「你還真了解我。」

我只感覺牙齦那邊一陣酸痛,嚇得又往旁邊走了幾步,離他再遠了一點后才稍感安心,沒好氣地說:「你還真準備這麼干?」

「對啊。」他點點頭,沒有試圖隱瞞一絲一毫,正大光明地說,「本來我就一直想這麼幹了,自從上次看到你被狗嚇哭后。」

「等等,所以說你為什麼會知道我怕貓?」我覺得他剛才那段話有一個致命語病,雖然我的確說過自己討厭哺乳動物,但是他是怎麼知道我討厭貓勝過狗的?還是因為他自己也討厭狗,所以決定用貓來嚇我?

「嗯,這個嘛……」他顯然是在忽悠我,「你就當做是你喝醉后不小心說出來的就好。」

「我可不知道自己還有說醉話的毛病。」

「這個不重要了啦!」他開始胡攪蠻纏,鼓起包子臉,像是下一秒就要在地上打滾撒潑一樣。

「那什麼才是重要的?」我被他噁心到了,把安妮輕輕放在地上,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手杖,莫名有種想一杖打在他臉上的衝動。

他看上去似乎認真地沉思了幾秒,然後用一種歡脫的語調說:「讓你哭。」

我喵里個喵喵喵???我做錯了什麼,你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

我開始認真思考現在打死他會對計劃造成多大影響。

「開個玩笑啦!」他攤開手,一副無辜極了的樣子,沖我眨眨眼。

全場靜默。

「那邊那個小傢伙,你先把尾巴收起來。」我決定不再理太宰了,跟他說話能把自己給活活氣死。

「好,好的。」敦愣了一下,然後迅速解除了虎化。

「我覺得如果我們還想要談正事的話,可能需要暫時先當他不存在。」我走到敦身邊,「那麼,中島君,你認為橫濱接下來要怎麼辦呢?」

他沉默了,久久不語。

「不用擔心出格,也不用猶豫是否可能。」我緩聲道,「我只是想聽聽看你的想法。」

「雖然,我和太宰已經向你指明了道路。但是……」我直視著他的眼睛,說,「我想知道你的態度。」

「讓武偵和港黑達成同盟,讓港黑成為你們的協助者,你覺得,這可能嗎?」我進一步地向他詢問,「對曾經兵刃相接的敵人露出後背,不計前嫌、坦誠相待,你做得到嗎?」

他似乎一時想說很多,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是重重地點頭,說:「港口黑手黨也同樣想要保護這個城市,如果要對付組合的話,他們是最強大的協助者。」他的聲音隨後低了很多,「雖然,這個想法可能很難實現,可能還有……」

「已經夠了。」我把手輕輕搭在他頭上,制止了他之後的話語。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在剛剛那一刻是有多麼璀璨,堅定並且執著,瑰麗的能夠稱之為奇迹。

我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說:「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成年人吧,你已經做得夠好了。」我輕柔地撫摸他的頭,看著他驚訝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總是讓小孩子來操心這種事情,可是成年人的失職呢。」

「太宰君,既然你的學生都這麼說了。」我收回手,「那麼,你這個失職的成年人是否要表現一下?」

「由聯邦作為中間人搭線,並且我本人來當見證者,再加上你來推動,武偵和港黑的臨時同盟,還是能做得到的吧?」

「當然能了。」太宰朗聲回答道,「所以現在關鍵就在,聯邦——或者說你,你是站在哪一方的?」

「如果是這件事之前,出於職責,我會重新向你科普一遍聯邦的義務。」

「而在這件事後?」他順勢接話道,實際他已經明白了,只是想要我的一個明確答覆而已。

「毫無疑問,我站在你們這一邊。」我走近了他,伸出手說,「我期待著雙黑限時復活。」

「合作愉快。」他笑得眯起眼睛,同樣伸手握住我。

而不出所料,在他碰到我的那一刻,作為遮掩物的陰影全部消散了。

「別告訴我你沒有後手。」我挑眉看向他。

「怎麼會呢?」他不在意地笑笑,隨手掏出一個裝置,輕輕一按,周圍早就安排好的建築物頓時噴出一股股濃煙。

「飽和金屬箔片?」我嗅了嗅空氣中的那種味道,再加上要同時使熱感能、導航雷達之類的高科技失靈的話,一時半會只想到了這個,我下意識地感慨一聲,「這還真是……」

「你果然還是信任著你的學生的,對嗎?」我淡笑道,「因為相信他一定會成功送達人偶,所以早早便在城市中布置好。」

「真是讓人讚歎的師徒情啊。」

「不僅如此,我同樣相信你。」太宰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我頃刻間便止住了笑意。

他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我沉凝的神色,自顧自地說:「若是比較起對這個城市的愛,那種想要守護的心情,你不會遜色於任何一人的。」

「我說得對嗎?特意用夢野久作來誘導組合違規,同時嚴格控制了民眾傷亡數量,讓聯邦能名正言順地加入橫濱這趟渾水的,現任聯邦異能總局長。」他的嘴角有一抹上揚的弧度,鳶色的眼睛難得是清清淺淺的澄澈,有一種暖陽的色調。

我沉默半響,突然笑了。不是那種禮儀式的微笑,也不是那種看好戲似的,充斥著濃濃惡趣味的笑容,而是一個更顯真實的,同樣難得的能夠被人理解的輕快笑容。

雖然因為聯邦的立場問題,我早就已經習慣背黑鍋了,但是,習慣並不代表喜歡。

我明明也是一個努力拯救世界、維持秩序的人,憑什麼莫名其妙就被傳成了反派boss,我不服!

「我果然在某些時候還是挺喜歡你的。」我的眼中滿滿的都是愉快的笑意,我主動走到他面前,用手背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肩,「時間地點你來定,到時候通知我一聲就好。」

「希望你還沒有忘記,我的同盟。」

「當然。」他只是笑,「我現在是不是該應景一點,說些什麼誓言?」

「足夠了。」我轉身離開,只是丟下一句話,「別讓你的學生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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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坐在高處,遙遙看向風車,不停旋轉的風車葉片倒映在他的眼中,那種色澤讓他想起了血,不,血的顏色還要更深一些,那種濃重又深沉的感覺,一粘在白色的衣物上便格外明顯,也格外讓人感到污穢和骯髒。

他想起了某些事情,某些根本無需記憶的事情,遺憾的是,他忘不掉。

「太宰。」一陣腳步聲傳來,織田作仰頭叫了他一聲作為提醒。

「歡迎光臨,森先生。」他轉過頭,眸子里是乾乾淨淨的一片,什麼都沒有。

「四年不見了啊,太宰君還有織田君。」森鷗外的目光輕輕劃過太宰,隨即便落在了織田作身上,「我送你的大衣,你還有穿嗎?」

「那還用說。」太宰輕巧地一落在地,擋在織田作身前,也替他擋下那些惡意窺視的眼神,勾出一個挑釁的笑容,低聲道,「當然是燒了。」

森鷗外面色不變,說:「沒想到最後,是織田君拐走了我的得力下屬呢。」

織田作聽到這話,似乎想要應答,就被太宰用沒有包紮的左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太宰身子微微前傾,眼睛是黑沉沉的,眸子里透著暗色的光。

他一字一頓地說:「是我主動跟著織田作走的!」他像是守護珍寶的惡龍,不允許任何人接近他的珍寶一步。

不知為何,立原道造看著這一幕,突然聯想到了私奔的情侶,把森鷗外代入古板的老父親角色,他們的對話好像完全沒有問題。

他不由得被自己的想象惡寒到了,銀似乎注意到了他這邊,遞來一個「怎麼了」的眼神,他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當著首領和前幹部的面說出這話來,只是小幅度地搖頭示意無妨。

而在織田作看來,太宰現在更像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黑貓,直立起尾巴,從喉嚨里發出低吼,一副警告別人不準再過來的樣子。

「太宰,沒關係的。」他輕輕拉了太宰一下,太宰便隨即收斂起鋒利的爪子,乖順地扭頭,睜得圓溜溜的鳶眼中還有幾分疑惑。

「你已經不是港口黑手黨的幹部了,是武偵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然後港黑的其他人就震驚地發現,前幹部大人就這麼被輕而易舉地哄好了,即使沒有說些什麼,但任何人都能看出他高興到身邊都飄著粉紅小花花的樣子。

森鷗外:臉上笑嘻嘻,心裡mmp。

在兩方對峙,互相放狠話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一言不合撒狗糧的。

「港口黑手黨首領,森鷗外先生。」此時從後方走出一人,朗聲道。

森鷗外睜開眼,微笑著同樣以敬稱稱呼對方:「武裝偵探社社長,福澤諭吉先生。」

兩人同時緩緩走向對方面前,停留在了一個恰當的距離。

福澤先生率先開口說:「這一時刻終於來臨了啊。」

森鷗外接話道:「要是知道了橫濱兩大異能組織的首領像這樣秘密會見,政府的大人物們肯定會驚慌失措的吧。」

福澤先生直入話題:「偵探社的某位新人,建議我與你們港口黑手黨結成同盟。」

「是嗎?」森鷗外輕輕一笑,不作評價。

「我當時是反對的……」福澤先生也沒有在意他的態度,繼續說道:「但這是多次遭到港口黑手黨槍擊、斬傷、誘拐之人的提案。」他的眼神中透露著某種堅持。

「話語中的份量不同。」他沉聲道,「因此作為組織的首領,我不得不側耳傾聽。」

「彼此都是操勞不斷的立場呢。」森鷗外意義不明地感慨一聲。

「從結論來說,就算不同盟,也像提議暫時停戰。」

森鷗外笑了,睜開了那雙紫紅的眼睛,問:「你可曾讀過謝林的書?」

福澤先生一怔,沒有回答。

「那麼納什和基辛格呢?」他進一步地追問道。

「謝林的《先驗唯心論體系》,納什提出的非合作博弈均衡,至於基辛格……」我從一旁走出,牽著海倫娜的手,對其他人微微一笑,行了個脫帽禮,接話道,「都是著名的戰略論研究者呢。」

「閣下終於願意現身了嗎?」森鷗外看向了我。

「這也沒辦法。」我嘆息一聲。

「畢竟我只是一個柔弱無助可憐的官方人員,可不敢摻和進這種事件中。」在別人「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的眼神中,我無辜地眨眨眼,說,「另外,如果嚴格來算的話,我可是文職。」

看著面前這個自稱「柔弱無助可憐」的「文職人員」,其他人一時都被驚呆了。

就連平時一直說鬼話的太宰,都忍不住嘴角一抽。

等等,為什麼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我的確很少親自動手的,為什麼別人都不信我是腦力派呢?

某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青花魚先生:請先看看你的手杖劍,再看看被你吊起來打的mimic,你竟然有臉說這話^_^。

「我想先請問閣下一個問題。」森鷗外依舊笑著,暗色調的瞳孔有著血液一樣的色調,他問道:「請問組合究竟是如何知道夢野久作的?」

「我乾的。」我沒有試圖隱瞞,同樣直直地看向他,坦誠道。

其他人只注意到兩雙相似而又不盡相同的紅眼睛,在半空對視。

說好的柔弱無助可憐呢?你騙鬼啊!這是他們的內心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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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身為大佬的我今天也在被當做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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