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沖喜
村中,林寧看陳大妞還沒回來,懷疑陳大妞在山上迷路了。
拉著陳二虎出去找,陳二虎也覺得不對勁,慌忙將陳三虎也叫起來,這麼晚了上山,兩人一人拿了一個火把,準備叫村中的壯小夥子幫忙。
陳劉氏被吵醒,怒氣沖沖對著林寧道:「你個小賤蹄子半夜不睡覺又發什麼瘋呢?讓我兩個兒子上山,被野獸叼走了你好跟野漢子跑嗎?」
林寧擔心陳大妞,不想和她多吵,拉著陳二虎就出了門。
幾人又敲了好幾家的門,叫上十幾個交好的後生,一行人才往山上去。
「大妞,大妞!」
聽見遠方不清晰的呼喊,陳辰站在大石頭上眺望,感覺看到了點點火光,可光很遠的樣子,又怕是自己看錯了,揉揉眼睛,光近了一點兒,才鬆了口氣,丟下手中的木棒。
大聲喊道:「我在這兒。」
陳辰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床上,蓋著厚實的被子,她打量四周,斑駁的土牆圍成一個空間,裡面除了陳辰躺著的炕,就只剩下幾口大箱子,其餘傢具一概沒有。
謝家急著沖喜,婚期就定在第二天,陳辰難以置信,可卻由不得她。
第二天,一大早陳辰就被拖起來,謝家來不及給她做衣裳,就送了一身陳小花的舊衣,不過好在沒讓她穿著有補丁的衣裳出門。
陳辰被一塊兒紅布擋住了視線,趴在陳二虎的身上,沒有眼淚,也沒有太過難過,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沖喜是不是一件好事。
拜了堂之後,陳辰就坐到了一個床上,她的蓋頭是謝翰文的後娘陳小花給掀開的,她一抬眼就看到一張溫和的臉,和村中的潑辣的女人都不相同。
陳小花眉眼彎彎,看著她的眼神也都是慈愛,這會兒正輕聲細語的讓她先吃點兒東西墊吧墊吧。
可陳辰不知道為什麼,對陳小花有一些提防,那種提防跟前世看到綠茶婊一樣,都是生理上的警覺。
「謝謝娘,床上的就是翰文吧。」
陳辰看著床上的男人,劍眉星目,皮膚黝黑,有一種野性的粗獷的帥氣。
要是他醒著,說不定還是一樁好姻緣,是我喜歡的類型。
陳辰心想,之前看到謝老實就知道這家人丑不了,這會兒看到謝翰文本人,更是欣賞了半晌他的容貌。
「對,這就是翰文,翰文知道你倆大喜,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陳小花笑的勉強,似乎對陳辰很是同情。
陳辰對陳小花的感覺更是詭異,微笑的送她出去,才鬆了一口氣,將桌子上的粥喝了個乾淨,一大早就被折騰起來,陳辰也餓得厲害。
喝完粥,陳辰打量她以後要住的屋子,比陳家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再看床上的謝翰文,陳辰開始絮絮叨叨。
「唉,你說你這麼年輕怎麼就躺下了呢,你要是醒不過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自己立一戶,那個家我是不想回去了,你娘看起來也不是個好的,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床上的謝翰文動了一動,腦子炸裂一般的疼,聽著耳邊的絮叨,有些迷茫的睜開眼,恰好和陳辰四目相對。
「啊!」陳辰驚叫一聲,揉揉眼再次看向床上,謝翰文也在驚愕的看著她。
陳辰這才明白,謝翰文這是醒了。
那她,這是,沖喜成功了?
「你,你好。」陳辰試著跟謝翰文打招呼,「我是陳大妞,你之前昏倒了,你爸,不是,你爹讓你娶了我給你沖喜。」
半晌,見謝翰文還是驚愕的模樣,愣愣的不說話,陳辰磕磕巴巴的問:「你,你不會是迴光返照吧,你別嚇人。」
陳辰手伸過去,想摸摸謝翰文還活沒活著。
手還沒伸到謝翰文的鼻子底下,就被一隻手握住,隨即,一個沙啞但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來:「你是誰?」
陳辰吃痛,甩了兩下沒甩開,皺眉道:「你放手呀你,我是陳大妞,我不是說過了嗎,是給你沖喜的。」
「陳大妞?」謝翰文更加迷糊了,他愣愣的問,「你,你怎麼在這裡?」
陳辰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傻得呀,我都說了,我是給你沖喜的,沖喜的,聽不懂嗎?就是你爹……」
「我知道,別說了。」陳辰還沒說完就被謝翰文打斷,打又打不過只能氣鼓鼓的瞪他。
這一瞪,被她發現了不對勁,這個謝翰文看起來也太不正常了,不會是傻了吧?
算了,傻了也行,傻了也比死了好。
而謝翰文卻在獃獃的想,陳大妞,不是早在幾十年前就死在山上了嗎?
陳辰見謝翰文獃獃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不顧新娘子不能出新房的規矩,轉身就往外跑,邊跑邊喊:「謝叔,你兒子醒啦!」
謝翰文一聽她活力滿滿的聲音就頭疼,思緒也全被打斷,索性整理整理身上的衣服,來來回回打量著他住了十幾年的地方。
他身上的衣服是謝老實給他換上的,大紅的長衫,是謝老實原先的新郎服,他又伸出手,仔仔細細的盯著看了半天,感受體內的力氣似乎是被抽離出來,腦袋後邊也疼的厲害。
他伸手一摸,一個大包,在將衣衫拉開一些,看到肩膀上的疤痕,頓時一驚,這不是他二十歲的那一年嗎?
謝翰文頓時恨意叢生,前一世到了強弩之末的時候,才聽到陳小花親口說出,他二十歲這一年,陳小花給他下了迷藥,又讓他上山打獵,才遇上了野豬,肩膀被捅了一個大洞,差點兒魂歸西天。
而現在,原來的他已經死了,在這具身體里的已經是年近四十,官拜一品大將軍,被陳小花這個後娘還有他原先的媳婦兒聯合小人害死的忠勇侯了。
握了握拳頭,周身雖然沒有內力,但年輕的身體還是讓謝翰文欣喜不已。
上一世,因為父親為自己求娶陳大妞花盡了家中所有明面上的積蓄,即使陳小花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不敢幫忙說話,自己忍無可忍,和陳小花大吵一架,重新離家。
衝動離家,身無分文,那時候自己饑寒交迫的時候遇上了師父,身子調理好后,跟著師父學了一身武藝,才最終能在戰場上大放異彩。
後來起起伏伏,好在有一幫兄弟相伴,奪嫡成功的皇子也是好的,他也算是享受過不少榮華,若不是意外得知國之蛀蟲的大秘密,也不會惹來殺身之禍。
這一世,他不想再在官場沉浮,只想護著自己的一幫兄弟,再一一手刃對不起他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