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古代番外(4),何憂前世
林無憂忍不住伸出指頭,戳了戳宋小包子嫩滑的臉,一邊還用言語逗弄著宋祁陌:「娶走就娶走唄。」
宋祁陌急了:「那怎麼行?」
林無憂揉揉小包子的腦袋:「這樣吧。等我父母回京,你父王准許我嫁給你的話,你就娶我怎麼樣?」
宋祁陌的眼睛亮了,伸出自己左手尾指:「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林無憂勾住那節玉白的尾指,篤定道。
此刻還在國子監對著小家碧玉型少女顧亦發花痴的太子殿下絲毫不知自己未來媳婦已經被挖牆腳了。
宋祁陌也不是真想喝茶,已經表達完自己想要傳達的話后,林無憂再跟他告辭,他便顯得淡然許多。
在一家古玩店前停了馬車,宋祁陌關切道:「那姐姐早些回宮。」
林無憂點頭。
「姐姐可不準忘記答應我的事。」
「不會不會。」
於是宋祁陌心滿意足打道回府。
「呵。林清源,你答應了我那好表弟什麼事?」
原本悅耳的嗓音因著話里的陰沉無端刺耳許多。
林無憂轉頭,瞧見姜一何那張臉,出口就帶了火藥味兒:「姜子勰,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姜一何臉色一變,低喝:「還是這麼沒規矩。你竟然敢直呼我的名諱?」
林無憂毫不示弱地回答:「那你還叫了我的名字呢?我說什麼了?」
姜一何冷笑:「林無憂,你就是個潑婦。」
林無憂笑:「是啊。當然比不上您的顧亦小姐知書達理,賢良淑德。」
姜一何眼中的嫌惡展露無疑:「我不想跟你講話!快走。我父皇這個點應該已經在御書房等我了。」
他來拉林無憂的手,卻被林無憂一側身閃過。
「你什麼意思?」姜一何擰眉,「別跟我玩把戲。」
林無憂搖頭:「你先回宮。我想再逛逛。」
姜一何又去拉林無憂:「你在王都逛了多少年了!還沒逛夠?!」
林無憂這次沒閃過去,看著自己被攥的死緊的手腕,語氣里多了不悅:「平時都騎馬上下學,你說我能逛什麼?鬆開。」
姜一何不松,反而更加用力:「京城一霸這麼說誰信?我母后找你有事,要不誰稀罕跟你一起走?」
林無憂聽了皇后要找她,總算放棄掙扎。
上了姜一何的馬車,林無憂瞄了瞄自己雪白腕子間一圈刺目的紅痕,拿手肘戳了戳姜一何:「你下次能不能對我別這麼粗暴?雖然我在你心裡的地位不如顧亦,你也不用跟對仇人一樣對我吧?」
姜一何正閉眼假寐,聽完林無憂的話,奇怪地睜開眼:「你沒病吧?是誰先跟個仇人似的對別人?」
林無憂噎住。他說的好有道理,她竟無言以對。
林無憂細細回想,發覺這麼多年自己確實對青梅竹馬姜一何沒有一次好臉色。
她嬉皮笑臉道:「那要不以後我們和平相處?」
說完林無憂就想打自己一巴掌,這說的什麼話,自己人設怕不是都崩了!
所幸姜一何也沒相信她:「呵。和平相處?早晚了。」
於是林無憂也不再自找沒趣。
是夜。
林無憂的寢宮靜悄悄的。如果不是從殿內間或傳來林無憂的兩聲咳嗽,很難想象這是一座住了人的宮殿。
林無憂剛沐浴完,正穿著中衣站在書案前練字。
她的字落拓瀟洒,很有幾分名家風骨,絲毫沒有閨閣女兒寫字的纖弱感。
林無憂的旁邊,只留了一位婢女百合侍奉,這也是當初永安侯給女兒留下的忠僕。
百合一直在幫林無憂磨墨,期間看著林無憂的側臉幾次欲言又止。
林無憂擱筆,語氣淡淡,表情看不出喜怒:「有什麼話就直說。不用吞吞吐吐的。」
於是百合鼓足膽子問她:「郡主,青竹將今日發生的事都告訴我了。也不知小世子是個什麼意思?」
林無憂側頭瞧她:「其他人都打發了?門窗都關好了?」
百合點頭。
「也沒什麼意思。宋祁陌只不過是睿親王拿來試探我的棋子而已。」
百合困惑:「棋子?」一個八歲的孩子被當做棋子?
林無憂嗤笑:「宋祁陌雖然才八歲,但是精明的可不像八歲孩子。」多智近妖,這個評價送給宋祁陌不虧。
「睿親王也想要我父親的兵權。」林無憂的眸子盯著書案燭台上跳躍的燭火,眼中的光影明滅,「他想通過他兒子向我表達結盟的意願。儘管我不曉得為什麼睿親王先跑過來試探我這個小孩子,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存著篡位的心思。」
百合:「可是即使篡位也沒好處啊?睿親王只有一個病弱的兒子,就算成功了也不一定能把皇位傳下去啊。」
林無憂:「我看宋祁陌不像是纏綿病榻的人。這其中肯定有貓膩。」
百合:「這件事要不要傳信給侯爺和夫人?」
林無憂給自己倒了杯茶,沖百合眨巴兩下眼睛:「我說不要你就不傳了嗎?所以還問我幹什麼?傳信的時候小心點別讓皇家的人發現就是了。」
百合難得有點羞惱,低低回了聲『是』。
隔了半晌,百合再次開口:「奴婢還有一件事。」
「講。」
「您下次能不能對太子和顏悅色一些?總是出言不遜奴婢怕皇上會治您的罪。」
林無憂啜了口茶,嫌口感不好便又放下:「我像是那麼沒分寸把錯處大喇喇顯露在所有人面前的人嗎?你看我平時跟太子吵架說的話哪一句足夠讓皇上治我罪?」
百合細細一想,大窘,好像還真沒有。
「行了,別瞎操心了。我自己有數。點到為止。等我父母回了京,我就好好對待太子。」林無憂想起什麼,又問百合,「我父親給皇上的奏表批了嗎?准許他今年回京嗎?」
百合點頭復搖頭:「批了倒批了。但今年仍是不能回京。明年秋回京。」
林無憂嘆氣:「行吧。能回京城就好。我著實是想他們的緊。」
百合看著這個在自己眼皮下長大的舉步維艱的小姑娘,心中不由酸澀,眼眶也有些濕:「郡主放心。侯爺夫人他們就快跟您團聚了。」
林無憂笑:「是啊。就快團聚了。七年我都等了,就剩這麼一年我還等不得嗎?」
只是,回來了就別再丟她一個人了。
她再也不想孤孤單單了。
大夏朝。
永曆九年秋。
永安侯率軍,班師回朝。
永曆十年春。
皇帝賜婚東宮太子姜一何與鎮城郡主林無憂。
郡主抗旨不從,被永安侯禁足,罰跪祠堂。
永安侯府。
雖說已是春日,然而天氣仍是寒涼。
林無憂衣著單薄,她跪在祠堂已經三日,膝蓋早已腫了好大一個包。
永安侯和侯夫人心疼幺女,卻不得不做出懲罰林無憂的模樣來,否則抗旨不遵這一條,可夠侯府喝一壺的。
「若不是今後的西疆戰場尚需要我,怕不是皇上要誅了我九族。」
侯夫人嘆了口氣道:「昨日皇後娘娘還說無憂和你脾氣一模一樣,就是專門治他們姜家的。說這話時,皇後娘娘面上是笑著的,實際卻冷的很。也難怪,要是我看重哪家姑娘想說給我兒做媳婦,可姑娘誓死不從,我也會覺得那姑娘不識好歹。」
「無憂還是怎麼說都不嫁嗎?」
「態度倒是鬆動了些。只不過仍嚷嚷著想和我們歸隱山林。」侯夫人眼裡閃過慈愛的光,「這個傻孩子,真以為我們歸隱山林就行了。這世事,哪裡就那麼容易了。」
侯爺道:「左不過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兒,天真是正常的。」
他嘟囔道:「倒是姜家那群神經病,咱家女孩兒才十一,就這麼急吼吼的要娶了。可憐我孩兒,還沒怎麼和爹娘親近,就又要進入狼窟虎穴了。」
侯夫人淚水漣漣:「咱無憂孩兒們命苦……」
話音未落,一名小廝急匆匆而來:「老爺夫人不好啦。郡主在祠堂暈倒了!」
侯爺侯夫人便顧不得再說什麼話,直奔林無憂的小院而去。
林無憂醒轉來時,便看到爹娘坐在床邊擔憂的望著她。
感受到膝蓋上傳來的鑽心疼痛,林無憂嘴巴一扁哭出來:「我疼——」
這一下可把侯爺侯夫人給心疼的喲,『心肝』『寶貝』直叫。
「孩子,你要真的不願意嫁入皇家……」
侯爺像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道。
林無憂打斷父親的話:「爹,我嫁。」她拿手背一抹眼淚,「我已經想通了。我要嫁的。反正,聖旨被強行留在家裡了,我接與不接,不都要嫁入東宮嗎?」
「與其心不甘情不願入主東宮,不如振作起來開開心心的做個太子妃。總之只要西疆戰事未完,就不能有人越過我太子妃的位分去。」
「孩兒——」
林無憂眨眨眼:「您兩位可別哭啦。要不真叫有心人給看了去,又該在聖上面前大做文章,給咱們侯府參上一本了。」
侯府里有皇帝的姦細,這一點倒是不假。
侯爺和侯夫人匆忙抹去眼淚,沖著林無憂笑的勉強。
「我還要兩三年才能正式嫁去東宮呢。您們兩個,就好好的陪我這幾年。可好?」
「好!」
「據說京城郊外的桃花開了,等我身子大好,一家人一同去踏青怎樣?」
「只要憂兒高興。爹娘再同意沒有了。」
京城一霸林無憂,自從有了從西疆回來的爹娘和哥哥們,更是無法無天起來。
永安侯護短護的緊,林無憂的兩個哥哥更是寵妹狂魔。一時間,各路紈絝竟是見了林無憂都要小心著走,生怕被小霸王點到名,挨上一頓莫須有的揍來。
對此,皇室中人均睜隻眼閉隻眼,總之侯府已經接了賜婚的旨意,橫豎林無憂是皇家的媳婦這一點跑不掉了。
胡鬧些就胡鬧些,等成了太子妃再樹規矩,倒也不遲。
後來睿親王世子宋祁陌去皇上面前鬧了幾次,揚言要娶永安侯家的閨女,後來被自家父親明裡暗裡敲打了一番才變得乖順起來,後來再不提娶郡主的事情。
永曆十二年夏。
姜氏太子姜一何迎娶永安侯之女——鎮城郡主林無憂。
其成婚盛況,世所罕見。
直到後世,街頭巷尾仍流傳著關於那場婚禮的細節,栩栩如生仿若親眼所見。
——【那太子妃頭上戴的鳳冠霞帔,頂著那麼大的夜明珠。】
——【全大夏最好的綉女,綉出的價值連城的嫁衣。】
——【據說姜太子以天下為聘,直氣得皇帝老兒罵鎮城郡主紅顏禍水,禍國殃民。】
永曆十四年秋。
太子妃及笄。
同年冬,太子染上熱症,性命堪憂。
後來林無憂想,如果不是姜一何發熱那次,他們的關係大概永遠不能改善,即使姜一何不再迷戀顧亦,他們仍然無法如一般夫妻那樣相敬如賓。
那時姜一何與林無憂已分居良久。林無憂一門心思想要姜一何納了顧亦做側妃,姜一何明明喜歡顧亦卻執意不肯,到最後被林無憂逼得無法竟搬去書房安寢。
於是林無憂足足有半月沒見過姜一何的面。
那日東宮顯得異常忙亂,一群群小廝宮女進進出出,言語間凈是慌急。
林無憂原本打算去賞花,瞧著亂的牛毛一般的庭院便打消了出門的念頭。
她隨意攔了個小丫頭問:「越發沒規矩了!出了什麼事值得這麼驚慌。」
小宮女跪下道:「太子殿下突發高熱,連太醫都治不好。現在正四處想法子給太子治病呢。」
林無憂奇道:「這麼大的事,竟沒個人跟我回稟?」
小宮女抖了兩抖:「太子昏迷前吩咐我們不準跟您說這件事兒,說怕擾了太子妃娘娘的清靜。」
林無憂默然,她幾乎能想象的到,姜一何說這話時那副可惡的嘴臉。
林無憂領了百合,氣勢洶洶的直奔姜一何的寢宮而去。
其實一路到姜一何的寢宮,並沒有什麼人攔著林無憂,一是礙於身份懸殊不敢攔,另一就是人家太子妃探望太子的病情是天經地義的事兒,這要是攔著未免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林無憂前腳隨著太醫院的太醫們踏入殿門,後腳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
林無憂的心情並不緊張,相反聞到這味道有些幸災樂禍。
姜一何那廝最怕喝葯了,這下子,他可有的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