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願望和期許

蘇如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後，連忙回家查看情況。她驚現蕭強的身旁竟然有空著的安眠藥藥瓶。

蘇如詫異的詢問：「這裡怎麼會有安眠藥？」

蕭冰把那天的情況告訴了蘇如。

蘇如明白了，蕭強或許是對生活徹底絕望了，所以才自主選擇放棄生命的。亦或是他終於醒悟，不願意再拖累他人。

蘇如那個瞬間竟有一絲感動，蕭強是在臨死前，爭取給自己留下一些好印象嗎？不想再為難自己了嗎？

蕭強的葬禮辦的簡單又草率。一是因為資金不夠雄厚，二是因為蕭強死的太突然並無準備。參加葬禮的人也是寥寥無幾、屈指可數。可見蕭強的人緣臭到了一定的極限。

更能引發話題的是參加葬禮的人，竟然沒有一個哀嚎痛哭，傷心悲痛的。寥寥數幾人全都表情淡漠，眼角沒有濕潤半分。做人失敗到這種地步，也是可悲可嘆、惹人深思的。

蘇如和蕭冰就在這寥寥數幾人之內。她們同樣沒有表現出很悲哀的樣子。草草的進行了幾步入殮到入土的過程，就算作葬禮了。

喪事辦完后的第二天，蘇如將所有蕭強以及相關的物品，全當做廢品便賣了。

村裡的人都在傳揚著蘇如和蕭冰是何等的狠心決絕。蘇如和蕭冰並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日子自己過著痛快舒服就好，管他們的閑言碎語做什麼。

這次蕭寒、蕭冰、路小宇一起去上學。村頭的那群老婦人，當著蕭冰的面開始議論著自己和媽媽：「媽媽狠，女兒毒。她爸爸死了，她一滴眼淚也沒落。有人說是她把安眠藥遞給蕭強的。」說話的是欣榮的奶奶，三里五庄有名的毒舌老太太。

蕭冰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冷冷的說著：「當初是你說他不是我爸爸的，現在他死了，你又開始說他是我爸爸，議論我不掉眼淚。正話反話都是你一個人在編排，自己說的都圓不起來！」說完，蕭冰轉身就去上學了。

欣榮的奶奶被噎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呆在原地張目結舌。

時光飛逝，歲月如歌。眨眼間就到年底了。蕭寒即將迎來他八周歲的生日。

課間，蕭寒站在教室的講台上說著：「12月12日是我的生日，恰好是周末，同學們都去我家玩吧。我爸爸那天會趕回來，給我過生日。他說要給我帶一個三層的蛋糕。大家都一起去吃蛋糕吧！」

同學們歡呼起來。

蕭冰微笑著。既期待又惆悵。她的生日和蕭寒距離很近，蕭寒的生日再往後數十天，就是她的生日。可是她從來沒有過過一次生日。別說是蛋糕，就算是肉片也是奢侈。

蕭冰正在感慨著，蕭寒走了過來。他微笑著說道：「蕭冰，你一定要去。我等著你。我爸會帶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要和你一起分享。」

蕭冰笑著點了點頭。蕭寒和蕭冰兩人對視著。彷彿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

這時候，有同學開始起鬨：「寒冰，寒冰，蕭寒和蕭冰。聽名字就是一對。」

又有男生調侃著詢問道：「蕭寒，你感覺咱們班的女生誰最漂亮？」

這個問題引起了全班所有人的興趣。「我們就評一下咱們班的班花、班草。班花男生選，班草女生選。」班上的男同學帶頭喧嚷著。

班裡的男生開始報著自己心中女神的名字。絕大多數人選的是欣榮。欣榮確實很漂亮，穿著得體，熱情開朗。是男孩心中的女神標配。

「蕭寒，你選誰？咱班誰最好看。」

「蕭冰。」蕭寒微笑著看向蕭冰，蕭冰頓時感覺臉像被火燒一樣的滾燙。蕭寒又補充了一句：「蕭冰是我所有見過的女孩中最好看的。」

「這就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

「蕭冰，你覺得咱們班的男生誰最好看？是不是你感覺蕭寒最好看。」

蕭冰眼神淡漠，淡淡的說了一句：「誰最關心我、愛護我，誰最好看。」

「最關心你、最愛護你，除了蕭寒還有誰。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你。你們不會真的在談戀愛吧？」欣榮笑著調侃著。

全班同學再次起鬨。

蕭寒看到蕭冰有些煩躁，他走到講台上，發著班長的威風：「誰要是再多說一句，我就罰他值日。上課時間快要到了。大家預習功課吧！」

中午，放學的時候。蕭冰一路沉默著，沒有說話。

蕭寒微笑著詢問著：「蕭冰，你還在為今天的事糾結嗎？同學們只是開個玩笑，不用當真。」

蕭冰停下腳步，淡淡的說了一句，「沒有，我只是在想，你生日的時候，我該準備什麼禮物才能給你驚喜。」

蕭寒紅著臉，湊在蕭冰的耳邊說道：「你親我一下，我就會很驚喜了。」

蕭冰紅著臉，轉過身，「不太好吧。男女授受不親。」

蕭寒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羞澀的說著：「我長大后，定會娶你的。況且，那日在高粱地，不是已經親過了嗎？我就是想再回味一下。」

蕭冰回過頭，看了下四周無人，快速的親了一下蕭寒的臉。羞澀的跑回了家中。蕭寒開心的望著蕭冰的背影，沉浸在甜蜜的香吻中。

蕭寒的生日到了。蕭冰早早的起床，刻意裝扮了一番。儘管她的衣服都是媽媽用廢布做的，可是在她看來，這件已經是最好看的了。她叫上路小宇，去了蕭寒家。

蕭冰和路小宇是第一個去的。那時，蕭寒還沒有吃早飯。這是蕭冰第一次來到蕭寒的家。

蕭寒的家很寬敞，裝修的也很精緻、漂亮。院子里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草。一進他們家的大門，就被濃郁的花香縈繞著。

蕭寒見到蕭冰，連忙迎接著。

林凡見到蕭冰和路小宇，驚訝著：「這祝壽的也太早了吧！我們家蕭寒還沒吃飯呢。」

蕭冰低下頭，淡淡的說著：「那你先吃飯，我等會再來。」

蕭寒連忙拉住蕭冰的手，端著飯就去了自己的房間。

林凡詢問路小宇：「你不去和蕭寒玩嗎？」

路小宇吐槽道：「我去了才多餘。」

林凡不太明白，搖搖擺擺的走向廚房，吃早飯去了。

蕭冰仔細端詳著蕭寒的房間，蕭寒的房間主體呈白色。白色的牆面上掛著一張蕭寒的照片。那張白色的大床幾乎佔了房間三分之一的位置。白色的衣櫃裡面整整齊齊疊放著蕭寒衣服。白色的寫字桌上擺著一盞白色檯燈。還有她送給蕭寒的那對娃娃。寫字桌的旁邊，擺放著一個白色的書架。

蕭寒手裡拿著兩個包子，微笑著遞給蕭冰一個。他讓蕭冰坐在自己的床上，從書架上抽一本小說遞給了蕭冰。

「這是什麼題材的書籍啊？」蕭冰疑惑的詢問。

「言情小說。」蕭寒笑著說。

蕭冰呆住了。「蕭寒，你才八歲，你怎麼就看這個？你媽不管你嗎？」蕭冰詫異著。

「這就是我媽看的。我不喜歡看童話、故事書之類的，太幼稚了。就像某些同學總是說，一親嘴就懷孕，真是太天真、太幼稚了。其實我也不只看言情小說，像口才、心理學、名著、社交、雜誌我都看。」蕭寒分析著說道。

「可是總是看大人的書籍會不會不合適呢？」蕭冰半知不解，詫異的詢問道。

「我只是比較好奇大人的世界而已。我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讓自己的思想成熟一點，反正不是什麼壞事。」蕭寒認真的解釋著。

蕭冰終於明白了，蕭寒為什麼說話處事，一點也不像同齡人。他的心智提早成熟了七八年。他甚至還懂得如何談戀愛。

蕭寒看到蕭冰手中拿著一巻紙，笑著詢問道：「這是你送我的禮物嗎？」

蕭冰點了點頭，無奈的說：「你不說，我都忘了。」

蕭寒連忙打開，這是一幅畫，畫上畫著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坐在月亮之上，他們的周圍是漫天的星星。這副畫起筆細膩，筆下生花。那人物畫的惟妙惟肖、神形具備。非常逼真形象，非常漂亮。這是蕭冰畫了幾天才完成的。

蕭寒稱讚著：「蕭冰，你畫的真好。」

蕭寒和蕭冰在房間中聊著天，不知不覺兩個小時已經過去了。同學們開始陸續到來了。蕭寒從衣櫃里拿出一套衣服，羞澀的看著蕭冰。

蕭冰默不作聲的去了客廳。此時，果盤、零食、飲料已經擺放好了。

路小宇吐槽道：「送禮物能送兩個半小時，你乾脆把自己送給他得了。」

蕭冰默不作聲，細細的觀察著客廳的擺設。一套棕色的皮質沙發，暗紅色的電視櫃。巨大的液晶彩色電視擺在上面，播放著當下流行的偶像劇。牆上掛著一副行雲流水的毛筆字，和一幅別具一格的水墨丹青。非常吸睛又引人入勝。

蕭冰仔細端詳著這副話，手情不自禁的在空氣中臨摹著。

同學們見狀，驚詫的詢問道：「她在幹嘛？」

眾人搖了搖頭。他們不理會蕭冰。只管拿起水果、點心，吃著。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這才是八歲的孩子的本色。

蕭寒從房間走出來了。他換了一身冰藍色小西裝，看起來格外的精神抖擻，神采飛揚。

同學們調侃著：「蕭寒，你穿這麼漂亮，是準備結婚去嗎？你的新娘在那裡。」

蕭寒看向蕭冰，蕭冰並沒有注意到他，一心在研究那副畫。

同學們再次議論著：「一提媳婦，蕭寒第一時間看向她。」

被這種話題吸引而來的林凡湊過來，詢問著：「我看看我兒子找了誰做媳婦。」

同學們立刻沉默了。一本正經的吃東西。

這時，欣榮來了。

林凡詫異的詢問：「欣榮嗎？」

屋子裡的那群孩子們都笑了。

欣榮一眼就看出他們剛才在議論什麼，辯解道：「蕭寒的品味獨特，不關我的事。」

蕭寒湊到蕭冰身邊，詢問著，「你在幹什麼呢？」

蕭冰認真的回答：「我在想這副畫是從哪裡下筆的？好像是從那座山起筆的。」

「哈哈，小姑娘好眼力。那位大師作這副畫的時候，我就在旁邊。」

所有人順著聲源看過去，只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正走向房間。來人身穿黑色西裝，一雙油亮的皮鞋纖塵不染。這個人英俊挺拔、身材高大。表情看起來威嚴又霸氣，一看就知道是個商業精英、成功人士。

蕭寒快速迎接著，呼喚著：「爸爸。」

林凡往昔的驕傲一拋而散，突然間變的小鳥依人起來。殷勤的接過蕭正手中的公文包，和蛋糕盒。溫柔的呼喚著：「孩子們，吃蛋糕了。」

蕭冰看向來人。她的眼神依舊眼神淡漠，沒有絲毫的好奇心。

蕭正看了一眼蕭冰，詢問著：「小姑娘，你喜歡水墨畫？」

一聊到這個話題，蕭冰即刻像變了個人似的。滔滔不絕的說起來。「其實，我最喜歡的是漫畫。水墨丹青是中國的傳統藝術，國之精華。這門藝術不能丟。就和中國的戲曲一樣，是獨一無二的。外國人是臨摹不來的。所以，還是想了解一下。」

眾人驚呆了，沒想到蕭冰平時不開口，開口居然這麼能說。

蕭正忍不住鳴掌稱讚。接著追問：「透過這副畫，你還能看出什麼？」

蕭冰仔細觀察的這副畫，認真的說著：「這副畫的畫師，應該不到十歲吧！」

屋子內的同學們都笑了。

林凡撇了撇嘴，「不懂裝懂，別告訴我，你也能畫出這樣的畫。」

蕭正表情嚴肅，認真的聆聽著蕭冰的解釋。

蕭寒湊過去，也仔細的觀察著這副畫。突然，他笑著說：「雖然我以前沒仔細研究過這副畫。不過細細看來確實存在一些不足。」

蕭冰笑了，淡淡的說著：「你看，這副畫山的輪廓不夠流暢，筆尖稚嫩，還有些顫慄，並沒有真正大師的那種筆力渾厚、橫掃千軍的感覺。它的顏色太過艷麗濃郁，卻不知水墨畫是以那種滄桑、飄渺、流暢而引勝。不過整幅畫看起來，卻也是獨具匠心、別具一格。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此時，客廳內鴉雀無聲。同學們獃獃的聽著蕭冰分析著畫作，雖然不知她說的是對是錯，卻也是頭頭是道。

蕭正讚揚著：「小姑娘，你分析的沒錯。這副畫確實是出自一個十歲小姑娘的奇思妙想。雖然作品上尚且存在不足，卻瑕不掩瑜。我更欣賞的是這個女孩的敢想敢為。所以，我花眾金收藏了這個小姑娘的佳作。只為給她多一些鼓勵。」

蕭正看向蕭寒，斥責著：「蕭寒，這副畫在咱家放了五年多，你正眼都沒看過。你跟人家學學。」

蕭寒一臉驕傲的說著：「爸爸，她叫蕭冰。是我的，好朋友。她很厲害的。她會做各種手工，心靈手巧……」

蕭寒用盡平生所學褒揚著蕭冰，無奈被父親怒斥：「那你呢？除了看些雜七雜八的書，還會做什麼？」

蕭寒不服氣的微笑著說：「我也不錯啊！我看出了這副畫最大的問題，你們都沒發現。桃花3-4月開花，海棠4-5月開花。它們卻畫在了一起。亂了月份。」

蕭正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討論畫作了。大家都去吃蛋糕吧。」

三層的蛋糕像個小塔一般的矗立在大家的面前。蛋糕上面裝飾著五顏六色奶油製成的花朵，以及色彩鮮艷的各種水果。蛋糕上面還寫著生日快樂的字樣。

林凡插了八隻蠟燭在上面，對蕭寒說著：「兒子，祝你生日快樂。快點吹蠟燭，許願吧！」

小夥伴們簇擁著蕭寒，環繞著蕭寒唱著生日歌。蕭寒看了一眼蕭冰，此刻蕭冰正微笑的看著自己。蕭寒一口氣吹滅了蠟燭，暗自在心底許下了一個美麗的願望：願我和蕭冰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我要娶蕭冰做我的新娘。

小夥伴們開始吃蛋糕了。蕭寒親自遞給蕭冰一塊蛋糕，嘴巴湊到蕭冰耳邊輕輕說著：「這塊最好吃，水果最多。送給你。」

蕭冰甜甜的笑了。

蕭正詫異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和那個女孩，他們的行為舉止過於親密。蕭寒內心成熟他是知道的，不至於會早戀吧！在蕭正的內心，只要他們兩個不做出太出格的事，是不會阻止他們的。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畢竟兒子才八歲。想著、想著，蕭正不禁蹙眉。他情不自禁走到院子里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他實在不喜歡一屋子孩子的吵吵鬧鬧、嘰嘰喳喳的氛圍。蕭正漫不經心的走到院子里賞花。

此時已經到中午的飯點了，蕭冰忘記告訴媽媽她去蕭寒家過生日了。蘇如只好滿大街找她。直到聽說，今天是蕭寒的生日，所有的同學都去他家玩了。只好來到蕭寒家碰碰運氣。

剛走進蕭寒家的院子里，蘇如就看到一身黑色西裝的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院子里。

是自己眼花嗎？夢裡出現過的無數場景。那個英俊挺拔，身材偉岸的男人，在花叢中，等待著自己。驀然回首，那雙黑曜石一般令人沉醉的眼睛，對她微笑著。用他的性感磁性的聲音對她說了一句：蘇如，我終於找到你了。

這個美麗的期盼今天就要實現了嗎？如果那個男人真的那樣做了，蘇如定會不計前嫌、既往不咎的再次投入到他的懷抱。陷入他布置的愛情迷局中。

蘇如全然不顧自己此刻的淚珠正在洗刷著自己素如蓮花般的臉頰。那個男人此時並沒有發現蘇如的存在。

蘇如如同夢囈般的如痴如醉的走向那個男人。她的神情哀傷著，她苦笑著。自己已經過了青春風華正茂的年齡，仍舊期盼著愛情。

或許是生活的摧殘導致她力不從心、疲憊不堪，她也需要一個肩膀給她依靠和溫暖。

蘇如慢慢的走向那個男人。眼神充滿著期待和希冀。

此時林凡正倚在門口上，突然眼光一瞄，竟然瞅見蘇如如痴如醉的向自己的丈夫投奔而去。她在幹什麼？她瘋了嗎？光天化日之下，在別人的宅院里，她竟然明目張胆的勾引別人的丈夫，實在是厚顏無恥、恬不知羞。

蘇如正想從背後抱住那個男人，她的嘴角如夢如幻般囈語著：「蕭讓……」

那個男人被她的聲音干擾，輕輕的轉過身。他不是蕭讓，是另一張英俊逼人的臉。

蘇如驚慌著後退幾步。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自己怎麼會如此失態。蕭讓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他怎麼可能會找她。他或許早就已經忘記了她的存在，和她人另結新歡了。

蘇如啊，蘇如！你為什麼這麼傻，這麼痴？直到今天，你對那個人還不死心嗎？

短短的一瞬間，蘇如的眼神從滿懷希望轉變成傷心絕望。最後，竟然驚慌中不小心踩到花園中的鵝卵石，她重重的跌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