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王公子弟
翰林院做為整個浚縣乃至於整個武當山地界上面最為出色的酒樓,飯菜做的非常快,還不到一個瞌睡的時間,李少爺吩咐的飯菜就做好了,唐伯虎把在外面攬客做的風生水起的沐霖,叫了回來。
沐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漬,跟著唐伯虎走到廚房,端起已經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一個大托盤之上的菜品,對著唐伯虎嘿嘿一笑,轉身朝酒樓二樓而去。
沐霖穿過稍顯擁擠的大堂,拾著階梯而上,整個二樓不同於一樓,裝飾的十分豪華,名貴的瑪瑙和昂貴的古董字畫,掛在四周的牆上,價格不菲的雲錦地毯鋪在地上,每一個包間,都由一扇雕刻精美的楠木門,阻隔住外面的視線。沐霖大致數了一下,有九間。
最裡面的包間門口有兩個侍衛守在兩旁,而這個兩個侍衛沐霖剛剛見過,沐霖見狀端著托盤,快速的朝裡面走去,不一會就走到二個侍衛面前,沐霖壓低頭,說道:「二位大爺,李少爺要的吃食好了。」
門口的侍衛,看著眼前的下人感覺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剛才的那個愣頭青嗎?,惹了李少爺不快,怎麼還敢過來送餐?
兩個侍衛都覺得眼前這個下人,腦袋可能是真的不好使,其中一個身高略高的侍衛,嗤笑道:「你這下人,莫非是傻子不成?,進去吧。」
沐霖也不回答,只是不住的點頭哈腰。
高個侍衛看了一眼,身邊的同僚,聳了聳肩,讓開了一條路給沐霖。
沐霖也不管二人的嘲笑,單手推開了房門,低著頭快步的走到中央的桌子前,埋頭把托盤上的飯菜,一一放在桌子之上,而李少爺三人則坐在一旁興緻勃勃的聊著天。
李少爺說的口乾,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嗨,你們倆個還不知道嗎?當今聖上雖然以武起家,但是當王爺的時候可是個書生王爺,自然和儒家頗有淵源,再加上那層關係,聖上親近儒家治國道理,不是沒道理的」
身邊的張少爺和王少爺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李少爺的看法。
李少爺看另外二人頗為同意自己的觀點,有些興奮,正準備繼續揮斥方遒的時候,餘光掃到了一旁上菜的沐霖,一眼就認出了沐霖就是剛才的那個小廝,在一想到剛才的事情,不禁有些惱怒道:「嗨,你這小廝,剛才饒你一命,你還敢到我身前來,說誰給你的膽子?」
本來張少爺和王少爺並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上菜小廝,只是李少爺突然的發難,引起了張少爺和王少爺的興趣,二人坐在椅子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沐霖站在原地,也不說話,也不動彈,只是自顧自的上著菜,完全無視了李少爺。
沐霖這般表現在李少爺看來,就是在挑釁自己,心中不由的更加生氣,直接起身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就朝沐霖刺去。
另外兩位少爺看到李少爺抽出匕首,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今日三人約定到翰林院小聚,事先可是說好了不許攜帶兵器的,沒想到提議這次聚會的李少爺倒是違背了約定。
李少爺也不顧其他兩人有何看法,只覺得眼前的小廝冒犯了自己的威嚴,讓他顏面盡失,必須給他一個教訓才行。
電光火石間,李少爺踏著身法,速度奇快,一匕首就刺到了沐霖身前。
而沐霖只是上完菜以後,原地站著低著頭,也不躲閃,也不招架,硬生生的吃了李少爺一刀。
湊在一起看著熱鬧的張少爺和王少爺,見此不由的一愣,誰都沒想到這個小廝竟然如此愚笨,刀都刺到了身前,竟然也不躲閃,不知道是真傻還是有所依仗,但是都流落到了做跑堂的差事,長得再好又能有什麼門路呢,想到這裡二人都不禁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相比於一旁看熱鬧的張少爺和王少爺來說,李少爺對於眼前這個小廝這般作為,更是摸不著頭腦,自己這一刀用了七成力,也算是威力十足,對於沒有武功的下人來說,就是必死一擊,這小廝既然躲都不躲,莫非被嚇傻了?
李少爺也不怕是真的殺了沐霖,準備把匕首收回,李少爺隨意一拔,插入沐霖體內的匕首卻紋絲不動,李少爺臉色不由的一變,之後好似不信邪一般,又用力拔了一下,但還是拔不出來,不由的僵在了原地。
在一邊看熱鬧的張少爺,看著李少爺拔不出匕首,不由的打趣道:「李兄,怎麼準備把你這寶貝匕首,送給這個倒霉蛋嗎?,李兄倒是大度啊,哈哈」
王少爺也符合著哈哈大笑。
二人這麼做,也算是報了李少爺擺了他倆一道之仇。
李少爺一聽二人的挖苦,臉色變的更差,不由得匯聚靈氣到手掌之上,奮力一拔。
「哐當」
一聲巨響回蕩在包間之內,外面守著得高個侍衛,回頭看了一眼屋內,和身旁的同僚小聲說道:「你看,我說那個傻子,不出五分鐘一定被李少爺收拾一頓吧,這麼大聲音,看起來收拾的不輕啊。」
另一人也嘿嘿笑道:「張了一張吃白飯的臉,就是沒生了一個吃白飯的命,碰到倆少爺活該他倒霉。咋倆守著吧,別讓翰林院的人進來,要不也不好弄。」
高個子侍衛同意的點了點頭。
屋內。
剛才還一言不合就殺人的李少爺,癱靠在包間的牆壁之上緊閉雙眼。一直在一旁看熱鬧的張少爺和王少爺,一臉淤青的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而被刺了一刀的沐霖,則完好無損的坐在李少爺面前的一張椅子上,拿著翰林院最著名的燒雞,大快朵頤著。
吃了一小會,沐霖踢了一腳靠在牆壁上裝死的李少爺,問道:「喂,我問你最近浚縣有沒有什麼軍隊調動?」
靠在牆壁上的李少爺,一看自己的計策被識破了,只能臉上掛起諂媚的微笑道:「這位爺,這等事情我怎麼能知道呢?」
沐霖聽完李少爺的解釋,也不說話,只是腳下用力,一腳踢碎了倒在一旁的椅子,平靜的再次問道:「噢,我沒太聽清李少爺說的話,李少爺能否在重複一遍呢?」
李少爺看著碎成渣渣的椅子,臉色一白,困難的咽下了唾液,臉色認真的說道:「聽家父說,府衙派了很多人來浚縣,人數很多,伙食都是有浚縣提供的,三天取一次,其他我真的不知道了。」
說完,還怕沐霖不相信,趕忙又補充道:「對了,我記的前二周,我父親有事沒法去準備伙食,是我弄的,來取伙食的人口音不是江南人,像是京都口音。」
沐霖一聽不禁來了興趣,道:「你一個江南人怎麼知道那人是京都口音的」
靠在牆壁上的李少爺,喵了一看沐霖,慢慢的坐直了身體,有些不好自豪的說道:「家父給我籌了一些盤纏,我去年在京都顧憲成先生那求學了一年,所以對於京都口音有些了解,那日之人就是京都口音無疑。」
沐霖詫異的看了一眼李少爺,問道:「顧憲成顧先生?」
李少爺一臉驕傲的回答道:「自然是創建東林書院的顧憲成顧先生,如果不是家母身體欠佳,我是不會中斷求學的。」
沐霖聽完李少爺所說的話,不禁感慨一句冤家路窄啊,顧憲成字叔時,號涇陽,是明帝國有名的思想家,教育家,在朝野間名聲不小,當今聖上頗為看中,但是因為一些原因,目前沒法進入朝堂,只待事情結束,就可以入朝為官。顧憲成與王陽明先生交好,但是理念一些分歧,導致後面朝廷架空陽明先生,顧憲成選擇旁觀,二人交惡,算是倒向了那群人,而那群人與沐家矛盾可不少。
今天讓沐霖遇到了顧憲成的學生,狠狠的的打了一頓,也算是間接的出了一口惡氣。
李少爺自然不知道沐家和顧憲成之間的矛盾,李少爺看著眼前的人也不說話,還以為沐霖不相信自己說的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我李晨別的不行,但是說話一向是有一說一,這位爺,我說的都是實話,那個人肯定是京都人,不知道你聽說沒,太子準備來陪都祭祀先祖。」
沐霖這些天一直在山上,自然消息閉塞,聽聞李晨的話,有些摸不到頭腦,開口問道:「太子?來陪都祭祀,這才何時,就來祭祀?」
李晨坐在地上,同樣一臉不解的回答道:「這個我也不知道,只是聽我父親說過一嘴,就記了下來,本來太子祭祀與不祭祀也和浚縣連不上關係。」
沐霖想了想,還是沒有頭緒,就準備和唐伯虎會和,回山上問問師父,想到這沐霖站起身來,走到李晨身邊,用手扶起他,笑眯眯的說道:「李少爺,你們喝多了才這樣的對吧?」
李晨看著笑眯眯的沐霖,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隨即臉色無比認真的說道:「自然是我等三人喝多了玩笑造成的。」
沐霖,撫了撫李晨身上的灰塵,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還有這座椅自然也要你們賠付」
李晨自然不敢不答應下來。
沐霖看李晨如此識趣,也不想把事真的鬧大,就放過了李晨三人,端起丟在一旁的托盤,低著頭走出了房間。
門口的兩位侍衛,看著走出來的沐霖,一人開口嗤笑道:「就說你這小廝,腦子不好使,攢點錢看看吧」
說完,二人笑了起來。
沐霖也不管二人怎麼說,只是低著頭朝外走去。
高個侍衛看著遠去的沐霖,小聲的說道:「懦夫一個,活該一輩子當個下人」
房間內,換過神來的李晨,走到張和王的身前,俯下身子,用手指探了探二人的氣,發現還有呼吸,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撿起地上的匕首,有氣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想起剛才那人腰間的玉佩,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