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交易
施芸一笑道:「與她一起的一個小姐妹,這幾天就要嫁去漠北,找靈兒來哭過好幾次,這丫頭可嚇壞了,央求我說,她的婚事以後一定要讓她自己做主,我說只要她乖乖在家,她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
秦儀一臉恍然看向秦靈兒,後者翻了翻白眼道:「我那姐姐在寒城有心怡的公子,卻被父母強嫁到漠北去,要不是我們幾個姐妹勸著,差點就割腕自殺了,想想就覺得太慘了,自古女子再怎麼厲害,始終要嫁人,我這叫未雨綢繆,想想咱家先祖母不就是這樣,沒嫁人之前那是在寒城數一數二的人物,不過自從嫁了咱爺爺,聲明立馬被打壓下去,連姓氏也隨了咱們老秦家。」
施芸讚歎道:「誰說不是,現在外人都叫我秦夫人,這便是女子的命,如果靈兒以後能自己找到如意郎君,倒也是一樁美事,不過前提是你必須乖乖的呆在家裡,老老實實學習女德女工。」
「這是當然,」秦靈兒信誓旦旦的保證道,「我可不想像二哥一般,一紙婚約束縛住一輩子。」
「靈兒,住口。」施芸眉頭一皺,連忙斥責道。
秦靈兒反應過來,不由吐了吐舌頭。
秦儀搖頭一笑道:「母親,靈兒只是個孩子,正所謂童言無忌,沒事的。」
「我是孩子,說得自己好像多大似的。」秦靈兒不服的嘟囔一句。
秦儀頓時失笑,同時心裡難免有些感嘆,如此俠女就這樣隕落了,可見古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葬送了多少少男少女的夢想。
「啟稟夫人,亭月公主來訪,說是有要事見二爺,人已經被請到客廳去了。」門外傳來吳伯的聲音。
「公主殿下怎麼會這麼早過來?」施芸一臉驚訝,起身道,「儀兒,快隨我去客廳見禮。」
秦儀點了點頭道:「是,母親。」
三人來到客廳,只見一個藍衣公子打扮的女子端坐在座位上,身後還有個綠衣小公子恭敬的站著,想來是侍女一類,不過讓秦儀驚奇的是,這藍衣女子竟然是上次在詩苑見到的那位女公子,秦儀愣了一下,便反應過來,趙月生就是皇帝趙勝,那他的女兒自然就是公主了,只是他沒想到,詩苑的那個女公子就是亭月公主趙媛。
施芸和秦靈兒緊走幾步,向趙媛跪拜道:「臣婦叩見公主殿下。」
秦靈兒也恭敬地說道:「叩見公主殿下。」
趙媛連忙站起身,柔和的一笑將施芸扶起來:「秦夫人,快起來,趙媛此來只是私訪,不必行此大禮。」
「多謝公主殿下。」施芸和秦靈兒這才站起來。
卻不見後進來的秦儀早就陰沉起臉來,也不答話,直接坐到一邊的座位上,伸手端起茶杯見茶杯內空空如也,氣憤的將茶杯丟出門外:「都去哪裡躲懶了,客人來了,也不知道上茶,懂不懂得禮數?早晚把你們打出府去。」
大早上連飯都沒吃,哪有喝茶的,所以府里下人早就準備了點心,卻沒有備茶。
施芸心裡一沉,莫不是瘋病又犯了,連忙向秦儀說道:「儀兒,不得無禮,還不快過來行禮。」
秦儀將腦袋扭到一邊道:「剛才公主殿下自己說的,不必行禮。」
吳伯一臉茫然的走進來:「二爺,您要喝茶?」
秦儀點頭道:「喝茶,對了,我家八公子該餵了,你給我牽過來。」
吳伯一臉為難的看向施芸。
趙媛不知道哪裡得罪了秦儀,一進來就不給人好臉色,只能尷尬的一笑道:「無妨,在府里還是隨意一些好。」
「這孩子平日就愛使些小性子,望公主殿下不要怪罪。」施芸無奈的替秦儀解脫,同時心裡疑惑,平日里儀兒都是謙遜有禮,怎麼今日突然變了性子,難道真是瘋病發作了?
「些許小事,秦夫人不用放在心上。」趙媛輕柔的一笑說道。
施芸心底鬆了口氣,連忙招呼道:「公主殿下,這麼早過來,想是還沒用餐,先用些點心,臣婦這就讓人去準備早飯。」
「秦夫人不必客氣,這些點心足夠了。」趙媛也不客氣,拿起一塊點心笑道。
「汪汪...」八公子杵著腦袋跑進來,搖著尾巴根向秦儀討好。
秦儀拿起桌上的點心遞給八公子道:「來,吃些點心,上好的粟米糕,平常可是吃不到的。」
趙媛頓時變了臉色,手拿著糕點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施芸怒斥道:「儀兒,你太放肆了,還不過來跪下給公主殿下道歉。」
秦儀倔強的將頭扭到一邊,只是摸著八公子的腦袋,默不作聲。
「秦夫人,不必如此,」趙媛強笑道,「趙媛有些事情想與秦公子商議,不知道方不方便?」
施芸連忙站起來道:「自然方便,這樣臣婦去準備早飯,靈兒你和一同去,儀兒,好好和公主說話,聽到沒有?」
秦儀悶聲答道:「知道了。」
「紅兒,你也下去。」趙媛對身後的侍女吩咐道。
「是,公主。」侍女奇怪的看了秦儀一眼,才告辭而去。
大廳只剩下趙媛和秦儀兩人外加一條狗,趙媛站起身看著秦儀低頭擺弄八公子,不由得笑起來:「看到你的樣子,倒讓我想起趙志,他一生氣也和你一般模樣,不知道趙媛哪裡得罪了你?」
秦儀淡淡的說道:「在下只是一介布衣,哪裡敢讓公主得罪,只要不得罪公主就萬幸了。」
「你我上次相見,我不曾得罪公子,今日相見,趙媛見公子來時和若春風,當秦夫人向我行禮時,你卻臉色劇變,如果趙媛沒有猜錯的話,你定然是因為這個吧。」趙媛坐到秦儀對面靜靜地看著他。
秦儀靠在椅子上一臉不以為然的道:「公主想多了。」
「呵呵...」趙媛搖頭輕笑,「你是否以為你我婚約在身,我就註定是你秦家的媳婦,見到秦夫人當先行兒媳之禮?」
秦儀手下一頓,才抬起頭道:「在下可不敢有如此念想,公主你真的想多了。」
趙媛不在意的一笑道:「你以為秦夫人這一跪,趙媛能坦然受之?你錯了,每當看見人行禮,就像是在提醒趙媛,我是一個公主,身在皇家,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皇家,甚至該笑不敢笑,該哭卻不能哭,趙媛何嘗不羨慕平常家的兒女,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那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平常百姓家過什麼樣的生活,你過著什麼樣的生活。」秦儀嘟囔道。
「你能以善心對待一條斷尾之犬,為何不能與我心平氣和的說話,難道趙媛如此招人厭嗎?」趙媛嘆了口氣道。
秦儀站起身,隨意的作揖行禮:「公主有什麼吩咐,在下自然不敢不從。」
「你這性子還真像我家皇弟,大不了一會我再回禮給秦夫人便是。」趙媛淡淡的一笑。
秦儀一聽這話頓時氣順了不少:「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
「其實我很羨慕秦夫人,你能因為她給我施禮糾結至此,足可見你有孝心。」趙媛輕聲說道。
「公主不會專門來表揚我的吧。」秦儀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張懋德的事情是你做的嗎?」趙媛閃著大眼睛看著秦儀,突然問出這句話。
秦儀一怔道:「公主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趙媛依然平淡的說道:「張懋德連同所有親衛,在昨夜統統被殺,張懋德人頭懸於轅門之上,還有人留字替天行道,國公府秦儀。」
「什麼,張懋德死了,太解氣了,」秦儀一拍大腿道,「你該不會以為是我殺的吧,你當我傻嗎,殺了人還留下自己的名號?」
「本來我也不會相信,不過我見過秦公子的身手,快而果斷且精於刺殺之術,所以我相信這件事一定跟你有關,就算不是你,也是你的武師或者同門之人,眾人都知道你與張懋德發生矛盾,你卻反其道而行,殺人留字,當真是聰明。」趙媛輕聲笑道。
「你何曾見過我的身手,我連殺雞都不敢,哪裡敢殺人。」秦儀撇嘴道。
「就在你救下這條斷尾犬的時候。」趙媛飽含深意的看向秦儀。
秦儀眼皮一跳道:「那你該將這話告訴廷尉馮大人,或者直接告訴陛下。」
「父皇今早問我,我說就算秦儀再傻也不會將自己的名號寫下,一定是有人誣陷,廷尉張大人也不認為你有這個能力,所以父皇下令在城防軍中嚴查,不牽扯外面的任何一人。」趙媛平靜的說道。
「那在下是不是要謝謝公主殿下,為我洗清不白之冤?」秦儀瞳孔一縮,笑著說道。
「其實就算父皇相信是你殺的也不會怪罪,他最怕的就是軍中有人結黨營私,死一兩個將軍只要無關國家穩定,他是不會在意的,相反心中還會高興,因為這樣會少一些蛀蟲,」趙媛古井無波的繼續說道,「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就是想聽你一句實話,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公主殿下不是早有結論,何必再來問我。」秦儀低下頭摸了摸八公子的腦袋道。
趙媛站起身走到秦儀身邊:「我只想聽你親口承認。」
一股女子特有的幽香傳入秦儀的鼻中,他稍微往後躲了躲,才笑道:「根本就不關我的事,公主殿下要我承認什麼,如果此處是廷尉府的大牢,在下扛不住大刑,說不定會屈打成招。」
趙媛無奈的一笑,再一次坐回秦儀對面:「你果然與傳聞中的秦儀截然不同,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秦儀疑惑的抬起頭:「什麼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