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楚雲低頭，已經手觸碰到她的手指，轉眼間，只覺得她的手指冰涼。

或許是他旁邊等的慌人，等女人這件事兒，的確是個苦差事

她手指縮了一下，他接下眉筆。

「本王試試。」

「你每次勾的微濃」

聽他一本正經的評價，水月漓臉羞的微紅

沒想到他懂這些。

雙面對鏡，鏡中兩張出眾精緻的人的臉，他在鏡中跟她對著視線，她亦死死看他。

楚雲修長乾淨的手指，指腹輕捏著眉筆，對著那細長的蛾眉輕輕暈染，眉峰處完美勾描。

「好了。」許久，他道。

好久，水月漓的羽睫竟垂下來，眼底有些淡淡的黯然。

水月漓抬眼，濃淡相宜，雖然不能說做的很好，但是能勉強看下去。

她款了款衣裙，「罷了，就這樣吧。」

*

完畢，用過早膳，楚雲進宮，便只有水月漓一人，帶著丫鬟。

終日在這王府，這寧頤院該轉的也轉了。

水月漓看著面前不時跳過的假山，魚池，她實在不知道，這麼接下來的漫漫長日，要怎麼過。

假山之後，就是一處長著幾株石榴樹的地方。

這是一批早的石榴成熟，此刻，卻聽見幾道此起彼伏的年輕女子的笑鬧聲。

水月漓心中納罕，這後院，何人這樣輕狂喧鬧。

身邊的太監公公斜眼一瞟，見水月漓眼色，便朝著那方向，輕咳一聲。

「大膽，何人在此喧嘩，王妃在此。」

公公的聲音一下，尖銳又威嚴。

水月漓微愣，靜默之後，就聽見密集的腳步聲，有翩躚衣裙，從那假山的大石之後繞過來。

便有婢女跪著求饒

「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水月漓低頭，是五六個十二三歲大的丫頭，青一色的花紅柳綠的衣裙，笑起來聲音如鈴，色彩鮮明的衣服顏色，跑起來如彩帶，細看模樣兒也嬌俏。

跪上來，水月漓就慢慢問。

原來是看守就近這幾個園子的丫鬟，因為今日空閑，一些人圍著這石榴樹，在饞那早熟的一批石榴。

以為王妃要責罰自己，結果這樣就被放走了。

只那些人一個個離開時，低著頭，身體還抖著。

這一刻，水月漓看她們，又想想自己。

一樣是人，或許，她和她們，一樣，又彷彿不一樣。

呵，還應該感謝那個人么，給了她榮華富貴，給了她高高在上，讓她不是對著一群人跪著的那個，而是被跪拜的那個。

*

然後就是中秋節，每年中秋，朝廷都要對皇親大臣發節賞。

水月漓是知道的，尚書府每年就是如此。

今年便不同了，她是梁王妃。

節前宮裡一波波賞賜下來，皇上，皇后，還有婉妃。

中秋節那日，楚雲和水月漓一同進宮，先是去楚天離的太和殿請安，再是皇後宮中，接著是婉淑妃。

那日，各王府的王妃，水月漓的妯娌，又見了一遍。

皇上將中秋家宴的地方設在牡丹台。

那晚，皇宮宴賞，戲曲歌舞，就著那宮中的絲竹班子，唱到半夜。

直到楚天離離去，眾人才散了。

*

那晚，隔著人群，她頻頻接到楚玉看她的目光。

甚至，彷彿連楚玉身邊一直跟著的安王和十皇子都有察覺。

水月漓自認為她並沒有私下跟楚玉接觸太多，他對自己的態度，彷彿也不只憑藉一個她是尚書之女對他的大業有助而已，而反而讓水月漓困惑。

可是，她現在是楚雲的妻子，雖然也許沒有那麼深的感情，可是，她亦有她作為人妻的操守，她覺得這種狀況於她現在並不是好事兒，一個楚雲，已經讓她不夠對付

越這樣下去，他是皇子，天大的錯並沒有什麼，可是她是女子，也是人妻，如果被認為不守婦道，她和水府都面臨滅頂之災

尋個合適的時候，約出來說清楚，她覺得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