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醫者父母心
……
北天城內。
北天市坊，是一處容納了各類修士的交易所。
一條古街上，形形色色的店鋪排成一條長龍，就連擺地攤的也隨處可見，出售各種丹藥丶靈藥乃至神兵利器。
只不過，價格被抬高得離譜！
「這是搶劫嗎？」
「他們怎麼不直接去搶商會？」
隨便一個新人來到這裡，幾乎都是破口大罵起來。
「養血丹，十塊白銀石，煉骨丹，二十塊白銀石，還有很多丹藥，便宜賣啦！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皓月犀牛餡，深海銀龍筋，五彩軟香酥，極品膳食材料，掌握材料，只要交給神廚師熬制！那就是世間美味！可用玄階靈藥交換！」
「帥哥，來顆大補丸，保證你吃完生龍活虎，有用不完的力量！」
一個女修露出火辣身段，拋出媚眼，充滿魅惑的笑聲，如銀鈴般響起，讓路過的修士忍不住火氣上浮。
「金剛棍，玄階神兵，三百塊白銀石，價格可私！」
一個白髮老者腆著一張老臉，也開始吆喝，要不然根本賣不去啊，競爭太激烈了……
種種場面，沒有離譜，只有更離譜的！
「一枚人階的蘊氣丹，竟然賣五十塊白銀石，一個個發著戰爭財的吸血鬼。」
看到這些商販，一個中年男子甩了下長袖，冷淡道，中年男子正是衛家家主，衛峰龍。
「峰龍兄，這些人可不是咱天武大陸的修士，而是來自其他大陸。」穆宗雲淡淡道，看到這種場面，絲毫沒有意外。
兩人走在一起，本身就是元神境高手，還是各家族的領袖，久居高位的威嚴讓一些商販沒有打他們的主意。
外人只知道，穆庄世代與衛家抗衡，卻不知道衛峰龍與穆宗雲二人，乃是結交多年的好友。
「我只是看不慣罷了，十商九奸！」
「咦？」
兩人想走出市坊時，突然都停住腳步，四目看向一處擺攤的地方，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
一個空白的小地攤上，鋪著一地草席，躺著一個戴著臉譜的年輕人，似乎在睡覺。
上面僅豎著一面幢幡，寫著潦草的十幾個字。
只看病不治病！
本醫，醫者父母心！
「哈哈哈，有意思。」穆宗雲看向這個臉譜年輕人，不由得多出幾分對眼。
「小兄弟，來客了！」
穆宗雲聲音不大，四周的商販卻感覺都聽到了，不由得都往這個地攤看來。
尤其是看到幢幡上的字，一個個臉色古怪。
「我的天…」
衛辰眯眼睜開，剛剛醒來，便看到攤位面前的兩人，直接嚇了一跳。
他饒了一大圈，來到這個城池內，怎麼還是遇上故人呢？
簡直是失態啊！
「哈哈哈，一個慫貨還是醫師，看來是招搖撞騙的騙子，瞧我不拆了你的牌坊！」衛峰龍冷冷道。
醫師？
那可是大陸中最值得尊敬的一批人，誰也不想輕易得罪，否則一旦患病，那就是無醫可治。
聽到質疑聲，衛辰神色一怔，當即變得嚴肅起來，不為別的，醫者父母心。
接過手腕，牽絲聽脈，衛辰輕輕一笑：「這位先生，氣絲厚重，包容性極強，看樣子是修鍊木屬性功法，只不過先年遭受到一些暗傷，殘留在體內，是不是現在每到寒冬深夜，都會感到胸口一陣不舒服？」
面具醫師侃侃而談，一雙銀色眼瞳從面具中閃爍，彷彿世間一切，都盡在眼中。
「不錯。」
穆宗雲神色驚訝，看向眼前的臉譜年輕人，竟然是真的是一位醫師。
他想不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傷病，還真被說中了。
「但是我只看病，不治病。」
「下一位。」
衛辰右手一卷，藏在衣袍下，頂著一副臉譜，姿態甚是傲然。
上一世，他正是從醫專業，還是一個三流水平的中醫醫生，可是一旦擁有破妄的眼力，就是一個普通修士都能看出點什麼。
更何況他這個醫師！
「那我呢？」
衛峰龍看到有戲，連忙收斂自己的威勢，醫師的驕傲，是修士公認的，越是能力廣大的人，脾氣就越壞，在醫師這個職業上，更是突出到極點。
「先生伸出手，我便清楚了。」衛辰微微抬頭，他從小父母雙失，眼前這位與自己是同宗同族，流淌著同源的血脈。
想到這裡，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悵然。
安靜！
四周其他商販也往這邊看來，眼光中透著好奇，他們也想知道，這位醫師的本領如何。
傾聽脈搏的流動，衛辰不時眼眸看向衛峰龍，仔細打量，看脈是次要，『看』才是關鍵。
很快，心中有了答案。
「不妙！」
「依我看，這位先生修鍊一種戰氣，但是與功法相衝多年，加上早年大大小小的暗傷，形成一種怪態的傷勢，可能再過幾年，身體問題會越來越重，但是也說不準。」
「可能？」
衛峰龍眉毛一皺，似乎感覺這個臉譜醫師不太靠譜的樣子。
「這就要看先生的造化了。」衛辰微微一笑，眼中透過銳利的銀光。
擁有通天眼力，僅以破妄的神威，雖然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卻看不透每個人的造化，武道之路，可逆乾坤，修得驚天造化。
難道我衛家戰氣當真怪異？衛峰龍心中暗自嘆息道。
兩人走後。
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喝，猶如落石滾滾，砸在市坊中。
那是一個巨山般高大的男子，頂著一個錚亮的光頭，脖子上掛著一串鐵索般的金鏈，手持一柄天星錘，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一道傷疤橫過半張臉龐，實在駭人。
「他…他是巨石牧森！」
有人吸了一口冷氣。
眼前的巨人漢子，可是在前線戰場，以一敵百的猛將，是真正的鐵血狠人。
在未進入戰場時，卻是一有名的屠夫，殺戮無量，脾氣極為暴躁，哪怕你是天王老子，都敢提起鎚子，掄圓了砸。
「安靜點，你們這些雜毛。」
一聲冷喝徹底鎮住了這條古街，片刻間整條大街寂靜下來。
連交易聲也變得黯淡。
「你！給我看看我有什麼病。」
只見，牧森那凌厲的目光，看向衛辰所在的破爛地攤。
距離衛辰近一點的商販，當場被嚇得一動不動，兩條腿直哆嗦，心中膽顫不已，生怕就是一鎚子下來，將他拍成一團西瓜沫。
「小子，把脈。」
牧森看向衛辰，神色突然變得平靜。
煞氣環繞，衛辰隱約覺得自己對這股煞氣有種異樣的渴求。
浩渺渡厄劫的外篇，道德光輪，鑄造光輪可以是聖德光輪，也可以是劫厄光輪，在這一刻，他的心中有了構建的雛形。
他抬頭看著眼前巨山般的漢子，像是看待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依我看，不用把脈了，這位老哥身體狀況很好，只是氣力有些虛浮，難以自控。」衛辰緩緩說道，臉色平靜，直接將手插在兜里。
閉著雙目，這姿態，在外人看來。
略顯裝逼？
不！這簡直是不要命了！
我氣力虛浮？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面目猙獰的巨漢，拔起地上的天星錘，捧在手中，鎚頭在手掌上晃動，隨著一聲長笑。
一陣震蕩聲滾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空中匯聚成一股氣浪，滔天的煞氣，伴隨著不知殺戮多少生靈的戾氣，猶如一些惡鬼鎖要魂魄，將衛辰團團圍住。
在這個巨漢面前，衛辰的身影顯得極為渺小。
「笑夠了？」
一道傲然的聲音自面具中傳來。
大哥你可害死我了！距離衛辰身旁的商販，是個藍袍年輕人，他叫甄道眉，一位賣符咒的符師，此時神色卻是惶恐萬分，鼻息都不敢喘一下，瞪大了雙眼。
似乎在心中抱怨衛辰，殃及池魚。
四周空氣壓抑到了極致。
「你很好！」牧森朝著衛辰咧嘴一笑，露出極為燦爛的笑容。
「想要什麼？寶物也罷，人命也行！」
眾人看到這回答，感到眩暈，剛剛還一副暴怒的牧森，突然平靜下來，這迴轉也忒快了。
「只要能治好，我牧森欠你一道人情。」牧森站起來，挺直胸膛朝著衛辰拱手一拜。
「你有沒有修鍊煞氣的功法？亦或是能承受下這不斷增生的煞氣？」衛辰尋思了下，詢問道。
「神醫，這裡講！」牧森神色一變，大手一揮，頓時四周多出了一面金色光罩，任何聲音的波動都消失了，除兩人外的聲音皆被阻隔。
衛辰看了看，對於這牧森的這番舉動，沒有說什麼。
功法乃是修士的身家禁忌，任是誰都不會輕易透露出自己的秘密。
「不瞞神醫，我修鍊的是一門佛門功法，乃是當年一位殺僧傳承而來，以殺證道，以殺氣普度自身，以此錘鍊金剛不壞肉身，殺意成舟，渡過世間苦海。」
牧森頓了頓，不由說，身後多出一股更為恐怖的意志，將原本的煞氣壓下，那是最純粹的殺意，殺意氣機無比龐大，猶如一條張開四爪的血龍，氣焰滔天，直衝長空。
如若剛剛的牧森直接展露這股意志，整個市坊都會被鎮壓。
「不瞞先生，這些天砸死了那些天外雜毛，身上殺氣就更加濃重，氣息變得斑駁，憑空多出來了這股煞氣，殺氣與煞氣難容，與我所學傳承衝突，不知神醫有什麼辦法解決？」
這……
衛辰看了眼牧森，那殷切的目光，心中快哭了，病狀他是看得出來，可這不代表他能治啊！
要是知道他只是個空架子，眼前的牧森還不分分鐘把他錘死。
下一刻。
「咳咳，當然有辦法！醫者父母心，老哥為身後家園，不惜用肉身殺出一條血路，如此鐵膽俠魄，真的讓鄙人汗顏啊。」
聽到衛辰這樣說，牧森臉色笑意更濃，心中的緊張也徹底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