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曹操之死
「所以我就在想啊,哪怕是現在不殺此人,我也要在離開這個位子之前將該做的事全都做了,因為我不能給後世兒孫以及燕國百姓留下一絲隱患……」雷雲微笑著望著佳人道。
「夫君的心思妾明白,不過夫君也無須再為此事而擔憂了。」倪綵衣牽著他的手在湖亭之中坐下,一雙清澈的美眸略帶笑意的望著他道。
「嗯?夫人何意?」雷雲聞言不禁有些詫異,繼而問道。
「妾已為夫君的燕國推算過國運,自夫君登基之日算起,雷氏當享國三百七十餘載;其中夫君繼位之人當在位七十載,成為青史之上壽數最長的一位皇帝,其後的第三位君王將在位十一載,第四位君王則有五十二載的天命在身,二者均為少有的賢明之君;其後的君王雖無太大的作為,亦算得上是頗為精明的守成之君……那個司馬懿雖有一些天命在身,可在夫君與你的繼任之君面前不過是螢火之光罷了。」倪綵衣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之上,不緊不慢地道。
「真的假的?夫人該不是在哄我高興罷?」雷雲聽罷登時驚愕不已,隨即有些激動地望著佳人道。
自有秦以來,天下王朝便鮮有超過三百年的,這似乎成為了每一個封建王朝的定數;可而今倪綵衣說他的燕國能有近四百年的國運,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迹!
「妾何時騙過夫君?那個司馬懿日後將會成為你的股肱之臣,你二人之間的佳話亦將流芳千古……」倪綵衣笑吟吟地抬首道。
「哈哈哈哈……好,太好了!」雷雲聞言心情立時大好,興奮之下還在佳人玉額之上香了一口。
這話由別人說他只會一笑置之,可從倪綵衣口中說出來他信,而且是深信不疑!
「區區三百七十年夫君便心滿意足了嗎?夫君難道不想你的燕國萬世長存嗎?」望著如同孩子一般的男人,倪綵衣不禁問道。
「呵呵……萬世長存就算了,那不過是不切實際的臆想罷了,燕國能有三百七十年的國運我已經很知足了。再說了,朝廷若有朝一日不能再造福於民,善牧百姓,那便只能成為天下蒼生的負擔,繼續存留下去又有何意義?還不如讓有能力的人去坐那個位子,如此我們這個國家、這個民族才能繼續向前發展。」雷雲略略地舒了一口氣,笑著謂佳人道。
「夫君……妾以前只是傾心於你,而今卻又對夫君卻敬佩之至。」聽了他的一番話,倪綵衣絕美的容顏之上浮出了一抹動人的神采,目光溫柔地望著他道。
「哈哈……夫人如此之說我聽了真的很高興,不過你家夫君就是個平凡之人,也沒有那麼偉大……還是那句話,我不過是想讓所有人都過得好一些罷了,至於別的倒是未考慮那麼多。」雷雲輕輕地撫摸著佳人精緻的玉顏,毫不隱瞞地道。
古往今來不少人都會在權勢之中迷失本心,可而今的他不會,因為他從一開始他便沒有太多的野心,而且一路走來也時有自省,十分懂得知足……
事實上,而今的無上權勢對於他而言真的同一份普普通通的事業差不了多少。就像是身在一個公司重要的崗位之上,能擁有這份工作當然是好,丟了這份工作他也並非割捨不下。
——算了,那個司馬懿還是留著罷。
心情大好之下,他對司馬懿的芥蒂也淡去了許多,心中旋即便有了決定。
……
曹操病逝了!
就在曹纓去往曹府後的第三日一早,負責在曹府戍衛盤查的神武衛校尉便急急忙忙地趕來稟報。
根據曹家人的說法,曹操多日以來鬱鬱寡歡,濫飲無節,致使舊疾發作,終至無救……
在接到消息之後,雷雲立時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曹家人的說法雖然合情合理,然而他卻並不相信……
歷史上,曹操是在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正月病逝,終年六十六歲,而此時的曹操方至天命之年,相差了足足十幾年的時間!
此事來的有些突然,一時間他的心緒有些複雜……
從利害上來說,此時曹操去世對他而言無疑是十分的有利,可從個人情感上來說他卻不禁有些失落、感傷與惋惜……
曹操雖然是他的對手,可也是一位令人敬佩的英雄人物;即便是拋開其功過不談,其敢說敢做、豪邁磊落、放浪不羈的個性也讓其顯得是那樣的鮮活與獨特。
總之,事雖有利,可是他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夫君……」
雖然他已經吩咐不許人靠近書房,可出於對他的關心,不久之後蔡琰、大喬二女還是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見二女到來,雷雲略略地舒了一口氣,隨即慢慢從書案旁站起身來。
「夫君,聽下人講你已在此一個多時辰;妾等放心不下,綵衣姐姐便讓我二人過來看看……」見他並無不妥之處,蔡琰的神色也變得柔和起來,步履款款地走到他的身旁道。
「倒也沒什麼,只不過是想靜一靜罷了……」雷雲望了望面帶關切的二女,淡淡地笑了笑。
「夫君無事便好……」大喬聞言近旁環住他的手臂,目光溫柔地望著他道。
「夫人,纓纓還好罷?」雷雲的大手覆蓋住佳人的柔荑,隨即將目光投向了蔡琰。
「妹妹她……她自得知曹操去世的消息之後一言未發,繼而便遣開了所有人,適才綵衣姐姐已去看她。」蔡琰聽了之後略帶擔憂地道。
「這個丫頭冰雪聰明,但性子卻太過執拗、高傲,喜歡鑽牛角尖兒,認定的事情絕不回頭,哪怕心中再難過、再後悔亦是如此,這一點倒是同他的父親很是相似……他們畢竟是父女啊,即便是仇怨再深,血緣親情豈是那麼容易斬斷的?此事十有**會在她的心頭刻下一道很深的傷痕,我得去看看她……」雷雲略略地搖了搖頭,有些感慨地道。
曹纓的性子他太清楚了,若是她的心中留下積鬱,久而久之必定會傷了自己。
心傷,有時候才是最致命的!
「妾陪夫君一同前去。」
「妾也去……」
「不必了……方才我草擬了一道詔書,你們兩個文採好,再幫我潤色一番。」
離開書房,雷雲即徑直去了曹纓的居處。
見他到來,倪綵衣當即朝他微微地搖了搖頭……
「夫人你去罷,別讓人打擾,我陪纓纓待會兒。」雷雲沖倪綵衣笑了笑,一屁股便在曹纓身旁坐下。
「……」曹纓見狀只是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一言未發。
倪綵衣離開之後,雷雲先是長嘆了一口氣,繼而道:「夫人此時應該很恨我罷?」
「……夫君何出此言?」曹纓聞言神色不禁微鄂,頗為不解地望著他道。
「若非我率軍南下,你父親曹操可能便不會死,因此我覺得夫人有理由恨我……」雷雲望著佳人的秀容,頗為感慨地道。
「不……此事與夫君無干。」佳人聞言果斷地搖了搖頭,「大爭之世本是如此,有朝一日他若是滅了燕國,也絕不會對夫君手下留情。二者相比,妾更希望是而今這種結果……」
「纓纓……」雷雲聽了不禁一愕,心中不由地湧起了一抹感動。
佳人雖然很少如普通女子一般對他軟語溫存,可所說的話卻更能觸動他的心扉!
「夫君……我恨他!可方才得知他去了之後我胸口卻很疼、疼得厲害……我很不願再去想他,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恨我自己……」曹纓忽然有些激動捉住他的衣袖,一雙美目之中淚光盈然,那姣好的面容上所流露出的情態已非簡單的言語可以說得清的。
「傻丫頭,他可是你的至親啊。你又非真的無情之人,有何必壓抑自己的感情?」雷雲輕輕地將其擁入懷中,心頭不禁浮起了一抹柔情,「那日去你家,你父親曾對我說起過你們母女的一些往事。他當時雖然十分平靜,可我能感覺出他心中頗為愧悔……你應該知道,以他的脾性,即便是知錯知悔也不會輕易說出口……」
「不,他說了……」曹纓聞言微微搖頭,美目之中那晶瑩的水液終是溢出了眼眶,「那日他不止一迴向我陪罪,可我無法原諒他……夫君、泓兒,還有我母親,你們是我最在乎的人,而他卻同時傷害了你們三個,所以我恨他。可無論他是好是壞,此時我卻又忍不住去想他……兒時他對我真的很好,他平日雖然很忙,卻總會抽出一些工夫教導我與家裡的兄弟姐妹們讀書識字,帶我騎過馬、射過箭,還為親手我做過孩童的玩物……」
適才在一眾姐妹面前她還能夠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可在深愛的男人面前她卻再也忍不住了……
「丫頭……你父親曾是我的對手,我自然恨過他,可更多的時候我對他卻是十分的敬佩,因為他是一位真正的英雄。而今他已經不在了,我對他便只有敬佩。我知道你此刻你心中定然是糾結感傷,愛憎難明,可我這個曾經的對手都早已不再恨他,昔日的一些怨恨你也應該放下了……此外,你也無需太過負疚,因為你本來也沒有做錯什麼。正所謂『生當為人傑,死亦為鬼雄』……對你父親而言,如今離開算是最好的結局。換做是我,我也不會屈沉於昔日的對手之下仰人鼻息,因為那是一種比死還痛苦的煎熬。」雷雲一面輕輕為懷中的佳人拭去臉上的淚痕,一面十分認真地道。
「夫君……我真的沒有做錯嗎?」曹纓淚眼朦朧地望著他,素顏之上的浮現出一絲十分罕見的柔弱。
「夫人沒有做錯。」雷雲淡淡地笑了笑,非常肯定地道。
「可……」
「丫頭……與其在此感傷,你更應該去看看他。無論愛也好,恨也罷,將心裡的話全部說出來,如此你的心方能得以解脫……還有,此時我認為你也應該去看看你的母親,這個時候她需要你的陪伴不是嗎?」
「嗯……」佳人聞言柔順地點了點頭,心緒顯然平復了很多。
「你這丫頭就是太倔強、太孤傲了,什麼事情都喜歡藏在心中,這可不好,你的那些姐妹們都很擔心你啊。」雷雲十分寵溺地在她額上吻了一記,微微笑道。
「夫君,我……」
「好了,什麼都別說了。我已擬好了詔書,準備追贈你父親為魏王,以王侯之禮入殮;其遺孀若不改嫁,則由朝廷終生供養;此外,我還準備冊封曹丕為細陽侯,曹彰為襄城侯,曹植為鄄城侯,曹仁為安平亭侯……只要他們日後安分守己,自可終富貴終生。」
「多謝夫君。」聽了他的一番話,曹纓秀美的容顏上浮出了一抹柔色,心中的鬱結也消散了不少。
她了解自家的男人,其之所以對曹家施以厚恩,多半還是因為她的緣故。
「道謝便不必了,某人面冷心熱,日後若是見親人過得不好,這個黑鍋還不得你家夫君來背,我可不想被某人暗下里埋怨……現在夫人便先去清洗清洗你這張小花臉,好好收拾收拾罷,一會兒我們一起出門。」雷雲含笑望著佳人,略帶調侃地道。
「誰會埋怨你……」曹纓聞言抬起秀拳在他胸口敲了一記,沒好氣地道。
夫妻多年,「背黑鍋」的意思她自然明白……
心態輕釋之下,她即埋首在男人胸前狠狠地蹭了幾下,而後輕盈地脫身離去。
「這丫頭……」
雷雲低頭望著衣服上的濕痕,最後不禁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