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年早逝

英年早逝

何洲翻看著書,聞言便道:「這本來就是曹先生寫的。」她一蹙眉道:「我從小讀紅樓,可也不能記得這般清楚,難道他是曹先生本人穿的嗎?」

李承澤不解,便問:「是又如何?總歸和你是一地方來的。」

何洲搖搖頭,道:「不是的。」她給李承澤講了中國歷史上的朝代,好讓他明白,如果這是曹先生本人,那基本就等於這人和她也不是一個地方來的。

她希望這不是曹先生本人,但是不是本人,真的可以把一本紅樓記得分毫不差嗎?

何洲自認自己記憶力並不算差,但她也做不到把一本書記得這麼清楚,哪怕這書是自己寫的。

她懷著一絲僥倖心理,問李承澤:「我能不能去澹州?」說完,自己先否決了,大婚在即,千里迢迢地去找一個男子,太說不過去了。

她又道:「我能不能寫信給他。」

李承澤心中不安,把頭擱在何洲肩膀上,道:「還是讓謝必安帶口信去吧。」

「為什麼不能寫信?」何洲略一思索,一抿唇道:「他是不是卷進朝堂爭鬥了?他不是在澹州嗎?」

又道:「應該沒人能從謝必安那裡把信拿走吧。」她眯著眼:「吃醋了?」

何洲對上心的人,真是敏銳的可怕,李承澤壓下心虛,道:「陛下讓他娶長公主和林相的女兒,將來接手內庫。」沒回答吃醋這個問題。

「所以,如今你與太子都盯著他?」何洲的語氣幾乎是篤定的,知道李承澤吃醋了,她也不追問,對他笑道:「陛下的願望怕是要落空了。」

何洲不愛出門,如今慶國公認的第一美人還是長公主,她的女兒自然也是不差的,這種人財兩得、天上掉餡餅的事,李承澤不相信那個范閑會拒絕。

他不明白何洲為什麼這麼篤定,便問:「為何?內庫攬天下之才,婉兒單純貌美,他有什麼理由拒絕?」

「如果他是曹先生,那我不敢肯定,如果他不是。」何洲不自覺地頓了頓,翻看著手裡的書,道:「能把紅樓記得這麼清楚,絕非泛泛之輩,這樣的人,不是會甘心受他人擺布的。」

「再者說,錢財嘛,夠用就行,在我看來,為這種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娶一個沒見過、不喜歡的女人,不值得。」

她搖搖頭,看著李承澤笑道:「我心中所愛,便是這世間最珍貴的,什麼都無法與他相提並論。」

李承澤心跳加速,熱情地擁著她:「可是人和人都是不同的。」

何洲面有得色,「可是獨立自主是優秀的社會主義接班人的共通之處。」她不等李承澤說話,招呼不遠處聽小玉嘰嘰喳喳的說著話的謝必安過來。

謝必安立刻走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謝必安對她的態度好了許多。

李承澤先道:「必安,去趟澹州,給范閑帶個信。」

小玉一聽要寫信,噔噔噔地就要跑出去拿筆墨過來,何洲制止了她。

她並沒什麼不能讓李承澤知道的,對謝必安道:「就幾句話,帶個口信吧。」

李承澤有些不好意思,握住了她的手,見她對自己一笑,神色如常,他略略放下心來。

何洲看著謝必安:「你先問他,知不知道什麼叫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他不知道那就沒事了,如果他知道。」

她的心情複雜起來,偏過頭去看著亭外陽光給地面鋪上的金色地毯,道:「就跟他說。」

她離了李承澤的懷抱,背對著他,走到亭邊,手撐在柱子上,閉上眼,低低地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無奈他鄉作故鄉。如果他明白,你就把陛下賜婚的事告訴他,讓他早做打算。」

同是天涯淪落人,無奈他鄉作故鄉。

看著何洲孤獨蕭瑟的背影,李承澤細細咀嚼著這句話,心中驀然一跳,站起身來,無聲地走過去從背後擁住了她。

謝必安領命而去,小玉追上去,同他道別:「路上小心啊。」

謝必安倒沒冷著臉,應了一聲,才轉身消失在不遠處。

何洲回過身,抱住了李承澤,道:「長公主會不會對范閑不利?」

李承澤滿心複雜,最終還是道:「我讓謝必安留下來幫他?」

何洲想了想,道:「算了,謝必安要是留下,別人會以為他投了你門下。若是如此,只怕太子本不欲出手,也不得不出手了。」

李承澤終於忍不住了,問道:「我和他,誰重要?」

何洲粲然一笑:「吃醋了?」

李承澤不說話,埋首在她頸間,只聽她道:「你重要,你在我心裡,最重要。」

她悠悠道:「但我還是希望,你們不要站在對立面。」

李承澤輕輕嗯了一聲。

他不是沒有想象過,穿越到另一個世界,而且還是從天堂到地獄,她會有多痛苦。

她有多痛苦,范閑就有多重要。

如果他對范閑先出手,那麼……阿洲不會原諒他的。

若是真如阿洲所說,范閑不願意娶林婉兒,那就好了。

謝必安帶來足足三大張回信,毛筆寫的簡體字,感嘆號把紙張都戳破了。

先是表達了他鄉遇老鄉的喜悅,再感嘆何洲這麼快就走上了人生巔峰,要做王妃了。

最後感謝何洲告訴他,他被賜婚的事,並如同何洲猜測的那般,范閑表示自己對婚事敬謝不敏,誓死不從。

讓何洲和李承澤心裡都鬆了口氣。

何洲慶幸於見到了活的老鄉,李承澤慶幸范閑果然不願意娶林婉兒,這樣範閑就不會和長公主對上,他也就不用為難了。

雖然范閑表示自己不會娶林婉兒,可是塵埃未定,何洲也不能放開手腳、毫無壓力的與范閑往來通信。

婚禮前夕,李承澤有很多事情要做,還要陪何洲玩,晚上還休息不好,都有黑眼圈了。

從李承澤日復一日的倦怠神情里,謝必安相信了這兩人天天晚上睡的是素的這個事實。

他在心裡默默數著離大婚還有多少天,然後期待那天快點到來。再不成親,他覺得他家殿下一定會英年早逝。

謝必安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了大婚這天,他默默地鬆了口氣。

雖說自從李承澤向慶帝求娶何洲之後,兩人的關係幾乎降至冰點,但明面上李承澤還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兒子。

李承澤的婚禮盛大的令人咂舌,整個京都都瀰漫著喜慶的氛圍。

除了驚嘆婚禮之盛大,坊間流傳的更多的是對新娘的猜測。

據說她是陽山谷的弟子,但並不懂醫術,反而擅長樂理,是原先世外桃源的東家。

這可就令人好了奇,一介平民之女,何以能做能與太子相抗衡的恪王的王妃?

恪王按照她的喜好,拆掉了王府多餘的房舍,挖池塘,移假山,修花園子,用心至此。

最重要的是,恪王府里只有王妃一個女人。恪王不知明裡暗裡退了多少想和他聯姻做他側妃的人家。

京都多少閨秀嫉妒的眼睛都要紅了。

京都輿論榜首的何洲此時正坐在新房裡等著她的心上人,塵埃落定,她對這個世界增添了許多歸屬感。

李承澤裹著夜色向新房走去。今日這婚禮實在過於盛大,喜慶嘈雜的音樂,往來朝臣的恭賀,讓他的大腦嗡嗡直響。

熱鬧褪去后,更顯得荒涼,索性,他們都不喜歡熱鬧。

此刻賓客散盡,冷寂之中,反而覺得自在。

他收拾好心情,推門而入,小玉一見他進來,便自覺帶著喜娘退了出去。

李承澤對小玉的識趣感到非常滿意,看著坐在床邊的何洲,他露出笑容,拿著玉如意挑開了蓋頭。

何洲笑靨如花,說出的話卻令他心酸,她撲進他懷中道:「承澤,從此,我就有家了。」

李承澤臉上的笑容霎時間煙消雲散,他將玉如意隨手拋在床上,緊緊擁住了她,面上喜悅與酸楚交雜,他回應道:「嗯,我也有家了。」

他們,都有家了。

喝過合巹酒,李承澤親自為她拆簪卸環,梳理青絲。洗漱過後,李承澤被何洲摁倒在床榻上,他身前的衣衫被她撕開,但這次他很快反客為主。

洞房花燭朝慵起,春宵一刻值千金。

翌日,被太陽光晃醒的何洲定睛一看,才發現已經日上三竿了,她抬眼對上了李承澤含笑的眉眼,立刻吃了一驚,伸手摸自己的頭髮是不是很凌亂。

李承澤見她低頭理著青絲,沒想到她清晨看到他的第一眼,先想到的居然是這個,他哭笑不得地說:「好了,我剛才都看半天了。」

何洲手撐在床上,作勢欲往李承澤懷裡靠,李承澤順勢張開懷抱,何洲趴在他胸膛上,先面帶薄怒瞪了他一眼,還沒等怒容緩緩收住,笑容便迫不及待地浮了上來。

她咬著下唇想了想,試探著喚了一聲:「相公?」

李承澤笑出了牙,高高興興地應了一聲,這才摸著她的頭髮問:「起嗎?」

想到李承澤有三天婚假,何洲低垂著眉眼想了想,笑道:「我們出去玩吧。」

李承澤知道她不喜歡人多,想著待會兒多清幾條街,說了聲好。

何洲仍是趴在他胸膛上,手摩挲著他的褻衣說道:「小的時候,家裡管的嚴,不讓出去玩,哥哥每次從學堂放假回來,都帶我上街去。他不在的時候,我想出去了,就會偷偷溜出去。」

說到這裡,何洲噤了聲。她每次出去,都會帶著小顏,只那一次沒帶,就只那一次……

李承澤猜到了,若非何洲喜歡偷偷溜出去玩,只怕也活不到今日。怕她想到家人心裡難受,他的手放在她脊背上輕輕撫著,無聲地安慰著她。

何洲自己先緩過來了,手按在李承澤胸膛上支起身來,笑道:「還去不去了。」說完自己先跳下床,穿起了衣裳。

李承澤收起了心中感傷,笑著看她,把錦被掀開放在一邊,自己也下了床。

洗漱過後,李承澤站在何洲身邊翻著她的首飾盒子,要親自給她戴首飾,結果發現何洲的首飾少得可憐。

雖然何洲素日里總是用髮帶的多,但這幾盒首飾還是讓李承澤覺得有些少。

用不用是一回事,有沒有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用手撥著盒子里的簪子,不滿道:「你這簪子真是太少了。」

何洲扯出一個笑容,支著下巴抬頭看他,道:「原先其實有不少。」她作冥思苦想狀,道:「哎呀,也不知道是被誰全掃在地上,修都修不好了。」

李承澤連想都不想就知道這調侃的語氣,說的不是他還能是誰呢?想著自己當初在何府,剛知道她是北齊人的時候,為了氣她,好像是把她妝台上的首飾盒子都摔了。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學著話本子里的才子,拱手道:「小生一時糊塗,不日定然加倍償還,還望娘子饒恕則個。」

何洲瞧他這個樣子,有心逗他,便問:「你拿什麼償還?這裡所有的,包括你,都是我的,你怎麼能用本就是我的來償還我呢?」

李承澤憋著笑俯下身,也用手支著下巴,兩人四目相對,他道:「那這麼說,小生我成個親,還一無所有啦?」

何洲嘖了一聲,笑道:「話不能這麼說。」她張開雙臂勾住她的脖子,「你不是有我呢嗎?我養你啊。」

李承澤一臉恍然大明白的表情,了悟的點點頭,直起腰身,何洲順著他的動作放開了手,只見他拱手道:「那小生在此先謝過娘子。」

這對新婚夫婦用過了一頓散發著逼死單身狗氣息的早膳。

拿下李承澤,何洲是花了心力的,如今一成婚,像是暴風雨過後,一切風雨都偃旗息鼓。

她心中大石落地,整個人恢復了本性,用過了膳,又不想出門了。

李承澤無所謂,她想出去那就出去,她不想出去那就算了。

把人領到書房,兩人一塊看書。

何洲看見這和她一般無二的放書方法,抿唇一笑。

李承澤遇見何洲之前,從沒想過成婚的事,除了他自身所處位置的原因外,最重要的是,他做不了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麼時候娶,娶誰,都輪不到他來操心。他沒成過親,卻不是沒見過成過親的人。

他本以為,成婚也就那麼回事,綿延子嗣,相敬如賓,沒什麼稀奇,更沒什麼值得期待的。

他從沒想過,自己的生活會因為一個人的到來而變得這般多姿多彩。這冰冷的府邸,一磚一瓦,一花一草,忽然因為一個人有了生機和活力。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綜影視之為我所愛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綜影視之為我所愛
上一章下一章

英年早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