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蘇鈺淵看著林溪,面無表情地淡淡嗯了一聲。
嗯嗯嗯,整天就會說個嗯字,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是信她還是不信她啊。林溪不免心中有些鬱悶,看著蘇鈺淵半天沒說話。
察覺到林溪的不滿,蘇鈺淵終於大發慈悲多說了幾個字:「我信你,但煮無妨。」
得到了美人哥哥的認可,林溪眉眼彎彎樂了,一拍巴掌,就差舉手發誓:「哥哥,你就把心就擱到肚子里吧,我保證不會害了你。」
話雖這麼說,可當天晚上再煮湯,林溪卻是自己先喝上幾口,之後才盛了一碗端給蘇鈺淵:「哥哥,你看,我喝過了,沒毒的。」
蘇鈺淵又淡淡嗯了一聲,接過碗開始喝。
林溪看了看在一旁貌似認真燒火的呂遷,雖然他沒說話,但林溪明顯感覺到他鬆了一口氣。
切!瞧不起誰呢。林溪特意問呂遷:「呂遷啊,這湯鮮著呢,你可要嘗嘗?」
呂遷忙拱手:「多謝林姑娘的好意,這湯也不多,屬下就不跟您和主子搶了。」
林溪看了看那大半個瓦罐里的湯,沒再說話。心道若論起睜眼說瞎話,這呂遷可是把好手。只是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呂遷跟她說話都自稱屬下了,怪怪的。
那之後,呂遷見蘇鈺淵又喝了兩次林溪煮的湯,也沒有被毒倒,慢慢放下心來。可任憑林溪再怎麼邀請,他卻是依然不肯喝的,要麼說湯不多,要麼說飽了。實際上他這是留了個心眼,就怕萬一兩個人中了毒,總得留個清醒的人才成。
呂遷每天都出去一趟,回來會帶各種東西,吃的用的,還給蘇鈺淵帶了一個燒水壺,和一套茶具。
望著山洞裡越來越多的東西,林溪有些鬱悶。美人哥哥這架勢,這是要在山洞裡安家落戶,住上一輩子嗎?
這一天呂遷回來,帶回了一套被褥。而且這還不算,誇張的是,竟然還給林溪和蘇鈺淵各帶了兩套衣裳。
林溪先是看著那一床被褥,沉默了半晌才問道:「呂遷,就一套被褥嗎?」
呂遷看了眼雲淡風輕的自家主子,一本正經地答道:「林姑娘,實在是抱歉,老鄉家裡只有那麼多棉花了。」
林溪有些發愁。平時沒蓋被子的時候,她每天早上從美人哥哥懷裡醒來,習慣了,臉皮厚點兒也不覺得有啥。
再說了,誰讓那火它總是滅呢,不管她睡前加了多少柴,那火它總能滅了。
一開始林溪還納悶,可後來一琢磨,猜到估計是美人哥哥有亮光睡不著,他把火給滅了的。
雖然她怕黑,可她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美人哥哥那麼高冷絕對不會遷就她,她也就沒提這事。
每天晚上沒辦法,那她就只能靠美人哥哥仗膽。搞了那麼兩次,她嫌爬來爬去太過費事,懶得折騰,也不等火滅,睡的時候就直接挨著美人哥哥躺下了。
她還發現,不管她晚上躺下的時候離美人哥哥有多遠,第二天早上醒來,一定是雷打不動地枕著他胳膊,窩在他懷裡。
哎,她這深藏不露的喜好美色之心哪,嘖嘖,也是無可救藥了。不過好在,美人哥哥豁達大度,從來沒跟她計較過。
可這隻有一床被褥,想都不用想,呂遷肯定是給他主子帶的,不然也不至於跟她說抱歉了。
就按她這睡著了就四處亂滾,滿地亂爬的架勢,怕不是半夜得鑽人家美人哥哥被窩裡。一個被窩裡睡過了,這、好說也不好聽啊。這呂遷也是夠欠的,好好的帶什麼被子回來。
「……」林溪沉默了一會兒,又指了指那兩套衣裳:「這衣裳也是老鄉家那個大娘做的?」
呂遷點頭,表情嚴肅:「那不是,這衣裳是大娘的兒媳婦做的。」
林溪看著呂遷問道:「大娘兒子叫啥?她兒媳婦又叫啥?」
「大娘兒子叫狗剩,大娘兒媳婦兒叫狗剩媳婦兒。」呂遷答道,話落沖著林溪拱了拱手,轉身走了。
「……」林溪一噎,沒接上話來。
林溪看向蘇鈺淵,就見他坐在厚厚的棕櫚葉墊子上,正優哉游哉地喝著茶。
林溪心中起了疑惑。就他這悠閑的樣子,哪裡像躲避追殺的模樣,倒像是來度假的。她總覺得美人哥哥好像故意留在這裡不走似的,可又想不明白為什麼。
衛通去了那麼多天也不見回來,難不成連他家主子都不要了嗎?
而且,顯而易見的,呂遷他在說謊。她就不信了,一個住在山裡的老鄉家裡有那麼多東西可以讓他去換,又不是開雜貨鋪的,要啥有啥。
林溪見蘇鈺淵跟老僧入定似的,一動不動坐得穩當,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袖子,再次問道:「哥哥,咱們啥時候能走?」她還得去安陽侯府呢。
蘇鈺淵給林溪倒了一杯茶:「喝茶,不燙。」
林溪端起來一口悶了,把茶杯放在呂遷用竹子做的簡易小桌子上,看著蘇鈺淵,等著他回答。
蘇鈺淵又給林溪倒了一杯茶:「外頭危險,再等等。」
再等等,再等等,又是再等等,林溪翻了個白眼。這個問題,她最近幾天已經問過好幾遍了,可每次美人哥哥都是這麼說的。哎,雖說人美景美的,可總是這麼待下去也不是個事啊。
從美人哥哥這裡問不出什麼,她幾次旁敲側擊偷偷跟呂遷打聽,可呂遷從不多談,卻詭異地對她越來越恭敬。
她身上的傷徹底好了,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呂遷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包袱的傷葯,美人哥哥連吃帶擦的,身上的傷口也以異於常人的速度癒合了,已經不需要再包紮。
現在住在這裡,每天除了吃吃,就是睡睡,還有玩玩。雖說跟個鹹魚似的還挺快樂,可她也不知自己還有多少日子可活,不管怎麼說,她都想出去看看的,可不想就在這大山裡壽終正寢了。
「怎麼,悶了?」蘇鈺淵放下茶杯,問道。
林溪抱著膝蓋點點頭,有些蔫蔫的。悶啊,她愛熱鬧,又是個話癆。可美人哥哥不愛說話,跟他說什麼他都是嗯,嗯,嗯。她想找呂遷說說話,可呂遷也不知為什麼好像總是刻意避著她,每次還沒聊上幾句呢,他就跑了。
「出去轉轉。」蘇鈺淵起身,抬腳往外走。
「哦。」林溪爬起來,顛顛跟上。
兩人出了山洞,林溪扯住蘇鈺淵的袖子:「哥哥,咱們要去哪轉?」這附近都被他們轉遍了,去往水池邊的方向都被踩出一條小路了。
見林溪一副興緻缺缺的模樣,蘇鈺淵沉默了一瞬,伸手攬住她,腳尖點地,飛快的速度往山下的方向奔去。
林溪嚇了一跳,下意識死死摟住蘇鈺淵脖子,忍不住問出聲:「哥哥,咱們去哪?你不說外頭危險嘛?」
「無妨。」蘇鈺淵手下緊了緊,答道。
林溪:「……」行吧,危險是你說的,無妨也是你說的,你就是這天下最對的人。
蘇鈺淵跟抱孩子似的,單手抱著林溪,不過片刻功夫就到了山下,來到當時落水的水潭邊上,把林溪放下來。
林溪看著那深綠色的水潭,又抬頭看了看那處斷崖,眨了眨眼問道:「哥哥,這是我們那天跳下來的地方?」
「嗯。」蘇鈺淵點頭,在水潭邊上負手而立。
回到事發地,林溪頗有些感觸。如今想起來,那天也夠驚心動魄。當時她暈了,後來再醒來就在山洞裡了,她還以為他們走出去好遠了,沒想到這麼近。
林溪想起落水前的那一幕,扯了扯蘇鈺淵的袖子,抬頭看他:「哥哥,那天我原本是在你下面的,在落水之前,你就到了我下面,你是故意和我換的?」
我在你下面,你在我下面……。蘇鈺淵低頭看著林溪那雙純凈的眸子,沉默了一瞬答道:「嗯。」
林溪有些感動,哥倆好地拍了拍蘇鈺淵胳膊說道:「謝謝哥哥。」那麼高跳下來,拍在水上肯定身體很疼吧。當時美人哥哥一隻肩膀上傷勢嚴重,一隻手還得抱著她,總不好腦袋朝下砸在水上,估摸著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不然的話也不至於就那麼平拍在水上。
「無妨。」蘇鈺淵依然表情淡淡。
林溪哦了一聲,走到水池邊,蹲下去撩水玩。撩著撩著才發現,他們站的這處竟然是細沙。這就很難得了,一般的水潭邊不是大石頭,就是鵝卵石,很少見到這種細沙。
林溪見蘇鈺淵高冷地站著,也不管他,一個人蹲在地上玩起了沙子。
就在林溪在蘇鈺淵的陪伴下,在大山深處饒有興味摳沙子玩的時候,京城安陽侯府的書房內卻劍拔弩張,剛隨大軍班師回朝的林小將軍林清鐸和安陽侯發生了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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