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意外之喜

結識永州知府愛女李慧娘是樁意外之喜，但，更讓程初芍意外的是，這李慧娘居然是個不折不扣、表裡如一的顏控黨！

許是從小被家裡寵著、沒經過多少大風大浪的緣故，李慧娘頗有一顆赤子之心，質樸得可愛。更難得的是，她還很勇敢，不管是跟父母之命抗爭，還是自主追求有好感的異性！

不過，程初芍不免要為她稍顯莽撞的性子擔心一二。

想到李賢的複雜背景，她眉頭擰得更緊。

宋珩既然奉旨南下，可見宮裡的重點關節已經打通，皇帝就是讓他當刀來的，這把刀對準的還是楚王。而李賢八成是楚王的黨羽，將來楚王**覆滅，李慧娘這個天真率性的小姑娘哪裡又能落著好呢？

回客棧后，程初芍就跟宋珩說起李慧娘。

「這小丫頭真是個妙人~世間好色者數不勝數，卻都大多藏著掖著，不敢光明正大示人，她倒是磊落得很。」

宋珩看她一眼，挑眉：「你是想幫她？」

程初芍坐近了點，搖了搖他手臂：「我知道，我跟她不過是兩面之緣。可她一個小姑娘，半點壞事沒做過，要是將來受了牽連，多可憐啊。你之前說的，遇到能搭把手就搭把手，我如今不是聽了你的話么？」

宋珩沉吟片刻，側首低聲說：「李賢多半無法全身而退，即便能說動他投誠請罪，光是勾結藩王這條罪名就能讓他喝幾壺了。你若想幫她，不如趁咱們還在永州，替她找個好婆家。」

程初芍眼睛一亮。

是啊，她怎麼就忘了罪不及出嫁女呢？

若能讓李慧娘趕在事發之前嫁個好人家，將來也能減少幾分影響。至少，不會因為父罪被牽連淪落到為奴為妓的悲慘下場。

「咱們在永州待多久？」

宋珩敲了敲肘下小几，眸色微凝。

夢裡的事他記得清楚，但這也僅限於京城裡發生的諸多大事，尤其是圍繞在衛國公府四周的一切。他對京城之外發生的事其實並不了解，最多也就聽那些人偶爾提上一嘴，七零八碎的，拼不成個完整圖畫。

江南是魚米之鄉，商業發達，是整個盛國的賦稅大戶。只要掌住江南，不過數月就能將江北的朝廷軍逼瘋，最關鍵的就是糧草問題。

但凡有腦子的官員都知道江南對大盛的重要性，可金陵等幾個大城偏偏倒戈得無比利索，絕不像是臨時受楚王脅迫而為。

早在半年前，宋珩就派人秘密南下調查，重點就是調查蒼江以南這一長串的州府要員底細，以及他們與楚王有無不正當往來。

楚王行事周密，他的人盯了足足三個月都沒抓住確鑿證據，只隱隱發現些許端倪，足見這些人警惕性之高。

好在那些還不足以作為證據的線索勉強打動了太子，再加上楚王提前兩月秘密入京的事被程初芍撞破，太子便有意無意在宮裡吹了點風，皇帝多半也聽了進去，這才一而再地「盛情挽留」包括楚王在內的藩王宗室。

而楚王出乎意料的晚歸便像一粒石子，讓一潭死水般的調查起了波瀾。

年前，他們終於截住了一封語焉不詳的密信，是楚王府幕僚發往揚州的，收信人是揚州衛所指揮使的隔房堂兄，而那位指揮使跟永州知府李賢又有著七彎八拐的親戚關係。

這次打著南下求醫的幌子出門，本不該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否則會引人忌憚。他本來也只打算在永州待兩三日，暗處的人早先他幾日混入城中，也查出他們遇刺前日知府衙門裡有生客上門。

但，誰能想得到，他們竟會這麼巧地在這裡重遇老神醫呢？

李賢身上本來只有三分可疑，經過刺殺一事可疑程度直接翻了一番，不趁勢留下來查他個底朝天，委實對不住這份巧合。

「既然是要正經治病，至少也要住上個把月才能見成效。真住幾日就走，豈不白費了你給里正的銀子？」

程初芍不知他短短几瞬間想了這麼多，摸摸下巴，開始琢磨自己在一個月內替李慧娘敲定親事的可能性。

一個月備嫁肯定是不夠的，但足夠下定簽婚書的了。婚書一簽，即便還未舉辦婚禮，李慧娘也是夫家的人了，李賢犯事也跟她無關。

就好比當時原主暗害庶妹的事被傅文瑄等人揭破，時間點就卡得很好，剛好是在平陽伯府和衛國公府簽完婚書後第二天，衛國公府後悔也來不及了，只能捏著鼻子把人娶進門。

「既然要長住，要不要我哪天去拜訪下李夫人？」

宋珩想了想，沒反對，不過要求她必須帶上女護衛，貼身不離。

等村裡收拾屋子的侍從們歸來報信，程初芍見天色不早，快到宋珩赴宴的點，就先回村了。

永州城不大，村莊距離也不遠，回到時斜陽還未徹底落下，村裡雞犬相聞，炊煙裊裊，樸實無華，卻很有煙火氣。

程初芍早知老神醫愛口腹之慾，卻又是個遠庖廚的，平時多半自己對付著過，或是蹭一蹭東西鄰人的飯，便將特地打包回來的飯菜送了一份過去。

夜色漸漸黑沉，村裡人聲漸低，連狗兒都不叫了，懶洋洋趴在各自家門口發獃。

此刻的永州城裡卻是華燈初上，金華樓里觥籌交錯，在座之人面上都泛著興奮的光。

「宋將軍，久仰久仰~」

「李知府客氣，在下如今並無官職，擔不得這個禮。」

「這……公子言重了，以您的身份如何擔不得？」

簡單兩句寒暄后，李賢就輕描淡寫關心起宋珩的來意，而後者也面不改色將準備好的說辭道出。

「原來如此。早聞公子是英雄出少年，如今竟……唉，委實可惜了，前幾日我還和犬子說起您和衛國公的英姿呢。那小子文不成武不就的，整日就想著當大將軍，哈哈，讓你見笑了~」

作陪的一人附和兩句，卻說：「公子來永州求醫，莫不是專門來找那位孫大夫？」

宋珩不動聲色，目露驚喜：「說來也是緣分。我本欲往嶺南去，打算在此歇腳幾日，結果內子無意中得知此地亦有名醫。永州乃是風水寶地，山清水秀。左右我無官一身輕，索性在此住上一年半載，若能養好這病，也是意外之喜。」

李賢眸色微沉，面上卻依舊恭謹有禮，幾人從永州名勝美食說到天文地理，連附近的州縣都說了一遍，就是半個字不提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