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4章 修為盡失

掠道者周旋於不服歸順的三方本源之間，以卓然的洞察力，頃刻間扭轉敗局，換到這副萬年打造的不壞法身，仙帝被血脈之力裹挾，終於對湟然天威俯首稱臣。

生殺道業已不全，龍驍泰然卸下一身殺伐，以半枚道果換下蘇茉。

二人皆是修為盡去，復歸凡人之軀。

三大本源收繳半數，掠道者已然勝券在握，唯剩夜攸的時間道，也不過是獨力難支，負隅頑抗罷了。

他倒是絲毫不見氣餒，神態間帶著一絲不苟的專註，正在安排各路人馬進入原界的事宜。

從龍驍捨棄半身生機，盡歸大地始，他已然鬆了一口氣，掠道者想拿到完整的三大本源，在這一界大獲全勝的美夢，已是鏡花水月。

蘇茉最後望一眼圍繞在九九身邊的眾神獸，心頭的悵然難消，半晌道：「夜攸，已到了圖窮匕現，從我這偷走的枯荷園，也該物歸原主了。」

夜攸呵呵一笑，賣最後一個關子，揮了揮手，「走吧，我讓邶送你們一程。」

龍驍的視線向東，然而此時修為全失，早已望不見故國家園，「你們今後有何打算？」

「還能如何，回原界。」夜攸語氣輕鬆，「放心，還有爍燁，辰顏損兵折將，底牌都輸光了，連自己也折在裡頭，我這兒還能再撐些時日。」

說著，他拿出盤成巴掌大的青龍，「把他也帶走吧，省得給我惹麻煩。」

夙希的真身失陷地心，九九對這禍亂天地的根源始終忌憚在心，將他再次鎮壓，此時虛弱的龍影，連聲氣都降了不少，不似平日趾高氣揚：

「快走快走，天道限於規則，才肯網開一面，辰顏卻未必有這麼大度，你倆現在手無縛雞之力，還是趕緊逃命要緊。」

邶化出原身，寬厚的獅背馱起二人，巨翼張開，朝著西邊飛去。

蘇茉和龍驍都沒有回頭，身後有無數道目送他們離去的視線，皆是滿含期翼，他們已然捨棄一切，唯剩彼此，背負著所有人的希望，去往不可知的未來。

劫後餘生的倖存者，站在龍御皇室、東臨、太微諸人最後面，蘇正則望著女兒的背影，眼中滴下淚來。

知女莫若父，早在離開衍武的時候他便已知，這個乖巧又孝順的囡囡，並非他以前那個任性莽撞的茉兒。

但也正是她，這百年來慰濟了老父看似隨性，實則寂寞無助的心，讓他已不願辨別真假，只想這樣假裝糊塗，做她的爹爹。

他不知她從何處來，如今卻知，她將歸於來處。

高空中的風格外凜烈，邶可沒有龍驍那樣細膩的心思，凝出風靈阻隔風勢。

蘇茉縮在他的懷裡，耳中再聽不到他的心跳聲。

「龍驍……」

她柔聲開口，頭頂傳來他含著笑，低低的一聲「嗯」，那些感激的、歉疚的話再也說不出口，過了好半晌，她鼓足了勇氣，用蚊子一般的聲響輕輕說：

「我愛你……」

他的身體再也不會因激動而炙熱，心跳加速，然而眼中欣喜的明亮依舊，依然綻開莫大的喜悅。

百年了，他在她身後默默等待，終於等到這一天，她回應他的愛。

他埋下頭，深深吻上她的唇。

這個吻，比過去的每一次，那些因種種原因被打斷的、無疾而終的吻，都要激烈。

龍驍滿心饜足，只想就這樣與她唇齒相纏，直至天荒地老，誰知……

這一次他依舊未能如願，夙希的烏鴉嘴，與夜攸有的一拼。

辰顏果然是不會這般輕易放他們離開的。

蘇茉已被天道收回所有修為，龍驍斬生舍殺，交出道果。

他舍失自身生機，已是將死之人，蘇茉亦同樣，心腔中代替跳動的，是那枚灧魂鮫心，但即使如此，仍逃不過仙帝除患務盡的果絕。

她已淪為天道的馬前卒，此時正疲於應對夜攸和爍燁的糾纏，來的是榆旬。

一道紅光打在邶的背上，驚得他雙翅雷閃電走，帶起激烈的噼啪聲，揚起一邊翅膀護住身上兩人，斜斜向著下方一頭扎去。

「龍驍，到頭來，你仍是逃不出我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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