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大叔，發……發火了？

「大叔別走呀！你給我說一說嘛！暗戀人又不是很丟臉的事，我還愛過渣男呢！我保證，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再不會給第三人知道，好不好？」見他依舊不說話，雲芊芊還是不死心道：「看你將這張照片保護得那麼好，我猜她肯定是你年輕時喜歡的女生，啊！是不是她嫁給別人了，你才會這……」

「雲芊芊，滾出去！立刻！」說完，韓亦瑾轉身進了房間。

「啪！」地一聲巨響，震得雲芊芊耳膜嗡嗡作響。

「大叔，發……發火了？」一切來得太容易，雲芊芊獃獃地愣在原地，不知怎麼辦才好。

認識韓亦瑾的時間不算久，但她從未見他發過這麼大的火……

糟了，好像是真的生氣了！

雲芊芊懊惱不已，想來大概是她提到了他的傷心事吧！喜歡的女人嫁給了別人，換了誰也不好受，自己不就是一樣？

這樣說來，她和大叔倒算是同病相憐了。

想到這裡，她輕敲了敲房門，支支吾吾道：「吶大叔，我……我剛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了，我……我跟你道歉嘛！」

咬了咬牙，雲芊芊撓了撓頭，這生硬的道歉是她從未有過的，現在她只想大叔原諒她，面子什麼的都不重要。

裡頭一片寂靜，半點聲響都沒有，等了一會兒，雲芊芊咬了咬唇，轉身下了樓。

韓亦瑾背靠著門，坐在地上，有些頹喪地盯著錢包里永遠在笑的照片，眼睛有些酸澀，韓亦瑾緊緊閉上雙眼，怕再遲一些，淚會落下來。

「蘭心……」他壓抑的聲音裡帶著無盡溫柔，回憶一幕幕襲上心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似是發泄一般，他手緊握成拳，狠狠往牆上打去。似乎只有身體上的疼痛，才能減輕一些他心上的痛。

十五年了，他還是無法接受她已經離去的事實。

十五年來，他只有用無盡的工作來麻痹自己，不讓自己在午夜夢回想起那一幕。

十五年來，他沒有交過任何一個女朋友，甚至連緋聞都不曾傳過，只是因為她。

如果她還在的話，他們倆會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一對，孩子都十四歲了……

可惜，再回不去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雲芊芊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再次來到了韓亦瑾的房門口。

「叩叩叩！」她輕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見沒反應又敲了敲，「韓大叔，出來吃面咯！」

還是沒有回應，雲芊芊這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咬了咬唇，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氣，「大叔，剛剛是我不對，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放柔了聲音，雲芊芊盡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充滿誠意，道歉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是她不該無端去戳別人心痛的地方，每個人都有想隱藏的一面。

然而，房間里似是沒有人一般，一絲聲響都沒有。

雲芊芊嘆了口氣，瞬間垮下了肩，失落道：「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那我先走。」

說罷，她將面放在房間門口，又下樓找了張紙，寫了些字，將它放在面的旁邊。

大叔大概是不原諒她吧！那她是不是不該留在這裡，讓大叔看了心煩……

想到這裡，她往門外走去，三步一回頭，直到出了那扇門，也始終沒有看見韓亦瑾的房門打開過。

已是深夜，雲芊芊出了門，才發現自己大意得什麼也沒帶，沒帶錢包，沒帶鑰匙，甚至連手機都忘了。

走在有些冷清的大街上，雲芊芊找顆樹撞死的心都有了。

「雲芊芊啊雲芊芊，你什麼時候才能把大意的毛病給改了啊？」她漫無目的地走著，腦子裡滿是韓亦瑾生氣時的模樣：「大叔會不會氣得以後都不理我了啊？」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裡，她的心竟然有一點點難過，也許是因為自己要的計劃要泡湯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

照她現在這樣的走法，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到沈月家了，思及此，雲芊芊索性停下來，往回看了看。

「不如我還是回去吧？說不定大叔已經消氣了呢？」當即她又往回走去，可是，她從來都不記路，因為每次都是韓亦瑾開車帶她回的家，所以，她悲劇的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雲芊芊頓時覺得自己大概是這世上最倒霉的人了，這些天來的委屈一股腦全襲了上來，有種說不出的凄慘感。

程天羽開著跑車從她身邊疾馳而過，從後視鏡里確認是雲芊芊后，一腳急剎，停在路邊。

「親愛的，這是怎麼了？」副駕的美女一個踉蹌，頓時花容失色。

程天羽嘴角微勾，帶著微微笑意，「我還有事，你自己坐計程車回去。」

說著，他在女人的臉上印下一個吻。

「程少~你不是要帶著人家去玩的嘛~」女人不死心，好不容易搶到手的獵物，自然是不願意就這麼結束的。

「要我幫你開車門？」程天羽臉色一冷，剛剛的溫柔瞬間不見，略帶著一絲不耐煩。

女人還想說什麼，但卻沒敢再說半個字，只是癟了癟嘴，識趣卻又不情願地下了車。

程天羽沒有半絲遲疑，將車子迅速往後倒去，然後穩穩地停在雲芊芊的面前。

「嗨！雲芊芊！」按下車窗，程天羽挑眉笑得邪魅不已。

雲芊芊微眯了雙眼，在看清對方的臉后，臉上瞬間轉晴，「大羽毛！」

兩人是大學同學，因著程天羽家也有個後母的原因，兩人常常廝混在一起。

但是一年前，程天羽突然去了國外，從此兩人便斷了聯繫。

「我還以為你早不記得我了。」程天羽打趣，將她上下掃了一圈，他又道：「怎麼一年不見，成這模樣了？」

這樣站在街邊的她，有點落魄，但卻又跟一年前很不一樣了，現在的她，似乎多了點女人的韻味。

「我這模樣怎麼了？哪不好了？」被老朋友瞧見流落街頭的模樣，雲芊芊還是覺得有點丟臉的。

程天羽輕笑，朝她一挑眉，「這麼久不見，不如去喝一杯？」

「好啊！」雲芊芊雙眼瞬間一亮，突然，她又想到什麼似的，走近車旁一靠，「說好，你請客！」

如今她也無處可去，有個人能收留她就不錯了。

「行！上車。」程天羽收起一貫的痞氣，嘴角不自覺揚起。

以前，他錯失了機會，這一次，他不會再放過。

次日清晨。

韓亦瑾打開房門，沒有注意的他，一腳將擺在房門口的麵條踹翻了。

濃濃的湯汁早被麵條全部吸收，只剩下一大坨，看起來沒有半點食慾。

碗下面壓著一張紙條，韓亦瑾撿起一看，嘴角抿了抿，終是低聲喃喃：「韓亦瑾，別傻了，她回不來了……你又何必讓無辜的人跟著受罪。」

雲芊芊她不是不懂人心，只不過是不知道那是他最痛苦的回憶罷了。

將紙條收了起來，韓亦瑾邁步下樓，卻沒看見雲芊芊的人影，俊眉一擰，兀自在諾大的客廳里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去拿了掃把抹布將被踢翻的面收拾好，然後換了身衣服上班去。

而雲芊芊在程天羽的家裡窩了一晚上，精神有些萎靡。

「這可不像我認識的雲芊芊哈，這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是怎麼回事？」一拍雲芊芊的肩頭，程天羽坐到雲芊芊身邊，不禁好奇。

她的事，他多少都有聽說，只是一直沒有給自己一個理由去找她，而如今兩人在街頭都能巧遇，不可謂緣份。只是雲芊芊似乎有什麼心事，一臉悶悶不樂。

雲芊芊睨了程天羽一眼，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哎，惹了一個人不開心了，很不開心……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哄好他。」

是啊，要怎麼哄，他才會原諒她呢。

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程天羽哈哈大笑，一副聽到什麼稀世大笑話一般：「不是吧雲芊芊，也有你的今天啊！來來，說說吧，惹到誰了，怎麼回事，我來給你出出主意。」

「怎麼說呢……我可能不小心提到一些他不想提的事了，他很生氣，但更多的好像是難過，你說我該怎麼辦呢？」雲芊芊一手撐著腦袋，連連搖頭。

她昨天晚上想清楚了，她這麼逃避不是個事，事情是她惹出來的，她得去解決，大叔要是真不原諒她了，那她……似乎也不會怎麼開心。

靜靜地聽她說完事情的原委，程天羽不禁眉頭一擰，遲疑道：「你就為這個大半夜地流浪在街頭啊？不是……你說你惹到這人是誰啊，這麼能耐？」

斜斜看了程天羽一眼，雲芊芊抽了抽嘴角：「讓你出主意，不是讓你打聽八卦，靠譜點兒行嗎？」

她和大叔結婚的事情還不能讓人知道，她也還不想說。

「好好好，不問哈，我想想。」程天羽連連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再多問些什麼了，擰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不是芊芊，你不跟我說是男是女我怎麼知道怎麼哄啊？」

「男、男的……」雲芊芊咳了兩聲，語氣帶著一絲尷尬，馬上又解釋道：「就是普通朋友，普通的。」

點點頭，程天羽臉上閃過一抹惡趣味的笑意：「這樣吧，男人不計較這些，買個禮物送他就行了，這禮物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是男人，了解男人。」

「真的？」雲芊芊眼裡閃過一絲光芒。

「當然。」程天羽連連點頭。

整整一天的時間，雲芊芊沒有一絲消息，韓亦瑾看了又看手機，心裡有些不安，可卻告訴自己，她應該早上是去初心了，晚點接她就行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韓亦瑾一秒沒有多在公司里呆，一踩油門去了初心，可在裡頭卻沒有見到雲芊芊。

「芊芊？今天沒來啊……」沈月有些急了：「怎麼了？芊芊不是跟你走了嗎？」

「沒事。」韓亦瑾緊擰著眉頭，重新戴上墨鏡轉身回車上，拿出電話按了個號碼：「安陽，幫我……」話到一半，韓亦瑾卻又停了下來，沒說完就掛了電話。

也是，他與雲芊芊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充其量也不過是合作關係，只要合作在，她就會再回來。

想到這裡，韓亦瑾調了個頭，回了家。

打開家門，裡頭暗暗的，似乎沒有人在。

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韓亦瑾才伸手開燈，將電腦放到桌上的時候，卻見桌上有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

韓亦瑾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悠悠將禮物給拿了起來，自言自語道：「還挺有心。」

說著，韓亦瑾開始拆禮物，將精美的包裝一點點拆開，看到裡頭的東西時，韓亦瑾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又一陣紅的，整個人就僵直地站在原地，都不知該做何反應了。

「大叔，對不起，那個……禮物還喜歡嗎？」不知雲芊芊何時已經站在了後頭，低垂著腦袋小心翼翼地看著韓亦瑾，生怕他不原諒她。

「非！常！喜！歡！」韓亦瑾將東西抓在手裡，背著雲芊芊一臉陰暗，幾乎是咬著牙從牙縫裡吐出了這四個字。

「是、是嘛……那就好。」下意識的，雲芊芊往後退了幾步。

這說喜歡……怎麼語氣聽起來怪怪的啊。

「那麼……請問雲大小姐，是希望我和誰共用呢？」說罷，韓亦瑾轉過身，揚了揚左手的杜蕾絲，緊接著又晃了晃右手中的小藍藥片，一步一步走向雲芊芊。

他還真是沒看明白雲芊芊想法這麼……這麼前衛啊，送人禮物送杜蕾絲和偉哥？這到底是幾個意思啊？

一看到韓亦瑾手中的東西，雲芊芊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驚得捂住了嘴，低聲罵道：「我靠，程天羽也太TM不靠譜了，這都是些什麼啊！」

有誰賠禮道歉送的居然是……是安全套和壯陽葯？

程天羽這出的哪門子餿主意，他心裡頭到底是都在想些什麼！

「雲芊芊，這是你的邀請嗎？」韓亦瑾冷哼了兩聲，又瞄了瞄小藍藥片：「這還覺得我不行了？」

她這禮物送的真是讓人一驚一乍，哭笑不得，驚喜！萬分！

連連擺手，雲芊芊退到了牆根，臉上的笑容僵得不能再僵：「大叔大叔你冷靜，你別衝動，這是個誤會，天大的誤會。」

她既不是邀請，也沒覺得他不行……

「誤會？」挑了挑眉，韓亦瑾停在了雲芊芊面前，將臉湊得近近的，幾乎貼在她臉上了：「那麼你告訴我，你送這樣的禮物，想表達些什麼？」

他實在想不出，什麼樣的人會送這種東西。

也實在想不出，這個誤會是怎麼產生的。

「大叔，昨天的事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我不該亂問不該亂看，所以今天我想買個東西給你賠禮道歉誰知道一失手買錯了，您老就收了，然後找個美女去好好享受生活吧！」雲芊芊緊閉著雙眼，一連串的話都不帶頓點的。

「……」被她這一大串話一下子給震住了，韓亦瑾擰著眉頭，沒有接話。

什麼叫……找個美女去好好享受生活？

他怎麼有點……聽不懂了呢？

「嘿嘿……」乾笑了兩聲，雲芊芊雙手合十，把韓亦瑾當佛一般拜了拜：「我是真心道歉的，真的真的，大叔你別生氣了，我保證以後不該問的我不問，不該說的我不說，什麼不該的我都不去做。」

至於杜蕾絲這種東西，回頭她再找程天羽好好算帳。

將手中的東西準確扔到了沙發上，韓亦瑾掃了掃衣服上的皺褶「不用道歉。」

「什麼？」一愣，雲芊芊還以為自己沒聽清楚。

「不知者無罪。」韓亦瑾微微仰起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生硬的笑：「所以，不用道歉。」

也許，他該放下才對。

只是這麼多年了，早就成了他心中一個最深的執念，要放下，真地很難。

「大叔……」雲芊芊怔了怔，盯著韓亦瑾好一會兒，忽地低聲道：「我以為大叔真地不原諒我，要把我趕出去了。」

委屈中帶點兒慌張，雲芊芊甚至都沒發現自己原來有點害怕離開這個才生活了沒多久的地方。

「怎麼會？」將所有情緒收起，韓亦瑾看了看雲芊芊，猶豫了許久才道：「以後……那些東西，不要再送別人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這樣君子的。

沒有人會不認為這是一個暗示。

點頭如搗蒜，雲芊芊神色都飛揚了起來，搓了搓手笑彎了眼睛：「大叔，那天的面好吃嗎？」

「沒吃，坨了。」韓亦瑾返身坐回沙發，拿起搖控器隨手按了兩下，可目光卻有些煥散，似乎心不在焉。

「坨了啊？沒事，我再去做！」雲芊芊拍了兩下手，也不等韓亦瑾說什麼，飛快地往廚房跑去。

裡頭還有一些她前天買的菜，拿出材料，雲芊芊一邊洗菜，嘴裡還哼著不著調的歌，似乎很快樂。

歌聲從廚房傳到客廳，韓亦瑾斂了斂眉，輕輕起身走到廚房門口，靜靜地看著裡頭如同一隻小兔子蹦來蹦去的雲芊芊，心裡似乎有點點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