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與父親的談話

次日清晨，林楓早早醒了過來，看見外面的天還沒有大亮，走到窗邊。病房的樓層較高，一眼望去，周圍的建築物盡收眼底。林楓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霓虹久久無語，上班的人群已經開始出行，路上的車輛開著車燈，燈光將還沒有大亮的城市映照的似乎更清晰了些，彷彿是要刺破這城市的喧囂。

病房裡面，趙玉芬和林琳擠在旁邊的空閑病床上，此刻還在睡夢中。林業平昨晚醒過來一次后再還沒有醒過，此刻正躺在床上睡著，只是眉頭微微皺著，似乎在睡夢中也忍受著疼痛。

林楓在窗邊站了一會回到了林業平的床邊，找了個凳子坐下。看著父親熟睡的面龐，林楓再次陷入了糾結中，到底要不要跟父親說實話，如果不說實話，父親追問又該怎麼很父親說呢？

外面的天漸漸大亮，林楓仍舊在糾結著，卻見林業平眉頭皺的更厲害了，然後「哎呦」一聲痛哼醒了過來。

林楓的思緒被父親的痛哼打斷，趕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俯身到父親面前，輕聲問到：「爸，你醒了？」

儘管林楓不想吵醒母親和妹妹，聲音壓的很輕，但是林業平的一聲痛哼還是將趙玉芬吵醒了過來，而趙玉芬的動靜又吵醒了林琳。然後全都圍在了林業平的床前。

「業平，你醒了，感覺也么樣？」趙玉芬問到。

「爸，你身上痛不痛？」林琳問到。

林楓有些無語地看著母親和林琳，正所謂關心則亂，此刻父親剛醒，意識可能都還停留在出車禍的瞬間，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此刻都圍在床邊問怎麼樣，痛不痛。但同時看著眼前的畫面，心裏面又很暖，這就是家人，是自己最親近的人。當有其中一個人出事的時候，永遠都是家人比當事人更著急擔心。

「媽，先讓我爸理清一下思路。」林楓對趙玉芬說到。

「疼，很疼。全身都好疼。」林業平也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但還是回答了趙玉芬和林琳的問題。

過了一會才想起來自己之前坐車去打工出車禍的事，再看看現在房間的布置，明白過來自己是在醫院。

「除了疼，還有什麼不適嗎？」趙玉芬急切地問到。

「頭暈。」林業平回答道，看著自己裹滿紗布的身體，尤其是腿上還打著石膏，本來就因為疼痛皺起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我身體現在是什麼情況，嚴不嚴重？」趙玉芬還想再問什麼，卻被林業平打斷。

趙玉芬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說。

「林琳，你去醫院門口去買點早餐。」林楓怕母親說出來父親現在的實情，趕緊插話對林琳說到。

林琳應了一聲，轉身離去。林楓則看著林業平說：「爸，沒啥大問題，醫生說了就是身上的皮肉受傷比較嚴重，好好休息，傷口癒合了就好了。」

「可是，我怎麼感覺我身體裡面都很疼，不像是身體表面的皮肉受傷的感覺，而且還打著石膏。」林業平對林楓的話很是懷疑。

「爸，真的沒啥大問題，這次畢竟是一場車禍，你身上受傷部位比較多，不同以往的划傷啥的，感覺肯定不一樣。」林楓編著謊話說到。

「你醒了？」卻見此時張醫生帶著幾個護士走了進來查房，看見林楓正和林業平說話，插話問到。

張醫生簡單問了些問題，然後對護士交代了些話之後，對趙玉芬和林楓說到：「現在病人醒了就沒啥大事了，這麼久沒吃東西，先讓病人吃點流質性食物。」說完后再沒多說什麼就帶著護士走了出去。

不大一會，林琳買回了早餐，趙玉芬和林琳、林楓吃了點東西，然後趙玉芬喂林業平喝了些粥。

「林琳，現在爸醒了，等下你收拾一下就回學校去吧！」吃過早餐之後林楓對林琳說到。

「就是，琳琳，聽你哥的話等下你趕緊回學校去。」趙玉芬也附和道。

「哦。」林琳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是忍著沒讓流出來，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答應到。

林琳當時直接從學校請假出來，也沒帶什麼物品，洗漱完以後跟父親說了會話然後就起身離開。

林楓跟著林琳走出了病房，卻見此刻的林琳邊走邊抹著眼淚。林楓快步走上去，按住林琳的肩膀，輕輕幫林琳擦去眼淚。

林琳卻直接撲在林楓懷裡哭了起來，林楓也沒有說什麼勸慰的話，環抱著林琳任由她哭。

過了一會，林琳止住了哭泣，抬起頭來用手擦乾了眼淚，然後從林楓懷裡直起了身子，說到：「哥，我走了。」

「這些錢你拿著。」林楓從兜里掏出200塊錢遞給林琳。林琳現在在高中，不讓帶手機，林楓昨晚去買煙的時候特意換了兩百塊錢現金。

林琳自然不要，林楓勸說了一通以後林琳才收下。林楓揉了揉林琳的頭，說到：「別忘記昨晚我和你說的話，好好學習。」

林琳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林楓回到病房，讓母親先去洗漱。然後病房裡就剩下了林楓和林業平兩個人。

「楓兒，我自己的身體我能感受到，這次應該挺嚴重的，你也不用騙我，肯定是傷到骨頭了吧。」林業平看著林楓問到。

林楓嘆了口氣，終究還是瞞不住，只好說到：「爸，你就先好好休息，別多想了，不然我媽又該掉眼淚了，我媽一直擔心著你，等後面我媽不在的時候我在和你說吧。」

林業平聽到林楓的話也不在追問。

上午點鐘左右陸陸續續有親戚前來看望林業平。在得知林業平的情況后都不由得嘆了口氣。

下午，交警前來詢問了些情況，也再沒有人前來。

由於趙玉芬昨天得知消息的時候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家裡啥都沒收拾好，下午就先回去收拾家裡去了。

晚上，林楓坐在林業平的床前陪著林業平，在趙玉芬走後，林楓已經將林業平的情況告訴了林業平。在得知自己以後不能繼續打工養家的時候，林業平內心充滿了絕望。

「爸，我現在長大了，我可以掙錢的。」林楓對林業平說到。

「你現在還在上學期間，好好學習才是正事，掙錢等你畢業了再說。好不容易上大學了，眼看著就要把你供出來了，你可不能把學業荒廢了。」林業平對著林楓叮囑到。

「爸，大學和高中不一樣，大學我有很多的空閑時間，我可以做兼職，每個月能賺個一千塊錢左右，夠我自己的生活費了，而且我還有助學金，今年還可以申請獎學金，所以我的生活費不僅夠了，還能多出來錢呢。所以林琳的生活費你也不用擔心了。」林楓說到。

「楓兒，你能將自己的生活費解決了就已經很好了，林琳的生活費你就別管了，既然你要做兼職，我也不阻攔你，但是你一定要記住學習才是最重要的。」

「爸，我學習你就放心吧，至於兼職賺錢，大學裡面對學生是支持的，這也是對我的一種鍛煉，以後畢業的時候找工作還是種加分項呢。而且大學裡面做兼職的學生很多，還有自己創業的。」林楓對林業平說到。「而且，林琳現在馬上也畢業了，現在還在高中，這半年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我到時候手頭擠一點給她沒啥問題的。等她上大學了也可以做兼職，也可以申請獎助學金，到時候我們倆的生活費都能自給自足了。」

林業平聽到林楓的話，心中滿是欣慰，自己一生碌碌無為，只能靠給別人賣力氣來賺點錢，但是這年頭沒有一技之長，真的看不見什麼出路，所賺的錢也只能簡單維持家庭的開銷。這麼多年來，自己一家人在生活上處處節儉，才勉強有了點存款，自己這次住院也不知道會花多少，能報銷多少也兩說。

想到這裡，林業平心中滿是愧疚自責。自己沒啥本事，讓家裡人跟著自己受苦，對於林楓和林琳，從小到大，自己連個像樣的玩具也沒買過。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在林楓和林琳的身上，好在林楓和林琳都很懂事，而且學習也都一直很好。所以這些年來，雖說自己打工很累，但是內心卻充滿了幹勁。

只是自己還沒有讓林楓和林琳畢業，就先到了下去，想到這裡，不由得一陣心酸。

林楓看到父親痛苦的面龐，自然能猜到父親內心的感受，安慰到：「爸，你已經做了很多很多了，只是我自己的路還要我自己走。你累了半輩子了，以後就好好休息吧！這些年家裡一直是我媽一個人操持著家，現在你可以在家裡陪著我媽了。雖然我還沒有畢業，但是進去大學就相當於半只腳踏進了社會，我的人生就讓我自己來走吧。至於賺錢，現在我還賺不了多少，但最起碼能夠保證自己的生活花銷了。」

「也就四年嘛，我堅持下來開始工作以後，我們家的情況就徹底改觀了，所以說我們家的好日子也快了不是嗎？」林楓笑著說到。

林業平聽著林楓的話，似乎也想到了林楓工作以後的日子，皺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