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錦城

第二天，剛到陸氏，正碰見譚浩。

電梯里，譚浩問：「你竟然認識南區的程總？」

「你這消息夠靈通。」蘇嘉看著電梯里變化的數字。

「你們什麼關係？」譚浩一臉八卦。

蘇嘉瞥了他一眼說：「別瞎打聽，知道多了送命。」順手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譚浩配合的有點驚悚的閉嘴。

上午陸衍召開會議，同大家分享此次S市全國會議的重點。

蘇嘉總能感受到有個異樣的目光，絕非善意。

會後，蘇嘉問譚浩：「給我講講劉曉麗這個人。」

面試的時候蘇嘉見過劉曉麗，當時劉曉麗對她的學歷問題糾纏很久，她以為沒戲的面試，卻收到了offer。

今天會議，蘇嘉感到劉曉麗投來的目光讓她不舒服。

「劉曉麗是陸總一手提拔，對陸總很是尊重和敬仰。」譚浩說。

「年齡呢？結婚了嗎？」蘇嘉繼續問。

「年齡三十多歲，具體多少不清楚，應該是離婚了。」譚浩不確定的說。

蘇嘉微微點頭，女人的直接總歸是沒錯的，來自於假想敵的目光。

周六，蘇嘉借了張曉的車，回錦城。

錦城是桐市管轄的一個縣級市，是蘇嘉來桐市之前生活的地方。

在錦城，有幾十畝桃林，養父江郎去世后，被舅舅承包出去，每年有幾萬塊的收入。

舅舅王峰好吃懶做，再加上舅媽有便宜就占，所以蘇嘉這些年也沒見到錢。

現在錦城發展旅遊，桃樹林觀光、採摘，以前承包一畝地也就幾千塊錢，現在都翻了幾番。

蘇嘉感慨，當年養父去世的時候，錦城就要搞開發，養父也正是出去談這個事情，才出的車禍。一晃，幾年過去了。

十一月的桐市已經有了深秋的蕭瑟，蘇嘉驅車行駛在筆直的公路上，心如同這季節一般，從容平靜。

錦城距離桐市兩一百多公里，兩個小時后，蘇嘉到達錦城。

蘇嘉看著這熟悉的小城，心中悵然，她和養父的足跡遍布在錦城的每一條街道。

蘇嘉回到老房，老房在一條老街的中央位置。

交叉錯落的衚衕，十幾年前她常常拉著養父去衚衕裡面「探險」，每次開闢一條未知的道路，東拐西拐總是能通到馬路上。

江郎車禍后，搶救欠下幾十萬醫藥費，蘇嘉都沒有捨得賣掉老房，最終選擇去桐市找蘇振遠。

這不僅僅是房子，而是承載她的回憶，承載養父母一生的回憶的地方。

鋪著青石板的小院里，一層灰塵，牆底下擺著的幾個花盆裡，頑強的鑽出小草，平添了一點生機。

蘇嘉走進屋子，打開所有窗戶，讓屋內的霉味散掉。

她一個人把屋子裡打掃乾淨。

小小的幾間屋子，進正門后是客廳，左右兩側是卧室，右側卧室的里側還有一個儲藏間，院子西側有一間小屋子便是廚房。

房子雖小，卻被養母王培花收拾的乾淨整潔。自從養母王培花車禍后，便是蘇嘉同養父江郎一起收拾。江郎每天都要衝洗院子，童年的蘇嘉常常光著腳在青石板上跑來跑去。

她彷彿看到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一到吃飯的時間，如果蘇嘉還在外面跑著玩，江郎便會在衚衕里大喊：「小桃熟飯了！」

「回來啦！」蘇嘉回答的聲音如鈴清脆，整個衚衕都能聽到。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蘇嘉看著這小小的房子，小小的院子，想著能在這裡度過餘生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她把卧室的床單被罩換洗一遍，又吃了江郎常常帶她吃的那份牛肉麵。

餐廳老闆一眼認出蘇嘉，激動的往蘇嘉的面碗里多加了兩把牛肉。

晚上，蘇嘉一個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伏特加裡面倒了多半杯葡萄汁，喝起來味甘香甜。

腦海里竟是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她苦笑。

第二天一早，蘇嘉來到江郎和王培花的墳前。

蘇嘉蹲在墳前，光禿禿的兩座墳，她把他們不多的合照燒了一張。

照片里，蘇嘉九歲，梳著馬尾穿著白色帆布鞋，坐在一筐桃子旁邊，王培花目光溫柔的看著她，江郎手裡夾著將要燃盡的旱煙。

她以為她已經五毒不侵，已經可以坦然接受生老病死，卻還是不知道哪刻開始，眼淚就如斷不了的線順著眼角滑落。

直到傍晚，夕陽打紅了這片田。

墳地旁的桃樹林，已經過了收穫的季節，現在只剩綠蔥蔥的葉子。

她往桃林走，卻看到公路上停了幾輛車，下來一群人。

而這人群中，有舅舅王峰，舅媽劉巧，竟然還有陸衍，譚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