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談過去，只談現在

蘇嘉和陸衍兩個人回到桐市，已經到了晚上。

他們沒有回家，先去了趟T大附屬醫院，看望蘇振遠。

蘇振遠是腦幹堵塞留下的後遺症，還好送醫院及時，在醫院治療幾個療程，否則不久將會發生更大面積的堵塞。

蘇振遠已經睡著，蘇嘉和陸衍同醫生溝通完便回了雲溪花園。

蘇嘉想著白天和尚的話，對陸衍說：;父母是我們的菩薩，我們是子女的菩薩。供奉父母是善德，教化子女是修行。

;你倒是記得清楚。陸衍說。

;今天一天，我倒是有了答案，也更加的堅定。蘇嘉說。

;你已經做的夠好，不要壓力太大。陸衍說。

蘇嘉點頭。

第二天，周一，陸氏。

陸衍把蘇嘉叫到辦公室。

;這周五飛柏林，下周五回。陸衍說。

;好。蘇嘉應聲。

;會議行程在我郵箱，你應該也看到了，你去年提的項目，這幾天做個詳細計劃，到時候可以和董事長談。陸衍說。

;我？蘇嘉問。

;是的，你。陸衍確定的說。

從陸衍辦公室出來，蘇嘉先用了兩分鐘平復心情，隨後開始投入工作。

未來的幾天，譚浩每天都在想，陸總這又給了蘇嘉什麼高強度工作，讓她不吃不喝。

周四中午，蘇嘉把項目計劃發給陸衍。

陸衍看后，不禁一驚。蘇嘉的項目計劃里，不僅僅規劃了北區，包括了東南西北四個區域，還有未來五年和十年的一個計劃。

他驚訝蘇嘉竟有如此的膽量，敢想敢幹怕是很多男人都不及。

不知道爺爺看了蘇嘉的項目計劃有何反應，陸衍心裡有一絲期待。

陸衍把蘇嘉叫到辦公室，同蘇嘉說了計劃里幾點需要調整的地方，對於成本的預算以及時間節點的把控，都詳細的點了出來。

蘇嘉一一記下，並調整。

最後，除了電子版，蘇嘉還列印了幾份紙質版。

譚浩看著忙忙碌碌的蘇嘉，臨近下班，又囑咐了幾句，這次會議要注意的事情還有注意的人。

蘇嘉又是一一記下。

下班后，蘇嘉同陸衍回了趟老宅，跟多多玩了會兒。

;多多，媽咪明天要和爹地去D國，會同李阿姨和李叔叔問好。我們會有幾天見不到。蘇嘉溫柔的說。

;我知道的媽咪，放心去吧。多多小人兒貼心的說。

蘇嘉在多多額頭親了一下，同時對陸弘謹和蕭慧如此耐心的照顧多多，表達感激之情。

小狗乖乖在蘇嘉腳邊跑來跑去，陸多多把乖乖抱起來說：;等會兒媽咪走了，我帶你去遛彎兒。

乖乖在多多懷裡蹭了蹭，蘇嘉看著這個場景，太有愛了。

乖乖來到老宅，洗過澡之後，通體雪白，很是漂亮，蕭慧一直誇多多眼光真是好。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莊稼都是別人家的好。蘇嘉心裡想著這話沒錯。

蘇嘉和陸衍回到雲溪花園，把行李收拾好，洗了個澡，疲憊的躺在床上。

陸衍在書房處理工作處理到凌晨才進卧室，蘇嘉早已睡著。

他看著睡得酣甜的蘇嘉，神情里全是溫柔。

……

D國，柏林。

蘇嘉再一次回到這個城市。

這麼多年她彷彿從未融入過這裡，但是時間又告訴她，曾經的幾年，她與這裡無法分割。

她和陸衍先去了李先生夫婦一家，他們給李先生家帶了錦城的特色醬牛肉、牛蹄筋，還有桐市的老味糕點。

;蘇嘉，這是你先生？李太太看到一表人才的陸衍，兩眼發光。

蘇嘉聽到;先生這個稱呼，還不太適應。

;是的。她尷尬的應聲。

陸衍在一旁問好。

李先生洗了些水果，招呼蘇嘉坐下。

;多多最近怎麼樣？李太太問。

;我給你看他現在的照片。蘇嘉做到李太太旁邊。

;小傢伙看起來胖了。李先生也靠過來說。

;嗯，被爺爺奶奶投喂的，多多讓我跟你們說他想你們。蘇嘉笑著說。

;養過多多，更加讓我們想要寶寶，今年我們已經決定正式領養一個。李太太遺憾中又一臉期待的說。

蘇嘉握著李太太的手，安慰她。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李太太考慮到他們剛下飛機，肯定會很累，便讓蘇嘉和陸衍早點回酒店休息。

蘇嘉走後，她和李先生說：;小嘉比當時在D國的狀態要好很多，一臉幸福，旁邊的陸先生看蘇嘉的目光里也都是溫柔。

;看來他回國是正確的。李先生說。

陸衍和蘇嘉回到酒店休息，Adlon酒店，巴黎廣場旁邊，會議也在這個酒店。

蘇嘉洗完澡，又在電腦上過了一遍會議流程。

;有我在，不要這麼辛苦。陸衍輕輕抱著蘇嘉。

;我要出了差錯，豈不是丟了你的人，我不要。蘇嘉說。

;好好好，但是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也需要休息是不是，你也不是鐵打的。陸衍嘴裡說著，自己也把電腦打開了，和蘇嘉一樣忙碌了起來。

第二天一早，他們去餐廳吃過早餐，就去了會議室。

陸衍和蘇嘉找到自己的姓名牌，坐下。

蘇嘉本以為會按照職位高低來安排座位，或者是按照區域來劃分，卻不料是隨機打亂，一桌六人，不同的職級，不同的區域。

D國這邊，在陸震南的直接指揮下，近幾年，連續收購了幾個大的酒店。陸氏酒店規模在D國也不斷擴大，這次會議還有D國各個酒店的總經理。

很多人蘇嘉在上次S市全國會議的時候見過，當時蘇嘉出了風頭，也給不少人留下印象。

當時程俊對待蘇嘉的態度，很多人有目共睹，也是不敢亂來。

今日一見，紛紛和蘇嘉打招呼，全然沒有那天對一個助理的不屑神態。

蘇嘉看到她一桌上，還有陸晟的姓名牌，就是當日那個一臉戾氣，出言不遜的東區陸晟，蘇嘉心中只認運氣不佳，面色並無異常。

她又找了找程俊的位置，就在陸衍旁邊的一個桌上，陸宇的名字在他和陸晟這桌旁邊的一個桌上。

看似打亂順序的安排，卻也是亂中有序。

幾個區的掌門人，都分開了，而且都沒有和自己區的人在一起，這不是刻意，又是什麼？

程俊進來后，一眼找到蘇嘉。

;怎麼樣？還適應嗎？睡得好不好？程俊關心的問蘇嘉。

;都很好。蘇嘉說。

;那就好。程俊說。

這時候又有人過來同程俊寒暄，蘇嘉給了程俊一個你先忙的眼神，程俊便離開了。

陸衍的桌在最前排，所有來的人都先同他打招呼，問好，他應接不暇。

等到會議快開始，陸晟才到。

一屁股坐下之後看著蘇嘉說：;喲，你竟然還在。

蘇嘉淡然一笑說：;承蒙陸總還記得，真是榮幸。

;記得，記得。陸晟心無城府的笑著說。

這一刻，蘇嘉突然覺得陸晟沒有了那天的刁鑽，倒是有點虎頭虎腦的樣子。

;東區業績這幾個月持續飄紅，還是陸總管理有方，真是實力彰顯。蘇嘉奉城。

;我們東區，我培養起來的人，那都不是吃素的。沒有業績，在東區，混不下去。陸晟一臉得意的笑著說。

蘇嘉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這個陸晟，喜歡被人誇讚，易驕傲，喜怒哀樂全然表現在臉上，說好聽了叫單純，說難聽了叫什麼？算了，單純形容成年人，褒貶不一，一概而論吧。

桌上還有南區和西區的分公司總經理，等陸晟來了，也都開始主動和陸晟聊起來。

蘇嘉笑著，看著大家聊天，不再主動多說，她知道，言多必失。

會議開始之後，董事長陸震南終於和大家見面。

七十多歲的陸震南，滿頭白髮，卻目光矍鑠，上台的步伐中透露著硬朗。

掌聲雷動。

陸震南笑著揮揮手，大家才止住掌聲。

陸震南先同大家打了個招呼，便正式進入會議。

今天的會議行程，董事長講話。

陸震南講起話來，下面鴉雀無聲。

不愧是陸氏的董事長，人在那一坐，不言自威。

地產、貿易、金融幾個模塊，陸震南從國內市場講到國外市場，又從人員分配講到人才培養，又從國內業績講到國外業績，最後講陸氏總體的發展。

七十多歲的人，一講便是一天，蘇嘉佩服。

今天的會議行程只有一項，這一項怕是這次會議的重中之重。

蘇嘉在本子上記錄著陸震南說的每一個重點，每一個要點，精神高度集中。

一整天下來，由於精神高度緊張，蘇嘉十分疲憊。

比做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還要疲憊。

她發自肺腑的敬佩陸震南，這個年齡，坐在前面，一講就是一天，沒有廢話，句句重點，每個區都不落下，思路清晰，邏輯清晰。

今天一天，各個區的人都沒有發言，都聽著董事長的講話。

能夠來到這裡開會的，都是陸氏的管理層，用陸晟的話來說，都不是吃素的。

陸震南的成功還在於，他的高度，可以讓手下的人，發自內心的臣服與敬仰。

一直到下午五點多，陸震南結束了講話。

會場又是掌聲不斷。

蘇嘉記錄的一隻手，酸痛。

這個強度，是真的高，連茶歇都沒有！

陸震南的秘書韓星海走進來，把陸震南的電腦收起來，跟在他身後。

陸震南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在會議室，望了望蘇嘉的方向。

蘇嘉抬頭，正對上陸震南的目光。

陸震南沒有了剛才的威嚴，在韓星海耳邊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董事長走後，韓星海走進會場，大家都盯著韓星海，怕董事長有什麼指示。

韓星海走到蘇嘉旁邊說：;董事長邀請你一起吃晚飯。

蘇嘉指指自己，疑惑的問：;我？

;對，其他區的晚宴，安排在明天。韓星海說。

蘇嘉點頭，眾人看著蘇嘉，驚訝，詫異，愕然。

風雲一生的陸震南，多少陸氏員工在陸氏工作幾十年都見不到一次本尊，今天董事長，竟親自邀北區的一個小助理吃飯。

這個小助理，到底是什麼來頭？

北區的陸衍，南區的程俊，這會兒，又是終極大佬，陸氏的董事長陸震南。

陸晟一臉疑惑，他不可思議的看著蘇嘉問：;你和董事長認識？

;算是吧。蘇嘉說。

;什麼算是，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什麼意思？陸晟皺著眉，不解。

蘇嘉看著陸晟這一臉的刨根問底，她突然覺得有趣。

;我和董事長，是多年的朋友！這個答案怎麼樣？蘇嘉知道，這個答案一說，整場都會沸然。

果然，不僅陸晟，全場知道這個消息之後，都驚呆了。

一個小助理，不單單和董事長是認識，而是朋友！

陸晟呆住，一瞬間，他突然想抱蘇嘉的大腿，身為孫子的他們，都不知道爺爺和誰是朋友，這會兒，爺爺的朋友，就在身邊！

沒錯，蘇嘉就是要這效果。

會議結束之後，蘇嘉和陸衍跟著韓星海，去了陸震南安排好的餐廳，米其林三星。

一頓飯，陸震南對蘇嘉噓寒問暖，蘇嘉一一作答。

倒是旁邊的陸衍，成了外人。

好在食物好吃，陸衍吃的飽飽的。

等吃完晚飯，陸震南把陸衍和蘇嘉叫到他的宅子。

陸衍本以為是和諧的一晚，卻沒想到，剛到宅子，陸震南就變了臉色。

;跪下。陸震南對陸衍說。

陸衍看著陸震南，有些不解，但仍舊跪在地板上。

蘇嘉彷彿明白是因為什麼事情。

;爺爺……蘇嘉想解釋。

;小嘉你坐到一邊。陸震南的語氣不容反抗。

蘇嘉怔怔的走到一邊，她沒見識過陸氏家教，不知道陸震南如何教育子女。

這個時候，陸震南拿起拐杖，重重的朝陸衍的後背就是一杖。

七十多歲的陸震南，用起力來絲毫不遜色，蘇嘉見到陸衍一瞬間，露出吃痛的表情，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這一杖，也是打在蘇嘉的心頭，是他連累陸衍。她在一旁自責。

陸震南又是一杖，蘇嘉看到陸衍的額頭，由於吃痛忍耐的青筋。

;陸衍，你有什麼想辯解的？陸震南問。

;沒有。陸衍說的堅決，他知道，這是他應得的懲罰。

陸震南又是一杖。

蘇嘉實在看不過去，她跪在陸衍旁邊對陸震南說：;爺爺，你要罰就罰我，是我連累了阿衍。

陸衍看到蘇嘉自責，連忙對蘇嘉說：;嘉嘉，這不關你的事情，你起來。

蘇嘉卻無論如何都不起來。

;他讓你吃過的苦，你忍的了，我忍不了。陸家，從祖輩至今，沒有這種沒擔當，拋妻棄兒的人！陸震南氣的坐在椅子上。

;爺爺，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我之前沒有找到阿衍，阿衍也沒有找到我，才讓我承受了那些。他本意並非如此，他現在待我極好，待多多極好，其他的，都過去了！蘇嘉為陸衍求情。

陸衍一言不發，如果有一個天，蘇嘉知道事情真相，也能用這些話為他辯解嗎？他如果這樣辯解，她會原諒他嗎？

;小嘉，如果沒有你，我這會兒怕早是一抔骨灰，我親眼見到你那時受的苦，卻不料造孽的竟是我的孫，我何嘗能夠原諒自己？陸震南深深自責。

;爺爺，求你，不要這樣想。我一生曲折，現在遇見阿衍，是我二十幾年來，最痛快，最輕鬆的時光，不談過去，只談現在，我都知足，爺爺還追問曾經作甚？蘇嘉說的誠懇。

陸震南沉默，閉上眼睛，回了回神說：;你倆都起來吧。

這時候，蘇嘉趕緊起身，拉陸衍起來。

陸衍受了傷，忍著後背的痛起身，起來的片刻，有些頭暈。

蘇嘉攙著他坐在沙發上。

;爺爺，我已經給嘉嘉承諾，我願用餘生守護她平安幸福。陸衍對陸震南說。

陸震南氣泄了大半，他看著陸衍說：;你若不如此，我將你逐出陸家。

蘇嘉心中慚愧，陸衍竟因她要承受如此折磨，如果有一天，陸衍得到陸氏，她們的合作結束的時候，又如何向陸震南解釋？

告訴陸震南這一切只是謊言？老人能夠接受嗎？怕是會被氣的心臟病突發。真是造孽啊。蘇嘉心中深深自責。

陸衍和蘇嘉回到酒店，蘇嘉執意讓陸衍趴下，看他後背的傷痕。

好在沒有破裂，怕是明天會是一片淤青，會疼一大段時間，晚上睡不好覺。

陸衍穿上衣服，看著在旁邊一副心疼自責的蘇嘉。

;不要自責，這些，都是我的錯。陸衍說。

;什麼你的錯，我帶著個孩子，你來當孩子爸爸不說，還因為這件事，讓你承受這些。爺爺還說，如果你不遵守約定，就把你逐出陸氏，到時候，我們怎麼來結束這個謊言？蘇嘉說著，眼角湧出心痛的淚水。

;傻瓜，我說過了，我會守護你一生，就是要守護你一生。我們不會結束，我不會被逐出陸氏。你會在未來的早晨，醒來都能見到我。陸衍說的溫柔。

蘇嘉聽到陸衍如此說，眼淚像是決堤，像是斷不了的線，傾瀉而出。

陸衍用手輕輕抹著蘇嘉眼角的淚水說：;不要哭，不要哭泣。我要守護你，不能讓你哭泣。

隨後，陸衍緊緊的擁抱住蘇嘉。

蘇嘉一把鼻涕一把淚都到了陸衍的身上，蘇嘉剛一抱陸衍，陸衍;啊的一聲吃痛。

蘇嘉連忙鬆開。

陸衍一臉嫌棄的擦著肩頭蘇嘉的鼻涕眼淚，蘇嘉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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