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們？

蘇嘉休假回來，收到陸雪的結婚請柬。

她和陸雪，已經很久沒有聯繫，這個請柬，讓她猝不及防又彷彿在意料之中。

要去嗎？前夫的堂妹和前男友結婚，哪有去的道理？

倒是葉晴歡，知道顧景深要結婚，跑到星耀來找蘇嘉。

葉晴歡坐在蘇嘉的辦公室，蘇嘉看著葉晴歡，曾經的恩怨彷彿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你倒是知道我在這裡。」蘇嘉眯著眼睛說。

「你可是陸氏的名人，都不用打聽，早名聲在外。」葉晴歡說。

蘇嘉乾笑幾聲。

「景深要結婚了。」葉晴歡情緒低落下來。

「我知道。」蘇嘉說。

「我寧可那個人是你。」葉晴歡說。

「為什麼？」

「我知道他對你的感情，起碼，可以避開商業聯姻的命運。」葉晴歡說。

蘇嘉突然想到曾經在平野古鎮見到顧景深和陸雪時，兩個人的狀態。

「他們之間有愛情。」蘇嘉說。

「我理解不了，她和你分手之後，為什麼不會回頭選擇我。」葉晴歡說的直白。

「你倆的感情，這麼多年，如果他能愛上你，早就愛上了。」

「我以前憤憤的是，我總覺得，上高中的時候，如果沒有你，我倆就會在一起。訂婚的時候，如果沒有你，我倆這會兒說不定已經結婚了。我一直認為阻擋我倆的是你，可是最後和他結婚的，竟然是其他人。你說，我能甘心？」葉晴歡說。

「不甘心又能怎樣？這麼多年你也沒勝利，何不放棄呢？」蘇嘉問。

葉晴歡低眉不說話。

「放下一個人，也許會發現更廣闊的世界。」蘇嘉繼續說。

「晚上要不要喝一杯？」葉晴歡問。

「可以，不過要等我一會兒。」蘇嘉說。

「行，順便在你們店看看車，捧捧你的場。」葉晴歡說。

晚上，兩個人約在一家小酒館，葉晴歡明顯的借酒消愁，沒怎麼喝就多了。

蘇嘉只是笑著搖頭，他們之間，糾纏這麼多年，是該放手了。

「蘇嘉，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葉晴歡說。

「我現在過得這麼好，有什麼對不起的。」蘇嘉說。

葉晴歡喝多了，開始哭。有些人就是這樣，一旦喝多了，就會打開淚腺，就會哭個沒完。

「還記得高中時候，有次運動會，景深參加長跑，他跑完我第一時刻把水和毛巾遞給他，而他卻直接走向你。可是在這之前，我才是他接觸最多的女生。時間，怎麼就敗給你的突然出現呢？我這麼多年非常的不理解。現在我理解了，就算沒有你，還會有其他人，但是那個人終歸不是我而已。因為從一開始，他的心裡，就沒有我。」葉晴歡喋喋不休。

蘇嘉一邊吃花生米，一邊看著葉晴歡，眉黛之間多了一絲憂傷，倒是惹人憐。

一晚上大部分都是蘇嘉聽著葉晴歡說，後來葉晴歡終於說累了。

她送葉晴歡回到家之後，給張曉打了個電話。

「你猜今天誰找我喝酒？」蘇嘉問張曉。

「陸衍？」

「去你的，葉晴歡。顧景深要結婚了，我還收到了請柬。」蘇嘉說。

「我去……顧景深給你的？」

「不是，是新娘給的。」蘇嘉挑眉。

「去不去？」張曉問。

「當然不去，去了多尷尬。最近身體怎麼樣？」蘇嘉說。

「非常好！你要去了，顧景深可別當場悔婚。」張曉說。

「得得得，你還是自己照顧好身體，我這就不勞小孕婦操心了。」蘇嘉笑眯眯的。

兩個人又閑聊一會兒，蘇嘉才洗澡睡覺。

陸雪和顧景深婚禮前夕，蘇嘉給陸雪發了一個大紅包，陸雪立刻打過電話來。

「嘉嘉，不論是我們大學短暫的同窗關係，還是後來短暫的親屬關係，我都真誠的邀請你。我希望你來見證我和顧景深的婚禮。」陸雪說。

「可是我覺得我不出現才是最合適的。」蘇嘉說。

「不，我知道你在介意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做到了。我想讓你為我高興。我想要得到你的認可。」陸雪說。

「並非炫耀，當然你也不在乎他。」陸雪又跟了一句。

「你把我想的太過重要。」蘇嘉說。

「不，就是很重要。」陸雪強調。

「受寵若驚。」蘇嘉說。

「還有，我仍然希望在我哥身邊的那個人，是你。」陸雪說。

「為什麼？」

「我懷念他和你在一起的笑臉。他現在變得非常冷漠，能夠改變他的人，只有你。」陸雪說。

「我並不想。」

「那先說我的事，我在你心裡，連個朋友都不算？我一生一次的婚禮，你如果不來，我會覺得有遺憾。」陸雪說。

「好吧，我去。」蘇嘉說。

陸雪笑嘻嘻的說道：「我就知道你會答應。」

掛斷電話之後，蘇嘉總覺得陸雪這通電話莫名其妙，還有主動邀請未婚夫前任參加婚禮的新娘。

可是已經答應陸雪，蘇嘉看著婚禮日子，很近了。便在下班之後，一個人去逛商場，隨便逛逛，買點衣服，再給陸雪挑個新婚禮物。

最後，蘇嘉一眼相中一對木雕的大象，她便讓店家包起來，帶回了家。

婚禮當天，蘇嘉穿了一件米白色連衣裙，亞麻色的頭髮簡單辮在一起，她帶著這對大象，先去見了一趟陸雪。

陸雪穿著潔白的婚紗，化著精緻的妝，一雙大眼睛透著甜蜜的光。

「你今天真美。」蘇嘉說。

「嘻嘻，你來了，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非要讓你來嗎？我就是想讓顧景深見到你之後，會清晰的認識到，他現在愛的是我。」陸雪說。

「喲，陸雪同學這是相當自信啊。」蘇嘉笑眯眯的。

她將新婚禮物給了陸雪，又同陸雪說了兩句，便去了禮現場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她想看完陸雪的典禮就悄聲離開，其他的，她實在是不感興趣。

但是陸雪好像並沒有想她那麼好過，她給蘇嘉打電話問她在哪裡，告訴她已經安排好她的位置。

她掛斷電話，想著張曉結婚的時候全程忙碌，怎麼陸雪還有這個閑工夫關心她坐在哪裡。

蘇嘉按照陸雪安排的位置坐下，不一會兒，旁邊竟來了陸衍和施寧。

蘇嘉心中無奈的苦笑，原來是安排這麼一出，何必刻意安排，平時工作上也有往來，又不是見不到面。只是彼此見到的時候，都保持著上下級之間合適的距離。

陸衍和施寧見到蘇嘉倒是很詫異，沒想到陸雪的婚禮她竟然會來，怎麼也沒聽陸雪說過呢。

「你認識陸雪？」陸衍問。

「新郎新娘都認識，新郎高中同學，新娘大學同學，豈能不來。」蘇嘉說得自然。

蘇嘉一句話讓陸衍沒了脾氣，不過，她竟然是和陸雪一個大學，那豈不也是T大，他都沒有關注過她學的是什麼。不過，失憶前的他，是不是都知道呢？畢竟是身邊的助理。他現在越來越想恢復記憶。陸衍多看了蘇嘉幾眼。

「這是蘇總吧，還真是巧，我和陸雪現在是在一個醫院工作。」施寧寒暄。

蘇嘉理解不了施寧為什麼要和她搭訕，且說著她絲毫不關心的話題。她莫名的對施寧有敵意。

「那還真是巧。」蘇嘉說。

「前兩排都是陸雪的家人，你要不說你和新郎新娘的關係，還真是會誤會呢。」施寧說。

「誤會什麼？」蘇嘉反問。

「沒什麼，沒什麼。」施寧笑笑。

蘇嘉也是笑笑。

陸衍確實有點誤會，她不明白陸雪為什麼會把蘇嘉安排在前面，同學關係親近了是閨蜜，也沒有在最前面。

過了會兒，蕭慧來了，她見到蘇嘉，又恢復一臉慈愛。

她坐在蘇嘉旁邊，耐心的問道：「小嘉最近還好嗎？」

「我很好，伯母你呢？」蘇嘉問。

「我也很好，只不過還是時常會想念，人嘛，上了年紀。」蕭慧說。

蘇嘉明白，蕭慧想念的，還有多多。

「改天帶乖乖過來玩，他現在可是會很多口令。」蘇嘉說。

「如果你工作忙，可以把乖乖放在老宅，我現在一個人，空蕩蕩的也是。」蕭慧低聲說。

「好。」蘇嘉應聲。

蕭慧沒想到蘇嘉答應的如此爽快，她還記得蘇嘉從老宅帶走乖乖的時候，眼神里的絕望和冷漠，以及對陸家的厭惡和憎恨。她突然很感動，她想握住蘇嘉的手，但是忍住了。

「小嘉，哪天來家裡吃飯，我讓吳媽做你愛吃的。」蕭慧說。

「伯母，心意領了。替我和吳媽問好。」蘇嘉笑著說。

蕭慧一想也是，陸衍現在也是有未婚妻的人，叫別人來也不太合適。

而陸衍和旁邊的施寧，清晰的聽到兩個人的對話。

施寧心中極度的不舒服，蕭慧這老婆子什麼時候關心過她？什麼時候主動說過給她做好吃的？

「這麼多次，你媽也沒說過給我做好吃的。這關係，還不如一個外人。」施寧對陸衍說。

陸衍向來不喜這些雜事，施寧在耳邊一念叨，他便說：「你又不是外人，何必計較。」

「結婚前就這樣，等把我娶到手，豈不更甚。」施寧說。

到底是他想娶還是你想嫁？蘇嘉想問這句話，倒是沒問出口。

「我不管，我今天不高興。」施寧撒嬌。

而陸衍在一旁，無動於衷。

蘇嘉想笑，陸衍現在的樣子，是她萬般不會相中的。曾經她愛上的，可是那個溫柔體貼，對他愛意滿滿的陸衍，而不是一塊冰冷的大石頭。

施寧看到蘇嘉臉上帶著笑意，更是不開心的說道；「蘇總在一旁，笑別人的家務事，不太合適吧。」

「多想了，我只是在替陸雪開心，總不能哭喪著臉參加婚禮。」蘇嘉說。

「你！」施寧氣結。

不一會兒，典禮開始了。蘇嘉看著顧景深和陸雪兩個人，郎才女貌。

彼此交換戒指的那一幕，很是溫暖。

而此刻，陸衍就坐在她的旁邊。陸衍同樣也在直直的注視著台上，左邊坐著蘇嘉，右邊坐著施寧。

他清晰的聞到蘇嘉身上淡淡的香味，很舒服，像是熟悉的味道。

在看著台上的新人，他腦海里竟恍然間憧憬著對方是蘇嘉的模樣。

他猛的回神，眸子中一副震驚，為什麼會總是想到她！

到了拋手捧花的環節，陸雪沒有選擇拋，而是在台上說；「手捧花我要送給一個人，這個人對於我來說，有著特殊意義，如果沒有她，景深不會來到我的身邊，我們也不會相愛，更不會有今天。」

陸雪說完，徑直走到蘇嘉面前。

蘇嘉很是驚訝。她何德何能，讓陸雪在台上感激她一番。

而顧景深一臉笑意的看著蘇嘉，溫柔的說了聲：「謝謝。」

蘇嘉無奈，只得笑著接過手捧花。

「嘉嘉，不要放棄尋找真愛。加油。」陸雪給蘇嘉鼓勁。

「謝謝新娘，我也要借著新娘的運氣，找到幸福。」蘇嘉完美的說完。

而她的內心，早就做好孤獨終老的準備。

典禮結束，蘇嘉準備提前離開。她先到停車場，坐在車裡吸了只煙，還沒等走，看到陸衍走到她旁邊，示意她開車門。

蘇嘉開了車門，陸衍毫不客氣的坐在副駕。

蘇嘉掐滅手裡的煙，眉頭微皺的說道：「陸總，不陪著未婚妻，不參加堂妹的婚禮，來我這裡做什麼？」

「你和我母親什麼關係？」陸衍開門見山。

「沒什麼關係。」蘇嘉說的是實話。

「我們兩個，有沒有特殊的關係？」陸衍問。

「陸總覺得呢？」

「不清楚，感覺我們完全不是一類人，卻總是有莫名其妙的交集，比如今天婚禮。」陸衍說。

「我們兩個，也沒有關係。陸總，下車吧，未婚妻該等著急了。」蘇嘉認真的說。

「看著我的眼睛。」陸衍聲音冰冷，語氣不容置否。

蘇嘉抬眼，注視著陸衍冰冷的雙眸，曾經總是一臉笑意，那雙看著她溫柔的眸子，此刻，真是完全變了個模樣。

「我說我們之前是戀人，你信嗎？」蘇嘉問。

「我信。」陸衍說。

「而且我帶你見過我的母親，她很喜歡你。她今天簡單兩句話，透露出的，都是對我未婚妻從未有過的態度。所以，只能是這個可能。」陸衍說。

「你猜的沒錯。但是，猜測這些又有什麼用？知道了曾經又有什麼用？現在的一切，可以改變嗎？」蘇嘉問。

「總是想知道，不想自己像個傻子一般。」陸衍聲音沉下來。

蘇嘉從未想到陸衍會用「傻子」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他自己，她的心，突然疼了一下。

「每個人的人生都不會一帆風順，我們應該坦然接受這些波瀾，你遇到的這些，是你的人生。你不是傻子，你遺忘的或許是你想要遺忘的。坦然接受，又有什麼不可以呢？何不坦然的，大步的向前呢。」蘇嘉說。

「如果遺忘的足夠徹底也可以，但是很多東西，完全沒有頭緒的縈繞在心頭，摻雜在夢中，那種未知感，那種曾經發生過只有自己不知道的無助感，讓我恐慌。」陸衍真誠的說。

蘇嘉看著陸衍能夠對她說出真實的情緒，心中也是一番酸澀。

「你真的想知道？如果我告訴了你，你依然是沒有記憶，而你卻是強行的給自己加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對你來說，並不好。或許，那並不是一段愉快的記憶。就算這樣，你也想知道？」蘇嘉問。

「想知道。」陸衍更加確信，他和蘇嘉的關係，並不是那麼簡單。

「還回去嗎？」蘇嘉指指婚禮。

「出來就沒打算回去。」陸衍說。

「好啊，反正你也不是新郎。」蘇嘉說。

蘇嘉一腳油門，帶著陸衍來到雲溪花園，不是想知道嗎？那就知道的徹徹底底！

陸衍雖疑惑，但還是跟著蘇嘉上了樓。

進了門，蘇嘉直接帶著陸衍進了另一個基本上不用的卧室，裡面有一個大壁櫥，櫥上有鎖，蘇嘉打開之後，滿滿的一個衣櫃，全部是男生使用的東西，西裝，襯衣，拖鞋，洗漱用品，休閑裝……

陸衍從卧室出來，坐在沙發上，乖乖趴在陸衍腳旁，不動也不叫。

蘇嘉給陸衍拿了瓶蘇打水，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陸衍說道：「剛才那些東西都是你的，我沒捨得扔。我們兩個人的關係，簡單說，就是有孩子，結婚了，孩子死了，離婚了。」

陸衍拿著蘇打水的手僵住，他只是想到過兩個人會是戀人，而沒有想到，蘇嘉簡單的形容這段關係，都能讓他意想不到。

「我們？」陸衍疑惑。

「是的，我們。」蘇嘉說。

陸衍擰開蘇打水，喝完一瓶，他把瓶子放到桌子上，身子往後靠了靠，只是看著蘇嘉，半天沒說話。

「關係再往複雜講就複雜了，你想聽哪段？」蘇嘉問。

「我們之間的感情，是真實存在嗎？」陸衍問。

蘇嘉調到手機相冊，打開其中一個相冊，扔給陸衍。

陸衍看著手機里和蘇嘉不多的合影，那個笑得燦爛的他，讓他感覺陌生。

又翻到一個小孩的照片，他的心突然一抽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