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相
「回陛下,此弩老奴認識,前些日子有兩個太監打毆,老奴恰巧經過,就處理了一番,起因就是雜役房的小罐子玩壞了陳七的模具,陳七就把小罐子狠揍了一頓,老奴想著這小罐子年紀尚小,只是玩壞了一個小模具,陳七就把他打成這般模樣,就罰了陳七一頓,並把他的模具收走了,本想等粘好,便還他,後來事情一多就給忘了,現在模具還在我屋裡」。
說完命人去柳公公屋裡找模具,皇帝道:「來人,帶陳七」。
路人侍衛押著陳七,道:「回大人,此人就是陳七,被抓時,就在湖院內」。
高大統領暗自慶幸,幸虧當時第一時間封鎖了整個湖院。此時柳公公說的模具也確實找到了。
皇帝說道:「陳七,你可認得此弩,毒害皇子,暗殺朕,可都是你所為?」。
陳七被押跪在地上,身形瘦小,臉色蒼白,沉重的黑眼圈,眼睛凹陷,像是長期沒睡過覺一般,眼見事情已敗露,滿腔憤怒道:「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了,昏君,你縱兒殺人,荼毒百姓,你們都死有餘辜」。
「一派胡言」,皇帝也怒聲說道。
「我一派胡言?你兒子命就是命,我兒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說著,陳七把頭轉向了三皇子,惡狠狠地說道:「你可還記得五年前匠人街的陳家鋪」,
三皇子一開始也是疑惑,仔細看了幾秒,不禁眯了眯眼睛,隨即又像是有點心虛似的假裝平靜。
陳七一邊回憶,一邊痛哭道:「當年,你四處尋找最好的工匠,說是要做一把絕世的彈弓,最後找到了我們家,誰知你來取彈弓之日,恰巧我兒在一旁戲耍,當時手裡玩的就是這把模型弓弩,我兒不依,那是我送他的生辰禮物,他歡喜得很,後來我就把自己親手做的真品與你交換,誰知你竟用他來射殺我兒」。
「你胡說,當時你兒子就站在旁邊,只是,只是不小心蹭了一下小腿,根本就不致命,我才沒有殺他」,三皇子反駁道。
「一開始確實是小傷,但是3天後,我兒就開始頭暈腦痛,全身乏力,後來就是高燒不止,抽搐,到最後就這麼走了,
他走的時候,手裡還一直抓住這個模型不放,一直喊著說,等他好了,讓我再給他做一個,他才5歲呀,就被你這麼活生生害死了,嗚~啊~」,陳七嘶喊道。
「老天沒眼,我帶恨入宮,儲心積累,誓必要替我兒報仇,今晚竟沒毒死你,反倒讓五皇子替你擋了災,」陳七繼續道。
三皇子看了一眼五皇子的位置,暗自慶幸,本來那是他位置的,但是知道旁邊坐著的人是白曲之後,便逼著五皇子和自己交換,他就是不想和白曲挨在一起。
陳七道繼續說道:「柳公公,你若當初沒有拿走我兒的弓弩,我也不會牽連與你」。
柳公公一副委屈的表情,他可沒有真的想要收陳七的模型,身為總管事,宮裡鬧事的行為他是一定要管的,更何況他也是好心,做做樣子懲罰一番,等吧模型粘好了再還給他,誰知,唉!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事情都是我乾的,善惡有頭終有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說著,陳七便一頭撞到了柱子上,鮮血崩濺,當場斃命,眾人又是一陣驚恐。
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白曲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三皇子誤傷陳七的兒子,雖不致命,但以現在的醫療水平,是很容易感染破傷風的,更何況是一個小孩,抵抗能力當然更弱。而且五年前,彈弓,這不禁讓她聯想到了五年前那揍人事件,三皇子要彈弓,無非就是為了她吧。
真相大白,犯人當場認罪自殺,柳公公因錯過失,罰俸半年,三皇子被皇上狠狠的罵了一頓,當著眾官的面,蕭貴妃也不敢出面勸說,最後三皇子也被罰俸一年,禁足半年。
……
回家的路上,白曲一直發獃,沉默不語,楊夫人以為她是被嚇到了,驚魂未定,一直握著女兒的手心,撫慰著。
直到回到家,憋了一路的薛父終於開口問道:「你怎知道弓弩是藏在水裡?」。
聽到薛父這麼一問,楊夫人疑惑的抬頭,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然後轉向了自己的女兒。
白曲也拉回了思緒,道:「我當時也不能確定,只是大概率的猜測,碰碰運氣罷了。」
「投毒的時候,柳公公當了替死鬼,找不到真兇,我以為兇手已經逃走了,但是後來的暗殺事件,找不到殺手,證明兇手可能是事先就設置了機關,但是也找不到兇器,就證明兇手把暗器藏起來」,
「兇手也有可能帶著兇器離開了」,薛父疑問道。
「弩箭射需要在程里殺人,機關想必只能隱藏在附近的樹木,而當時高大哥在第一時間就把現場給封住了,任何人都不得出入」,白曲說道。
「最有可能在不引起人注意的情況下,發動機關,然後迅速把暗器藏好,最好的隱藏辦法就是偽裝成侍女或者太監,按照弩箭射來的方向,剛好對著出口,所以我想,靠近出口的地方,最有可能是兇器藏身之地,那裡,只有湖底可以藏東西了」,白曲補充道。
「你是怎麼斷定是預先設定了機關的呢?」,薛父繼續問道,
白曲道:「還記得那根絲線嗎?還有那些天燈,吹起的天燈,被風吹掛到絲線上,天燈燃燒,把絲線燒斷了,觸發了機關,至於為什麼陳七再觸發了機關之後會把弓弩藏到湖底,是因為這是一把三箭弓弩,大概是想一擊即中吧,因為做工實在奇特,如果細查,必定會知道是他做的」,
所以白曲在看到這把弓弩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好像在哪裡見過,想起來就是當時柳公公手裡拿的那個模型相似的弓弩,當時他是去找柳公公的時候,恰好看到他手裡拿著的,情況也和柳公公說的一模一樣。
當白曲細說完畢之後,夫婦二人都不可置疑的看著自己的女兒,不敢相信這些話是自己女兒說出來的,單憑一根絲線,並且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這些,這真的是自己的女兒嗎?
「事情可能還牽涉更廣,陳七是怎麼進的皇宮,他是怎麼避開耳目,把機關設置好,還有,他的毒藥是哪裡得來的,又是如何得知皇子的座位?」。
白曲一連串的問題,把自己的父母親給問住了,最後薛父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事情或許真的沒有那麼簡單,但是也不是我們能管的了,都累了,你也下去歇息吧」
薛父也是被自己的女兒給震驚到了,以至於忽略了一個問題,自己的女兒是什麼時候學會游泳的,這會兒才想起,但是白曲已經走遠了。
「老爺」,楊夫人神情複雜的叫了一聲。
「夫人,欣兒可能並不像我們所看到的那樣不懂事,她還會游泳」,薛父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深沉的說道。
白曲躺在床上,月光照進來,今晚註定是輾轉難眠,第一次覺得自己自以為對的事情,可能也是錯的。
如果當時沒有阻止三皇子的惡行,可能他高興完了就沒事了,柳公公繼續工作,那個小孩也不會被打,自己也不會和三皇子打架,他也不會去要彈弓,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了。
唉,白曲居然也有懷疑人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