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計程車從縣裡往鎮里去。
喬良抹了把眼淚,跟著抹了把嘴,她現在還覺著嘴裡噁心,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大反應,可能是童話夢醉了。
韓洋打電話過來,喬良把手機靜音不接。
回到家已經快0點了,喬良爸媽都沒睡,都在樓下等她,喬成安又在抽煙,只要他在家,樓下的煙味就沒斷過。
呂華珍數落喬良:「你怎麼現在才回來?你一個小女孩在外面那麼晚,別人知道不得說你不知道好壞不正經。」
農村人嘴碎,地方又小,有一點事都能傳得到處都是,呂華珍就怕這次要不成,喬良名聲壞了將來怎麼說親?
喬成安抽了口煙講:「回來就行,你自己閨女自己不知道啊,能出什麼事,小良,趕緊去睡吧,以後別這麼晚了。」
喬良心裡煩,聞到煙味脾氣就上來了,沖喬成安發火:「爸!你就不能不抽啊,從早上睜開眼就開始抽,一天到晚抽!」
「行了,你趕緊上樓睡吧,我不就抽幾根煙嗎?天天叨叨的。」喬成安是個老實人,但是旁人一數落他抽煙喝酒他就來脾氣,
喬良心裡更憋氣,一個人上了樓,她一有事就睡不著,睡不著她就坐起來,在床上瞪著眼睛想,她一晚上沒睡,想了很多很多,到早上五點才閉上眼睛。
早上,喬良飯也沒吃,11點的時候她給韓洋打了電話,她昨晚想了很多,很冷靜了,她講:「韓洋,我們不合適,還是分了吧」
「你有病啊!」
韓洋吼了她一句,直接掛了電話。
喬良沒生氣,她心裡頭反而鬆了口氣,她昨晚想的很清楚了,她是喜歡韓洋,可是韓洋就是她做的一個公主夢,韓洋長得帥,家裡有錢,年輕的女孩都很喜歡做夢,喜歡幻想,喜歡霸道總裁愛上我,都想著能遇到王子。可是夢就是夢,喬良的夢昨晚就醒了,她喜歡的是她幻想中的韓洋,韓洋不是王子,她也不是公主,她們就是最平凡不過得過日子的普通人。
下午2點,韓洋打電話來,他在古集村西面的村口,往鎮上去的那條十字路南路上,「你過來,我們講清楚!」
喬良騎電動車過去,也就二里路遠,韓洋開車來的,喬良把電動車扎在路邊,韓洋黑著臉下車,也不講話,等著喬良道歉。
「其實電話里講就行了。」
喬良兩手插進羽絨服的口袋裡,韓洋火了,他本來想她說聲對不起這事就算了,她還來勁了,真當自己公主啊!等著他哄?做什麼夢呢!
「喬良你什麼意思?你講清楚,不就昨晚那點事嗎?你能不能別來勁?多大點事?我能把你怎麼樣?你至於嗎,防我跟防賊一樣!」韓洋一肚子火,他還虧呢,「我那些朋友處三個月,哪個沒上過床?都什麼年代了你還這麼封建,要不說你老土沒見識!」
他跟喬良處了四個月,就牽過手親過幾次額頭,喬良跟農村人一樣思想老封建,把個□□看的比什麼都重,都什麼年代了,還來純情那一套!以為他吃啊!
「韓洋,你會跟我結婚嗎?」
喬良直接問他,韓洋愣了一下,然後噴笑,他真是無語了,「你有病啊!」他才22歲,他結什麼婚!
喬良點點頭,答案在她意料之中,她講:「你跟我談戀愛就是奔著玩來的,那我憑什麼跟你玩,對我有什麼好處?我早就看出來了,你看不起我們家,你瞧不上我,那你跟我戀愛圖什麼,不就是圖跟我上床。」
韓洋抿緊嘴,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戀愛不就圖這個,說的跟他是騙子變態似的!
「韓洋你有錢,你能玩,我跟你不一樣,沒有結果的事我不浪費時間去做,我們倆不是一類人,對不起啊。」
喬良把事兒鋪開了講,她說的挺平靜的,心裡也沒什麼傷心的,她轉頭去牽車子。韓洋肺都要氣炸了,上去一把拽住她,在大馬路上跟她吵:「喬良你有病吧!你跟我提分手!你還嫌棄我!我才22歲剛大學畢業你跟我提結婚,談個戀愛你就想綁我結婚你神經病吧!對啊,我根本沒想跟你結婚,是個人都不會想,戀愛是戀愛結婚是結婚!」
「那你跟我相什麼親?」
喬良有點煩了,也吼他一句,她別開頭,有條有理地跟他辯,「相親本來就是以結婚為目的的,它跟談戀愛本來就不一樣,對啊,我是以結婚為目的的,你就想戀愛,所以我們兩目的不一樣,不是一類人不合適,所以我現在跟你提分手!有什麼問題啊,你吵什麼呢?」
吵什麼?韓洋臉色鐵青,他被甩了!他竟然被甩了!他這四個月談戀愛談了個寂寞!喬良是一點都不傷心,她這樣哪一點像喜歡過他的!韓洋扭頭就走,拉開車門又火大地合上,他回頭指著喬良吼:「你有病!你想跟我結婚?你做什麼夢呢!還是我不對了!你怎麼不說你,你連談戀愛都不想就想結婚,你不就是圖我有錢!我有錢我也不可能跟你講婚!你家那堆破事你當我不知道,你弟什麼去打工了,不就是坐牢了!就你家這條件,你自己沒有點數嗎?」
「你指什麼!你吼什麼!」
喬良甩手搧掉韓洋的手,拔高音吼回一句,她臉色冰冷的,眼神特別冷酷,「隨你怎麼說,也沒什麼好講的,就一句話,我們不合適,分了。」
喬良騎上電動車,走了。
韓洋上了車,用力捶了下方向盤,他心裡憋著股火,他是真不甘心!分手他不在乎,他就是氣不過,他竟然被甩了,還這麼窩囊!
回到家,喬良把電動車扎到牆邊,她爸喬成安蹲在院子里抽煙,她媽呂華珍在嗑瓜子曬太陽。
喬良板著臉,直接跟她們講了:「我跟韓洋分了。」
喬良把事跟呂華珍兩人講了,呂華珍咬牙罵:「這家小孩怎麼教的,怎麼這麼不懂事,還能這樣說我們家,我們家小孩花他一分錢了?這小孩也太沒品了,分了是好事,以後也走不到一塊。」
喬成安抽口煙,又咳起來,他講:「不合適就分吧,他家有錢,我們家也不圖他家。」
喬良打電話給喬媛媛,說了這事,喬媛媛脾氣爆,在電話里罵:「媽逼的這小龜孫,站我跟前我不呼他個臉!分就分,以後你姐我給你介紹好的。」
「叔,喬良在家沒?」
張星月推門進來,看到喬良,她笑一下。
喬成安拉了把椅子,招呼張星月坐,呂華珍看到張星月嘴角發青,她心疼,「你爸又打你了,你媽怎麼樣了?」
張星月眼眶發紅,笑了笑搖頭:「也沒事。」
喬良帶張星月上樓,她把門關上,「你爸又打你了!」
張星月跟喬良小學初中高中都是同學,還有陳楠也是,三人玩的特別好,張星月家裡特別窮,住在村東頭野窪邊上,她姐妹三個,她爸家暴,動不動就打她媽,小時候,張星月她媽常帶她們姐妹三個躲到稻地里。
張星月低頭,她脖子上也青了,很大一塊紫,喬良坐到床上,張星月靠過去,她把頭靠在喬良肩上,喬良手上滾燙的,是張星月哭了。
「昨天,他又打我媽了,他拿凳子架在我媽脖子上打她。」
張星月開始發抖,她跑過去拉,她拉不動,男的跟女的力氣差的太大了,她被打翻在地,她是老大,她二妹15歲,小妹才10歲,她們抱在一起哭,她媽連哭的力氣都沒有,讓她帶兩個妹妹走。
她急的報警了,張家的那幫親戚是出名的地痞流氓,在村裡橫了幾十年,警察來了被堵在村口,她媽被藏起來了,那幫人說她是小孩子胡鬧跟張甫強吵架了,警察來了又走了。
姓張的那幫人一個接一個的勸她,說她不懂事,不該管大人事,說她爸不對,她更不對,說大人哪有不吵架的,好好勸就行。
「喬良,我想帶我媽走,可是我還有我妹,她們還得上學。」張星月聲音也在抖,「我讓張甫強離婚,他打我,姓張的都罵我。」
在農村,離婚真的很難,她媽那一輩人思想封建就沒有離婚的念頭,她們那一輩人夫妻經常吵架打架,有時候還動刀子,沒人當回事,張星月舅舅那邊也不管他們,也是勸和不勸離。
喬良抽紙給張星月擦眼淚,她心裡也難過,她也幫不了張星月,村裡誰不罵張甫強,都是在家裡罵,當面勸,誰願意去得罪人沾上姓張的那幫無賴。
「都熬到畢業了,你能賺錢了,等將來攢點錢把你媽帶走,你不說要帶你媽走嗎?」喬良摟住張星月勸她,「以前更難,警察根本不管,現在不都一點一點好了嗎?」
張星月一下哽咽,在喬良懷裡發抖,「我妹才10歲,我,我感覺熬不到頭,喬良,我怎麼弄,我怎麼弄啊?」
喬良也哭了,她摟著張星月,她不是嘴笨,是真的勸不來,有時候,很多事,在農村真的太難太難了。
張星月哭了一場,好受了些,擦了眼淚問喬良:「你怎麼樣了,說你跟韓洋吵架了?」
農村巴掌大點的地方,很多碎嘴的人,根本藏不住事,喬良也不在心,吁口氣講:「分了唄,我跟他根本不合適。」
張星月捏著紙巾,拳頭攥緊了,「姓張的這頭也給我說親了。」
在她們這邊的農村,思想封建,不上學就早結婚,很多人十七八就結了,先辦婚禮請客吃飯,孩子照生,到年齡再去領證,很多人,一輩子就這樣湊合了,像張星月她們這種上了學的畢業也一堆人幫你介紹對象,都不知道在急什麼。
喬良開門去上廁所,她在樓上,她聽到外面齊嘈嘈的,好像有人吵架,她走到北牆邊拉開玻璃窗戶往外看,看到陳楠家門口圍了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