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最好有不臣之心
殿內,喬明錦將親手煮的桂花羹推到明齊帝面前,又為他放了兩勺糖,瞧著明齊帝喝了兩口碗中桂花羹之後才嬌聲道:
「父皇,兒臣不想住在公主府,兒臣就只想住在未央宮裡。」
明齊帝聞聲差點被被嗆到。
就連身邊侍奉著的宮人也不禁愕然。
今日錦公主不知是吃錯了哪門子葯,不僅乖巧懂事,親手做了一碗桂花羹孝敬明齊帝,字里話間還嬌聲嬌氣的,瞧著讓人著實是受不了。
「公主府不在皇宮裡,離父皇好遠好遠,兒臣不想離開父皇。」
「兒臣只想一直留在父皇的身邊。」
明齊帝亦然不知喬明錦這般做是為了何事,但不管是因為什麼,他的阿錦能有為他掌勺的一天,他已是足夠欣慰。
許是桂花羹的甜迷惑了明齊帝,讓他失了些許理智,明齊帝竟就這樣應下了。
「阿錦願意住在哪就住哪,父皇都依你。」
「兒臣想一直待在未央宮裡,父皇可願答應兒臣?」
「答應,父皇都答應你。」
「那,成婚後也可以嗎?」
明齊帝動作微微一頓,這才抬眸,有些猶豫的開口:「若是如此,驃騎將軍就得住進宮裡,阿錦,這樣不合規矩。」
喬明錦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說道:「父皇眼裡卻只有規矩,沒有阿錦。阿錦只是想一直待在父皇身邊罷了.....」
說著說著,忽地雙眼盈滿淚水,啜泣道:「定然是宮裡姊妹多得很,父皇嫌阿錦不夠乖,不想再讓阿錦待在身邊了,父皇不想再看到阿錦了,是不是?」
明齊哪裡受得住她這般?
「阿錦莫要再哭了,再哭這臉蛋上的胭脂就要花了。」
明齊帝一邊有些慌亂地拿著手帕為喬明錦擦著臉上的淚水,一邊道:「成婚後,便讓那顧慍和搬進未央宮陪著阿錦,只要阿錦不再哭了,父皇什麼都依你。」
喬明錦止住嗚咽聲,帶著些哭腔含糊不清地道:「倘若旁人非議此事不合規矩......」
明齊帝打斷她的話,語氣堅定:「大齊的規矩,由父皇來定。阿錦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住在哪裡就住在哪裡,有父皇給你撐腰,誰敢說你一句不是?」
喬明錦聞言忍不住地嫣然一笑,眸底閃過一抹狡詐。
顧慍和這一次,必然在劫難逃。
——
「砰!」
顧慍和一掌劈向了屋內的紅檀木桌,一剎那間,屋內眾人皆屏氣凝神。
本是的俊逸非凡的一張面容,此刻卻只剩下狠戾陰騖。
「陛下讓我住進未央宮?這成何體統?」
永安候瞧了一眼那張被他劈得已有裂痕的檀木桌,不由得心底一怵,連忙解釋道:「是錦公主的意思......將軍該是知道錦公主有多受寵,她的話,陛下必然是會應下的。」
顧慍和沉聲喚了一遍這個名字:「喬明錦。」
是那個手段狠辣,天不怕地不怕的喬明錦。
是那個暴虐無道,蛇蠍心腸的喬明錦。
他可以娶她,即使她臭名遠揚。
娶她回家,他有的是法子治她。
所以,他可以娶喬明錦,但入宮不行。
娶公主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但要他一個將軍住進皇宮常伴於她左右,乃是奇恥大辱。
他自認回長安城之後從未招惹過這個女人,她又為何要這樣做?
只是為了好玩么?
可長安城這麼多男人,她選誰不好,偏要選他顧慍和?
她到底想做些什麼?
顧慍和眸子里似有暗潮湧動,他忽然微微抬眸,瞧了一眼窗外明月,問了一句:
「什麼時辰了?」
身旁侍者答道:「回將軍的話,亥時了。」
顧慍和點了點頭,沉聲道:「更衣。」
說罷,便轉身進了裡屋。
永安候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個時辰顧慍和更衣是要去作甚?他想幹嘛?
待顧慍和換好衣服出來之後,永安候不由得心底一驚。
黑色夜行衣?他這是要去殺人?
「你這麼晚穿成這樣是要去哪?」
顧慍和在腰間別了一把短刃,輕聲應了一句:「去皇宮會一會那位錦公主。」
永安候愕然道:「你瘋了吧?不想活了吧?」
這個時候宮禁已關,他穿成這樣大有夜闖皇宮的意思,光是夜闖皇宮已然是死罪,更何況是去見錦公主那個潑辣的主。
顧慍和這一趟要是去了,必然是有去無回。
永安候在心底這樣想。
顧慍和打開屋門,朝著屋內的永安候沉聲道了一句:「今晚我去了哪裡,你什麼都不知道。這件事情,你最好給我爛在肚子里。」
其實不用他提醒,永安候必然是不敢說的。
他清楚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只當顧慍和是自討苦吃,自尋死路。
反正這事與他無關,他必然不會多管。
永安候此時只想回到侯府安生躺著,靜靜等待顧慍和的死訊。
說不定等顧慍和死了,他還能來將軍府把他的千山白鳥圖帶回家。
這樣一想,永安候不由得心情大好,出了將軍府就立馬回了侯府。
——
未央宮內,喬明錦身穿一襲曳地白色廣袖流仙裙,黑髮如瀑般半散著,蔥翠玉指提著一盞明燈,緩步走向院內的梨花樹下。
她將明燈掛於枝椏上,燈光氤氳間依稀能瞧見她白皙似雪的肌膚。
借著燈光與月光的亮度,她這才尋到了藏於枝椏中的機關。
她抬起手,將那機關旋轉了一圈。
身旁的大丫鬟青桑對此頗為不解,她問道:「公主,您這是?」
這可是明齊帝命人精心在未央宮內布下的陣法,只為了能夠確保喬明錦絕對安全。
可如今公主將這機關給關了,萬一今夜有賊子前來,又該如何?
喬明錦微微垂眸,熄了掛在枝椏上的那盞明燈,才輕聲應了一句:「今夜有客人來,本宮,怕他傷著。」
青桑並未問客人是誰,而是道:「這深更半夜的,這人,怕是有不臣之心......公主可要先做準備?」
喬明錦忽而微微一笑:「他最好是有不臣之心。」
不然,她還愁找不到他的把柄呢。
從將軍府到未央宮,顧慍和這一路上暢通無阻。
也正是因為暢通無阻,才讓他心底又多了幾分謹慎。
未央宮的守衛絕不可能如此懈怠。
看來這一趟,他是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