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妖魔世界 第二十一章 陳恆
「老朱,別鬧!」李易心裡難受,要不然早罵起來了。
「殿下,你幹什麼?」朱成道一直在關注著這邊動靜,開始只對他倆人行為疑惑,後來看見李易拿劍要殺天隱,震驚了,立馬不顧一切跳過來,「咦?」
「怎麼?老朱,沒見過女孩子嗎?」天隱見他盯著自己看,便撐著半坐起來。
「你……」老朱上前兩步,仔細觀察天隱臉上的氣色。
「你幹什麼?」李易怕他唐突,急忙擋在兩人中間,伸手將朱成道推了個趔趄。
「殿下別誤會!」朱成道拿住樁,又去看天隱,「道長,你剛才吐血了對嗎?是不是感覺氣脈凝滯,五臟六腑里有髒東西,卻弄不出來?」
「你知道這種癥狀!?」李易彷彿即將溺水之人看見救命稻草一樣,兩臂緊緊抓住朱成道的腹部鬃毛,真元貫注,竟將他三四百斤重的身軀舉了起來。
「別激動啊殿下,放我下來。」
「快說!」李易放他下來。
「之前見你們被我師父,被金線真人的分身偷襲,我就知道可能會中噬血咒……」
「我師姐中的叫噬血咒?」
「嗯。」朱成道點頭,「這是金線真人最厲害的咒術,我以前專門為他收集藥材,還參與過煉製,因此認得。」
「有沒有解法?解藥?」李易問出關鍵,天隱也認真聽著。
「有,嗚……」朱成道只說了一個字,就被李易跳到身上,使勁抱住。
「哦!太好啦!太好啦!師姐有救啦!」李易趴在朱成道的肩頭高聲歡呼,使勁拍打豬後背,差點就要在長滿黑毛的豬嘴巴上親一口。
「你別鬧啦!讓他說。」天隱也露出歡快的笑容。
「你說。」李易從朱成道身上跳下來。
「有是有,但解藥調配很難,藥材尤其不好找。」
「你記得配方就行。」李易興奮地搓著手,「就算上天入地我也要找到!師姐你等著,我這就去找,老朱,走!」
「殿下莫急!」朱成道勸住,「噬血咒的主體成分是一種金線蟲卵,來自蟲妖族聖地,具體品種我也說不上來,一旦與身體接觸,就會侵蝕血液,將其轉化為劇毒,常人一碰就死,天隱道長修為高深,自然能支持一段時間,但我想也不會太久。」
「她能支持多久?很危險嗎?」李易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這我不清楚,即使能支持,也會消耗大量真元,有一種舒血丹,能極大延緩這種侵蝕……」
「所以要先找舒血丹!」李易一拍大腿,從懷中取出《三元丹經》來快速翻查。
「在天元部,氣血綱。」天隱指點。
「嗯,嗯,找到了!伽藍花,血靈花,天蓬草,無根草,白玉蓍草,金旗樹心……師姐,這些藥材我們好像都有呢。」李易拿著丹經,走過去給天隱看,激動地攥著她右手輕輕搖晃,「這就叫天佑善人!師姐,你一定會好的!我先煉舒血丹。」
「快去。」天隱臉上現出兩朵紅雲,趕緊把手抽回來。
李易立即用八卦牌煉製了舒血丹,並親眼看著天隱服下,問她:「怎麼樣?」
「真挺管用呢。」天隱運氣一周,氣脈舒暢了許多,不像之前那樣渾濁滯塞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易總算放了心,回頭對朱成道說,「老朱,這次真不知道該怎樣感謝你。」
「看你這話說的!我這又算得了什麼?」朱成道哈哈大笑,「天隱道長為我解了金線咒,又將我從金線真人手裡救出來,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嘿!我這又算得了什麼?」
「過分了啊!」李易開玩笑,「誰敢要你這麼大的豬兒子?」說得天隱也咯咯笑起來,微露潔白貝齒。
這時小奇突然跳過來,毛髮抖擻,沖著朱成道憤怒呲牙。李易摸著它的小腦袋安慰道:「小奇,還在記仇嗎?」
朱成道別看外貌粗豪,心思卻很乖覺,立即朝小奇打躬道:「老豬之前錯了,請小兄弟大人大量,原諒老豬這一回。」
小奇嗚嗚幾聲,頭一偏走開,回天隱身邊趴著假寐去了。
李易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拍手道:「差點忘了!師姐,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天隱笑問。
「我父親那裡。」
「你父親……不是皇帝嗎?」
「是我另外一個父親,在南鄭,不遠了。」
李易扶起天隱下山,朱成道先去官道上攔住一夥過路商人,「買」了兩匹馬,讓李易和天隱一人騎一匹,他自己依然跑步跟隨。
途中李易給天隱講起他幼年的經歷。當李昌北的叛軍攻入長安的時候,他還不到五歲,在陳恆、楊信等一批忠臣的保護下逃離皇宮,李昌北派出一批接一批的精兵圍追堵截,當時情況危急,楊信殿後,陳恆讓自己的兒子陳惠穿上李易的衣服,引著追兵走另一個方向,李易這才僥倖逃得性命,而陳惠卻因此墜崖而死,那時候他也只不過是個五六歲的孩子而已。
陳恆原為吏部侍郎,李昌北早就聽說過他的大名,揚言要讓他當宰相,但他棄之不顧,帶著李易逃入南鄭的窮鄉僻壤,身邊人只剩下妻子馮氏,女兒陳悠,還有幾個老僕,從此過上隱姓埋名的日子。
為了掩人耳目,李易的本名自然不能再用,於是陳恆問天卜卦,得臨之節,大喜,便告訴李易說委屈他,要他跟著自己姓陳,謊稱是兒子,名字就叫陳臨,字君宜。
但李易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心甘情願的磕了頭,從此喊他為父親,喊馮氏為母親,陳悠為妹妹。
「我在南鄭住了大概三四年,是父親教會我讀書寫字、做人為君的道理,後來附近出現官兵蹤跡,父親擔心我的安危,就喊來義父,讓他帶我去了江南,之後就是練武、打仗,直到……」
「直到你被人變成了小狗狗。」天隱笑著介面。
李易笑笑不說話。
天隱道:「你這位父親很了不起啊!人家為了你,棄官不做,舉家逃亡,還賠上一個兒子,等你複位之後,一定要好好報答。」
「是得好好報答,可是……」李易嘖嘖兩聲,「無論怎樣報答,也換不回陳惠哥哥的命啊!」
一個時辰后,三人抵達南鄭郊外,李易領頭,走過彎彎曲曲的山路,來到一處幽靜的村落,放眼儘是綠色,村北孤山的山腰上,兩畝農田,三間茅舍,四五口人家。
「殿……臨兒。」當他們來到門口的時候,一位中年書生大步迎了上來。
「父親!」李易快跑幾步,近前給陳恆磕頭。
陳恆急忙扶起來,上下打量著他,欣慰點頭,一個勁的直說「好」,他每次看到李易,就會想起死去的兒子陳惠,眼中又是老淚縱橫。
「爺倆還愣著做什麼?快進屋啊!臨兒,你那位朋友也進來坐吧。」一位端莊的中年婦人出屋,邊說話邊擦眼淚。
「母親。」李易給馮氏行了禮,起身介紹天隱,他擔心朱成道嚇著人,沒讓進村。
「進來!進來!」馮氏領著他倆進屋,陳恆最後跟著。
噓寒問暖,感慨一番過後,李易說明來意:「父親,母親,我想讓天隱道長在這裡住幾天,我有點事,很快就回來。」
「行,你去吧。」陳恆簡單答應。
「嗯,這個……道長他受了點傷,我是去給他採藥,所以……」
「臨兒你放心就是,這地方安靜,最適合養傷,就是咱家裡不寬敞,又沒啥好吃的,怕你這位道長朋友住不慣。」馮氏絮絮叨叨的說著。
「大娘您太客氣了。」天隱插了一句。
「咦?怎麼沒看見悠悠妹妹?」李易轉頭四下里找尋。
「她啊……」馮氏剛要說話,就被陳恆接過去,怕妻子啰嗦耽誤李易的事,「悠悠幾年前被一位老尼姑帶走,說她有仙緣,不修仙便有禍患。」
「哦!」李易驚奇,「去哪了?」
「誰知道。老尼姑只說海上海上,海上是哪裡?誰知道。不過每年都讓她來家幾次,倒是越來越好了……」
「行啦!」陳恆打斷妻子,「臨兒,你去吧,回頭我再和你說話。」
「是,父親。」李易在來的路上已經和天隱就這件事商量好了,這時只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他便出門離去。
「臨兒。」馮氏小跑著追出來。
「母親慢點!」李易怕她腳小跌倒,趕緊回去攙扶,「您還有事嗎?」
「臨兒,」馮氏拉住他的手讓他靠近些,小聲問道:「來的這位姑娘……和你是什麼關係啊?」
「姑……娘!母親,您是怎麼看出來的?」往常在軍營之中,連楊信那麼精明的人都看不破天隱的老道打扮,而馮氏只是一個尋常婦女,李易聽了她的問話,當然驚異。
「這你別管。告訴娘。」
「她是我的師姐,母親,我也修仙了,在一個叫做三元門的地方,最初就是她帶我去的。」
「哦。」馮氏意味深長的笑了,說道:「行,那為娘的心中有數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