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控糧
趙城主啞口無言，隨即皺了眉頭，有些不悅，女子就應該安於後院，哪裡有她來參與議政的？
她能懂些什麼？不過是婦人之仁罷了！
豐城城主懶得再跟她多談，直接問了其餘人的意見：「幾位大人意下如何？」
剩下的幾人中，除了熟悉蕭停的江城主還有皺著眉頭明顯反對的遂城城主之外，都認同豐城城主的想法。
豐城城主見還有兩人不同意，便問了一下：「江城主和原城主難不成還有什麼高見？」
江城主笑了笑，和事老似的：「高見談不上，只是本城主覺得，應當聽聽王爺王妃的意見。趙城主此法未免有些狠辣，只怕會失了民心啊。」
趙城主皺眉，失民心？
那些百姓都要死了，失得是哪門子的民心？
他嗤笑一聲，沒有說話，眸子看向不說話的遂城城主。
遂城城主被他這麼看著，原本不想開口，如今也不得不開口了。
「本城主覺得，此法不可取，應當再想想。」
一連被三個人質疑，豐城城主也沉了臉，「再想想？再想想還能有什麼比這更好的法子么？既然我們各持己見，不如聽聽王爺的意思！」
豐城城主扭頭看向蕭停的方向，他不敢抬頭看蕭停的臉，只是對著那個方向恭敬道：「王爺，您覺得如何？」
蕭停嗤了一聲，聲音很冷，但卻有力：「不如何。」
豐城城主沒了招，但讓他跟蕭停爭，他是不敢的，只能訕訕閉了嘴。
只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總是不滿其他大人提出來的法子。
最後幾人還是沒商量出來什麼。
豐城城主不耐煩了，直接將矛頭對準一開始反對他主意的蘇滿滿，唇角扯出一個譏諷的弧度，道：「王妃既然不滿下官的法子，那不知王妃有什麼高見？」
其餘眾人暫停爭執，都看向蘇滿滿。
蘇滿滿抿唇，道：「本王妃的想法是，控糧。」
此言一出，眾大人都是一愣，不明白。
蕭停卻是聽明白了。
高祖年間，也曾出現過斷糧的情況，只是那時不是什麼城池飢荒，而是軍營里的斷糧。
有屬下提議放棄老弱病殘的傷病和老兵，將糧食省下，留給前線對敵的士兵。
可是高祖沒同意，有謀士提出了控糧的說法。
就是嚴格把控糧食，將所有的糧食聚集到一出，不分小灶，同一進食。
不允許有浪費的情況，大多都是士兵自己打飯菜，打了就一定吃完，浪費糧食就剋扣一頓飯。
起初有人不習慣，被扣了幾頓飯之後，就識趣的沒多吃。
雖說控糧的法子其實堅持不了幾天，但這個法子用在現如今的江南正好。
有的富商家裡，定然是不缺糧食的，缺的其實只是平民百姓家。
再加上江南本就有種糧食的山村農戶，將所有人的糧食聚集到官倉，就好很多了。
或許能多延遲兩三天也說不定。
蘇滿滿見眾人沒明白，就解釋了一遍。
聽完，幾位城主沉默了。
比起豐城城主的法子，這個法子自然好。
只是……
「那些富商和農戶家裡的存糧應當是最多的，他們會同意捐糧么？」遂城城主擔心這法子就是爭取到了他們的同意，也爭取不到百姓們的同意。
這一點也是蘇滿滿所猶豫的。
不止如此，那些富商和農戶們也難保不會有所隱瞞。
畢竟，人心都是自私的。
沒人願意拿出自己的口糧去救濟別人。
前廳里，落針可聞。
蕭停突然出聲，道：「他們不同意也得同意。」
眼下江南是一個群體，要麼全都餓死，要麼全都毒死。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這個道理，不是所有人都能懂得。
蘇滿滿張了張嘴，良久，才開口：「也不是非要這樣。願意配合的人，我們可以將他們納入控糧裡面，不願意配合的，只要肯捐出家中糧食的一部分，我們便允許他們自己吃糧。但醜話說在前面，如果他們糧食不夠了，我們也不會接濟他們。」
這下，倒是比方才的法子好太多了。
江城主點頭，「下官贊同王妃的法子。」
遂城城中也緊跟著表態：「下官沒有異議。」
其餘的大人都紛紛開口表態，只剩下了豐城城主。
眾人的目光匯聚到他身上，豐城城主漲紅了臉，為自己先前瞧不起蘇滿滿的態度而有些羞恥。
「都……看本城主做什麼？」頓了頓，他還是盯著眾人的目光，道，「下官也……同意。」
眾人鬆了一口氣。
那麼接下來就是實施了。
蘇滿滿不可能留出太多的時間讓那些百姓考慮，她直接給幾位大人定了期限。
「用過午膳之後，諸位大人就返回自己的城池，務必在一天之內統計好控糧的人數，同時統計好糧食的數量。控糧儘快實施起來，多耗一天，江南不知道要損失多少糧食。」
這個法子其實還有個弊端，可能大多數參與控糧的都是些不富庶的人，而家財萬貫、糧食充足的人則很少會參與到其中來，那麼，他們要捐出多少糧食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蘇滿滿給眾人提了個醒。
「還有酒樓客棧、糧店，這些地方的糧食應當充足一些。酒樓就不要開下去了，或者直接租下這些酒樓為控糧提供飯菜。飯菜不用太過華麗，以填飽肚子為主。倘若有糧食不充足的情況下，儘快與其他城池溝通，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眾人點頭，沒有異議。
倒是遂城城主又想到了瘟疫，有些擔心：「但是王妃，我們這些糧食能撐到瘟疫結束的那一天么？」
老實說，遂城城主有些不自信。
之前一直有空蟬閣運送糧食，眾人也就沒想過會有斷糧的一天，所以依然跟以前一樣。
眼下這個情況很是突然。
再加上瘟疫現在還沒解決，他實在拿不準何時能結束控糧。
萬一控糧無用，江南百姓豈不是要活活餓死了？
這一點，蘇滿滿也想到了，她沉默了一瞬，轉頭看蕭停，道：「王爺會返回盛京城解決糧食問題。在此之前，在瘟疫結束之前，我們要保證撐下去。」
三位城主臉色微微一邊，都大著膽子去看蕭停：「王爺……」
蕭停神色有些不耐，但沒反駁蘇滿滿的話。
三位城主便以為他是同意的。
心下各異。
不過眼下，也只有蕭停回盛京城，才能震住那些人，有可能讓其他城池給江南捐糧。
所以，蕭停回去，是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