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入襄陽
襄陽城。
如此行進了數十日,陸炎終於到達了襄陽城,距離英雄大會尚且有些時日,陸炎便尋了間客棧歇息,整日悶在客棧之中盤膝打坐,累了便坐在客棧靠窗的位子,偶爾望著窗外的人們行色匆匆,獨自飲酒沉思。
這日,朝陽初升,整個天空被映得赤芒千里,紅霞萬丈,著實是一派恢弘的氣象,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陸炎也是心中暢爽,下樓隨意點了些酒肉,便坐在了靠角落的一處位置獨自飲酒。
「這古時的酒,果真是夠勁!」陸炎咂咂舌頭,酒入喉頭,如同烈火一般,一股溫熱瞬間從胃中升起,暖遍全身,卻似乎是驅散了不少心中的苦悶。
如此飲了數杯,陸炎眼中忽的湧現出迷茫的神色,久久才嘆了口氣,「哎,還真是有些懷念啤酒的味道了。」
在酒精的作用下,陸炎只覺眼前有些恍惚,往事如煙,一幕幕浮現在他的眼前,胸中卻是更加苦悶了。
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呦!張虎哥,王強哥,好久不見,裡面請。」此時正值清晨,客棧之中頗為冷清,店小二的聲音卻是有些突兀了。
「來十斤熟牛肉和兩罈子上好的女兒紅!」
沉穩的腳步聲傳來,陸炎不由抬起頭,朝著店門瞥了一眼。
這時兩個身著粗布衣的漢子,步伐穩健,舉手投足之間便有一股氣勢,顯然是練家子。兩人在小二的引領下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隨即便低聲埋怨起來,「草!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
陸炎眼中精芒一閃,此二人雖然有些功夫,但是面色蒼白,眼神中隱隱露出疲敝之色,顯然是通宵沒睡。正欲繼續喝酒,忽的,陸炎眼角的餘光掃過了二人的腰間,那裡竟然有精製的腰牌:「襄陽府捕快」。
「捕快?通宵沒睡?」陸炎心中暗暗思忖,「難道這襄陽城中發生什麼大案了?」
想到這裡,陸炎裝作埋頭喝酒的樣子,卻將真氣貫入自己雙耳之中,暗暗注意著這二人的談話。
「哎,這兩天成夜監視那些倭人,把老子累死了。」其中一人接過店小二遞來的酒罈子,一把扯開封酒泥,一股綿醇的酒香味飄散開來。
這女兒紅乃是藏在地窖多年的黃酒,在打開泥封的蓋子前,讓人有許許多多的懸念與聯想,而一旦打開,答案便赫然在目,如同處子的落紅一般,因此便喚作「女兒紅」。
那人陶醉的吸了口氣,然後抱起酒罈子便朝著口中狠狠的灌了下去,溢出的酒水順著他的下巴沁濕了他胸前的衣服,他口中滿是酒水模糊不清的道,「王強啊咕咕還有四天便過了時限,這案子再不破,我們都要受到責罰的咕」
「看來我們這一頓責打是躲不過的了。」另一個略微高瘦的人說道,「虎哥,其實,我覺得這案子,是不可能破的…」
被稱作虎哥抹了抹嘴邊的酒水,放下酒罈子道,「為什麼?」
王強謹慎的瞟了一眼四周,壓低了聲音說道,「最近襄陽城發生的這些案子,似乎和朝廷里的劉瑾有關。」
「劉瑾!」虎哥猛然一呆,「就是皇帝身邊的那個太監?」
「噓…小聲點,被錦衣衛聽到了,可是要掉腦袋的。」王強壓低了聲音,不安的望了望窗外,「民間早有傳聞,聽說劉瑾建造極樂仙庄便是為了關押童男童女,然後將這些活生生的孩子送給玄血教淬鍊長生不老仙丹。」
「我草!」虎哥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檀木桌上的碗筷一陣顫抖,他狠狠的對著地上啐了一口,「既然是那狗太監劉瑾主使的,這案子還怎麼破!」
「噓…」王強慌忙把自己筷子上的熟牛肉堵到了大漢的嘴裡,「虎哥你小聲點,腦袋不想要了?」
虎哥這才回過神來,臉上已是面如土色,他慌忙回頭瞟了瞟窗外,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還好還好,沒有錦衣衛。」
這時,一聲輕笑卻是突兀的在客棧之中響起。
兩人一驚,不由朝著聲音的源頭看去:只見古樸的客棧之內,角落處坐著一名少年,少年劍眉星目,面露剛毅之色,此刻正在舉杯大笑。亮銀槍斜斜的靠在桌子上,在昏暗的角落中中不時反射著冰冷的寒光。
「小兄弟,你笑什麼?」這笑聲顯然是沖著王強來的,王強似乎是有些擱不住面子,臉上浮起一絲惱怒,他猛地站了起來,一手拿著喝了一半酒的大海碗,另一隻手卻是默不作聲地按在了刀柄之上。
「我在笑你,堂堂七尺男兒,自當頂天立地,解救天下蒼生,何須懼怕一個閹人。」陸炎深邃的瞳孔中似乎閃爍著奇異的光芒,慵懶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客棧,「不說談論,便是宰了劉瑾,又有何懼?」
「啪!」的一聲脆響,王強渾身一抖,手中的大海碗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他戰戰兢兢地看著陸炎,聲音有些顫抖,「兄弟,這裡不是亂說話的地方。如果被劉瑾手下的錦衣衛聽到了,我們可都是要掉腦袋的!」
「這裡是襄陽城,劉瑾這惡賊遠在京師,莫非他的勢力可以達到襄陽?」陸炎淡然一笑,謝謝地瞥了王強一眼。
「小兄弟似乎是外來的吧?此刻何止是襄陽,如今劉瑾在朝廷之中興建東廠西廠,手下錦衣衛無數,如今,整個湖廣一帶全都被他的勢力所籠罩了。亂說話如果被錦衣衛抓到了,是要掉腦袋的。」虎哥嘆了口氣,隨後揭開一罈子酒,對著陸炎舉了舉,壓低了聲音道,「不過,兄弟你的話夠豪爽,我喜歡。我敬你一杯!」
「虎哥請!」陸炎大笑一聲,單手托起一個酒罈子,遙遙地與虎哥對敬,朝著口中灌了下去。
擦了擦嘴邊殘留的酒水,陸炎朗聲一笑,沖著虎哥抱拳道,「在下的確的是外來的,在下破軍門陸炎,有禮了。」
「在下是襄陽城捕快張虎,這位是王強。」虎哥哈哈大笑一聲,指著身邊的那個高瘦的捕快介紹道。
王強的臉色卻是忽的變了,眼角忽的瞥見那斜靠在桌子上的長槍,他詫異地指著陸炎,聲音顫抖「破軍門?你?你是破軍門弟子?」
「在下破軍門陸炎。」陸炎淡然一笑,「我奉師父之命,前來參加英雄大會。只是距離這英雄大會召開還有些時日」他的眼中忽的閃過一絲精芒,話鋒一轉,「看兩位大哥的神色,應該是在襄陽城中遇到什麼棘手的案子了吧,或許我也可以幫忙的。」
「的確是遇到棘手的大案了。」王強沮喪的嘆了口氣,「陸炎兄弟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劉瑾派人在襄陽城建了一所極樂仙庄,從那時起,這襄陽城便不安穩了。」
「哦?」陸炎眉頭一挑,「莫非是劉瑾手下的錦衣衛在這襄陽城中欺壓百姓?」
「也不算是,」王強滿臉愁眉苦色,「朝廷之中,宦官劉瑾一手遮天,京師錦衣衛衛使石文義與張采攀附劉謹,劉瑾便控制了錦衣衛的勢力。前些日子,劉瑾派人在襄陽城外建立了一處『極樂仙庄』,自從劉瑾派人建了那極樂仙庄之後,襄陽城內的錦衣衛似乎增多了不少,活動也頻繁起來,每日借著搜捕罪犯之名騷擾百姓,一時之間襄陽城內民怨沸騰。」
「而且,自從劉瑾在襄陽城外建立了『極樂仙庄』之後,襄陽城內頻繁發生孩童失竊案件,經常有神秘的黑衣人在夜間公然闖入民宅,搶奪童男童女。」
「更可惡的是,襄陽城內如此眾多的錦衣衛,竟然無法探查出最近襄陽城夜間頻繁發生百姓家裡孩童被搶的案件!」張虎憤怒地吼了起來,「媽的!我懷疑這根本就是劉瑾那廝指使錦衣衛乾的!」
王強嚇得臉都白了,渾身冷汗直冒,急忙捂住張虎的嘴,「虎哥你小聲點,別被錦衣衛聽見了……」
聽到王強的話,張虎瞬間便沒了底氣,他滿臉憤懣地小聲嘀咕道,「草,干這個捕快真他.媽窩囊,案子辦得好了最多就是上頭誇讚幾句,要是辦得不好便要挨板子的,這案子再破不了爺又要挨板子了。」
「挨板子?兩位大哥怕什麼?」陸炎朗聲長笑「此事容易,如若此事真與極樂仙庄有關,我便去極樂仙庄將那些孩童營救出來,然後直接放火將那極樂仙庄燒了便是!」
王強額頭上冷汗直冒,對著陸炎直擺手,「萬萬不可,雖然你是破軍門下弟子,但是那極樂仙庄之中高手眾多,似乎連日本的東瀛忍者也在其內,強龍不壓地頭蛇,那極樂仙庄勢力龐大,完全不是你可以招惹的。」
「陸炎兄弟,王強說得對,那極樂仙庄神秘莫測,仙庄中高手無數,的確是不能招惹的!」虎哥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瞅著陸炎,「陸炎兄弟還年輕,以後的路很長,千萬別去招惹那極樂仙庄!」
說道這裡,虎哥眼中布滿了血絲,低下頭去重重的嘆了口氣,忽的拿起桌上的酒罈子猛地一摔,嘶聲吼道「媽的,不就是挨板子么!老子認了!草!」
清脆沉悶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客棧,酒罈子重重的砸在地上,碎片瞬間炸裂,酒水飛濺!
「虎哥夠豪氣!」陸炎長笑一聲,「挨什麼板子?如此說來,那極樂仙庄我便是要惹定了!」
他摩挲著自己手中的亮銀槍,眼中射出一絲寒芒,「長槍在手,破殺千軍,是為破軍!莫說是這錦衣衛,便是在萬軍沙場之中,我也可以橫掃乾坤!」
聽到陸炎的話,王強嚇得面如土色,虎哥也是顫巍巍地站在那裡,表情僵硬,滿臉恐懼之色。
「喲!好大的口氣!」陰鷙的聲音從客棧門口處傳來!勁風呼嘯,寒光刺目,凜冽的殺氣撲面而來,陸炎眉頭一皺,猛地低頭,一柄鋒利的長刀幾乎是擦著他的頭皮飛過,深深的釘在了他身後的木牆之中,刀柄微微顫動,發出令人心悸的金屬嗡鳴聲!
幾縷飄逸的黑髮被長刀帶起的勁風所割斷,在空氣中飛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