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偷襲
一車子的乘客終於回到了正常世界的時間點,過了午夜十二點,動車來到了本次行程的終點站,Z市火車站。
臨下動車前,聶磊特地跟倖存的乘客嚴厲囑咐道:「如果你們不想被人當作神.經.病一樣關進醫院去,那麼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必須守口如瓶,這是我對你們的忠告。」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一個勁兒地拚命點頭向他保證。
街頭青年看了一眼已經瀕臨奔潰的列車長,還是有些不放心道:「那這個老頭要怎麼處理?」
「他?」聶磊冷哼了一聲,「送局子里得了,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但這種做法跟殺人犯沒什麼分別。」
其他人沒有意見。
「這趟動車的乘務員該不會跟他也是一夥的吧?」人群中傳來了其他人的擔憂。
秦瀚見狀,湊到聶磊的身邊小聲嘀咕,將自己的看法一併告知。
聶磊又將他的話複述給了那些人聽,只道乘務員可能也是被控制亦或者是被利用的角色,列車長應該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正當一行人要押著車長離開車廂時,突然車內的燈光一閃,黑暗中傳來了一聲「砰」的炸響。等他們回過神時,車長的腦花已經炸開了花,當場斃命。污穢之物更是四處噴濺,讓人猝不及防。
一時之間,所有人不得不快速遠離列車長的身邊,深怕下一個受到牽連的人就會是自己。
除此之外,末尾的幾節車廂也傳來了同樣的響聲。有人好奇地去查看了一下情況,他們很快就發現其餘的幾位乘務員也跟列車長的死法一樣。這不禁讓人一陣唏噓。
聶磊急忙環顧四周,然而他並沒有發現周圍有任何可疑的異樣。
難不成,他們判斷的方向錯誤了?
他一直以為列車長才是操縱黑色怨靈來到動車內進行屠殺和吸食亡魂的罪魁禍首,現在看來,恐怕就連這老頭也只是被人利用的一個中間環節。
「是誰殺了他?」秦翰緊張兮兮地問道。
方才他被突如其來的自爆行為著實嚇了一大跳,這麼近距離看到面前死了一個人,他不自覺地揪著聶磊的胳膊,想要尋求心靈上的慰藉。
聶磊任由他抱著自己的手臂,甚至還主動拍了拍秦翰的手背以示安慰。這下反而引來了女鬼幽怨的眼神。剛剛她也想這麼做,結果還不是被人用眼神給瞪了回來。怎麼這會兒秦瀚的做法如出一轍,聶磊卻不反抗了?
她感到了強烈的區別對待!
「定是有人想要封住他的嘴,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這是聶磊的第一直覺。
事情恐怕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簡單。
聶磊趕緊蹲下身來檢查列車長的屍體。他強忍著噁心用剩餘的報紙在殘餘的血肉中翻查,結果在列車長殘餘的腦漿里找到了一株小型的紅色植物。
它很小,小到如果不是靠得特別近,一般人還真不容易發現它的存在。
聶磊本想將這株植物取走的,誰知這東西脫離了列車長的屍體后就瞬間枯萎,化為灰燼。
於此同時,車廂外的工作人員也在不斷靠近。為了避免之後的麻煩,聶磊不得不趕緊遠離是非之地。
他來得匆忙,渾身上下只有一件浴巾用來遮蔽關鍵部位,其他什麼證件也沒帶。沒有身份證,他自然是也不好從閘機出口驗明身份離開的。
為此,他不得不當場又畫了一道特殊的隱身符,帶著秦瀚和女鬼離開了這裡。
三人離開了火車站,趁著某輛大巴車的車門敞開著,他們趁機溜進了後座,跟著這輛車一起前往了Z市的市中心。
等下了車,三人前後各懷心事地走在路上。
秦瀚沉默地低著腦袋往前走,他的視線正好落在女鬼的腳踝上,他不禁對她雙腳可以著地行走的現象產生了質疑。
「話說你不是口口聲稱自己是束縛靈嘛,怎麼這會兒就可以在地上行走了?」秦翰不禁好奇地問了一句。
女鬼聞聲停下腳步,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腳,同樣也是一頭霧水。
以前她可是費了許多力氣都沒能成功脫離大地的束縛,怎麼這次竟然可以輕而易舉地爬上那趟動車,還順利地站了起來?她自己也覺得神奇。
「我能感覺得到那個隧道的空間磁場很複雜,可能束縛靈進了那個空間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導致她不再單純地受到大地的限制,自由行動,這是好事。」聶磊在前頭走著,頭也不回地給他們解釋。
這個答案瞬間讓女鬼對聶磊腦子裡存儲的淵博知識感到無比的崇拜。
同時,她也回頭白了一眼身旁的秦瀚:「你要是能有他十分之一聰明就好了。還有,我可是有名字的,我叫陳婉琴。你們呢?」
「聶磊。」
「秦瀚。」
得到回答,陳婉琴一一記下二人的名字。她又接著問,「聶磊,秦翰,你們倆是何關係啊?」
這個問題拋出來后,秦瀚和聶磊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朋友。」
「仇人。」
倆人異口同聲道。
這下可徹底讓陳婉琴感到茫然,倆人說的完全就是截然相反的意思,她到底該信誰的?
「哎呀,瞧你們說的,都把我弄糊塗了。我還是信聶磊的話好了。」
許是聶磊有著不符合他年紀的沉穩,這讓陳婉琴莫名地相信他的每一句話。
不過這可讓秦瀚不大滿意:「你不能因為他長得帥你就選擇相信他吧?!」
「哼,怎樣,我樂意!不服你咬我啊?」
秦瀚被她的話刺激得當場就要掰起袖子,準備好好跟陳婉琴來一番理論:「虧我還費勁心思地去救你!」
「明明就是聶磊救的大家,你怎麼好意思把功勞全佔了?略略略~」陳婉琴說罷,還故意朝秦瀚擺了一張鬼臉。
倆人正當吵得十分火熱之際,誰也沒注意走在前方的聶磊突然停了下來,結果秦瀚直接一頭撞上了他的後背,當即痛得捂著自己的鼻子嗷嗷直叫。
「誒!我說你怎麼突然停了下來!」秦翰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聶磊聞聲,遂轉過身來,雙手搭在秦翰的肩膀上,頗為無奈道:「我的隱身符時效到了。秦瀚,你去幫我搞一套衣服吧,我可不想穿成這樣在大街上走來走去,有傷市容。」
秦瀚明顯感覺到肩膀上的力度逐漸加大,對方明顯沒有給他任何拒絕的餘地。
他緩緩挪動視線,一眼就看到了聶磊腰部圍著的白色浴巾,以及那迷人結實的人魚線。他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媽耶,這人身材真不是一般的好,他不禁開始實名羨慕了。
見秦翰猶豫不決,聶磊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秦翰見狀,趕緊口口聲聲道:「行行行,都是我的鍋。那你說我要去哪兒給你搞一套衣服?」
話音剛落,聶磊將秦瀚的腦袋往右一掰。原來秦瀚的右手邊就是一片大大的落地玻璃窗,裡面展列的正是某個知名的潮牌男裝。
「你該不會是要我進去偷衣服吧?」秦瀚的內心是拒絕的。
雖然他這輩子是倒霉了點,但好歹活著的時間裡他還是個五好青年,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他從來沒做過。
「等明天我會讓人來送錢的,這點你放心。」聶磊為了打消了他的顧慮,一掌拍到秦瀚的後背,將他的魂魄打入到玻璃窗內。
秦翰踉蹌了一下,終於在裡頭站穩了腳跟。
既然來都來了,秦瀚也只好照聶磊的吩咐為他隨意找了一身適合他身材尺碼的衛衣和牛仔褲,臨走前他還順帶拐了一雙鞋子出來。
聶磊拿到衣服后,看了一眼周圍是否有監控攝像頭,隨即他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打算換上這身行囊。
陳婉琴身為異性的鬼魂,並不適宜跟過去看聶磊換衣服,她只好轉過身去,在一旁耐心等待。
而秦瀚則是靠著一旁的牆壁,時不時地瞥了幾眼對方的背影。
聶磊背對著他快速脫下浴巾,立馬穿上褲子。不過秦瀚還是看到了對方那光滑皎潔的背影,他的眼皮不禁猛地跳了一下。
他心虛地側過臉,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見的模樣。等到他再次回過頭時,聶磊已經穿好了一身行囊,正朝著他走來。
沒想到他只是隨手找了店裡一套再普通不過的衣服,結果穿在聶磊的身上竟是意外得好看。
「速度還挺快的啊。」秦瀚忍不住揶揄道。
聶磊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再不快點,豈不得被你全看光。」
秦瀚被人當場戳穿真相,臉上頓時掛不住,他氣急敗壞地反駁道:「我是那種愛偷看別人換衣服的人?」
聶磊停了下來,像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半晌,他才緩緩道:「這可不好說。」
「你——」秦瀚一時語塞。
陳婉琴聽到倆人的對話,知道聶磊已經換好了衣服,便朝著他們走來,尋問接下來的打算。
「困了,我要回家睡覺。你們要是不嫌棄的話,也先跟著過來吧。」聶磊如是提議,秦瀚和陳婉琴都沒反駁。
於是,聶磊重新在街邊找了一輛計程車,跟司機說了一個地址后,便帶著他倆先行回了聶宅。
聶家位於一片遠離市區且寂靜的豪華別墅區,那是一棟奢華的三層花園洋房,外表精雕細刻,八面玲瓏。
下了車,聶磊讓司機稍等他片刻時間,他則率先到大門口按響了門鈴。過了三分鐘,才從屋裡頭走出一位六十好幾的老頭。
這是聶家的管家,陳雲橋。他在聶家已經工作了快四十載,是從小靠著聶磊長大的長輩。聶磊十分尊敬這位長輩,平時都會親切地喊他一聲陳叔。
陳雲橋年紀大了,眼神有些不好使。再加上夜裡外頭黑,他得從口袋裡取出一副老花鏡才能看清門外聶磊的臉龐。
「小少爺,你怎麼這麼晚突然跑回來了?」陳雲橋感到些許意外。
聶磊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只好隨意找了個理由糊弄過去,讓陳雲橋回屋裡頭找了些零錢,才算給司機結清了車費。
聶磊領著倆小鬼進了自家的大門。秦翰和陳婉琴進去之後,不禁被裡頭的富麗景象所震懾,他們也沒想到聶宅的內部裝飾竟如此乾淨整潔,富麗堂皇,一副豪門該有的氣派它都有。
聶磊讓陳雲橋趕緊回屋睡覺,而他則帶著秦瀚和陳婉琴來到了通往二樓的旋轉樓梯。
「看來你家還挺有錢的。」秦瀚邊走邊觀望。
「還行吧,我們家就普通家庭。」聶磊謙虛道。
此時,他們已經來到了二樓。聶磊主動打開了兩扇客房的大門,伸出左手示意他們進去。
「二位,進去吧,客房平時都有人整理衛生,裡面很乾凈。」
說罷,聶磊便要離開二樓,準備前往三樓自己的卧室。
陳婉琴道了一聲謝,便進了其中一間客房。秦瀚見狀,也只好進了另一扇房門。
後半夜,聶磊在床上睡得正淺,他隱隱約約覺得身邊有些奇怪的動靜。
他驀然睜開雙眼,只見床頭的右側有一道黑影正伸手朝他襲來。他想也沒想,就伸出雙手扼住對方的喉嚨,一陣天旋地轉,他已然反手將對方摁在了枕頭上。
「誰,敢到我頭上來動土!」聶磊的語氣充滿了十足的威脅性,讓人聽了不自覺地起了一身寒顫。
只聽那人顫顫巍巍地開口道:「是,是我……秦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