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三人成虎
「漫漫!你聽說了嗎?」
這日漫漫還正在房內梳妝,就聽到高知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自從那日夕漫漫與高知琴從哥哥的西郊兵營回來后,這高知琴便隔兩三天便來夕府一次,不是拉著夕漫漫擊鼓捶丸、就是拉著夕漫漫品茶賞花、再不然就是練字刺繡也會拉著夕漫漫一起。
「知琴,你今日怎的來這麼早?有什麼趣事嗎?」夕漫漫問道。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夕漫漫與高知琴便約定了,若是二人在閨房中,便省去那些繁文縟節,直呼其名就可以。
「漫漫!可用餐了?」
這邊高知琴才邁入夕漫漫的閨房沒兩刻,昭和的人影也跟著進來了。
這段時間,總是這樣,今日高知琴來!明日昭和來!
二人倒像是說好了一樣,彼此從未同一天來過,這樣也好,兩個主難伺候,只是苦了夕漫漫,整天的接待這兩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
「你也來了!」昭和一踏進房門便看見了已坐在一旁的高知琴。
「昭和姐姐安!」高知琴站起來行了禮。
「琴妹妹好!」昭和回禮。
原本還算活躍的氣氛,在昭和一踏進房內那一刻瞬間跌進冰窖。
二人心知肚明的明白彼此的用意,因此也難以做出姐善妹恭的畫面出來,能維持個皮笑肉不笑的場面已是難得。
這也才是二人雖來夕府多次,卻從未打過照面的原因。
「妹妹來這有事嗎?」昭和先打破了沉默。
「昨日在《一線牽》酒樓發生了一件趣事,我正準備說給漫漫聽!不知姐姐可曾聽說!」
「哦!什麼事?」昭和問。
「是——,對了,姐姐今日來得這麼急,可是有什麼事呢?」高知琴並未回答昭和的問題,而是向她問道。
「你先說!」昭和答。
「想來姐姐的消息是大事!姐姐先說吧!」高知琴故作推辭。
「好了!兩位公主姐姐,不要謙虛了,先來喝杯茶歇歇,誰先說都一樣」漫漫打著哈哈。
「既然是琴姐姐先來,那便琴姐姐先說」夕漫漫拉著昭和往高知琴坐的那張雕花鳥的茶几走去。
「是啊!凡是也有個先來後到,想來是我後來了,不曾想你們間的情誼已是這般深厚」昭和說得幽怨。
夕漫漫本想解釋些什麼,可轉念一想,這也沒什麼好解釋的,若真拉著昭和掰扯,反而會讓昭和更往別處想。
「既如此,那我便說了」高知琴一點也不在意昭和言語里的「酸」味,眉飛色舞地說了起來。
「就是那個!慕容府的女兒——慕容蕊」
「?」
夕漫漫與昭和一頭霧水。
「我聽我府上的歐陽大夫說起,他昨日在《一線牽》酒樓見到慕容蕊與你們府中的門客暗中相會,不曾想竟被一瘋婦撞破!那瘋婦好似還認識你家府上的那個叫白什麼的人」
「那歐陽大夫還神神秘秘地向我透露說那慕容蕊好像有了!」
高知琴看著一言不發的夕漫漫與那皺著眉頭的昭和,自顧自地說個不停。
「我聽說那慕容蕊的父親好像與夕伯伯交好,有意將這慕容蕊說與夕大統領,總算只是口頭一言,不作算,不然夕大統領定是要被天下人嗤笑······」
夕漫漫從高知琴嘴中聽到「慕容蕊」的名字后,心好似被無數支箭射成了馬蜂窩!
當初那次夜會,自己就如那慕容蕊被天下人說得不堪,如今這災禍竟轉移到了慕容府。
「漫漫,你夕府中可有就叫白什麼的人?」高知琴問道。
「可是叫白凌峰!」站在一旁的綠臘開了口。
「對!就是他!」高知琴肯定地接話道。
「琴公主說那慕容蕊有了?懷孕了?」小翠忍不住也開了口。
「別是弄錯了吧!女子名節如天,若只是猜測,這話可說不得!」春風也站了出來說道。
「若是別人可能看錯,可看到的是我府中的家醫歐陽老先生,他可是不止在我們北齊的名醫,他的名號就是在北周、南朝也是排得上名號的。」
高知琴掃視了房內剛剛懷疑她的話的小丫頭們一眼,彷彿這就是為自己的話力爭的最有利的證據。
「這歐陽老先生眼睛極其毒,但凡他看過一眼,人身上的不痛快他就可以一一指出!」昭和也附和道。
高知琴見昭和也出來作證,這下眼睛抬得更高了。
「漫漫,你怎麼不說話?」
高知琴見她房內的小丫頭們都開了口,唯獨夕漫漫若有所思的在發獃,忍不住對她點名。
「昭和,此事若真,你說那慕容蕊會如何?」高知琴望向昭和。
昭和看著眼前的漫漫,她的眼裡似乎充滿了悲傷,而這悲傷又為昭和不解。
「難道,漫漫是覺得失去慕容蕊做嫂子而心痛?」昭和想。
可這麼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就算漫漫沒有承諾要幫自己,可也不會是認定那慕容蕊就是律光的良配。
「深閨女子,失身於人,還懷有他人的血脈,若是被他人得知!那便是要往人間煉獄走一遭!」昭和說得隱晦,可那結果卻是昭然若揭。
原本高知琴說起她人的八卦還一臉興奮,可當聽到昭和的話后,心裡竟也對這並未半點情分可言的慕容蕊,產生了那麼一絲絲難以言明的心疼。
大家同為女子,或許她也只是滿腔熱血的去愛了一個人,在那一刻拋去了作為女子間那些不曾言明的閨房準則。
可她卻要承擔起這人世間相較於男子更大的責罰。
想到此處,高知琴也不說話了,房內的氣氛開始變得悲傷。
不為誰,而是為大家同為女子,卻又好似不得不屈服在那些暗中的規則之中,看似自己活得瀟洒肆意,難道自己能逃脫這些條條框框的命運?
「昭和公主,您不是有話要說嘛?是什麼?」春風微笑著打破了這沉悶的安靜。
只見昭和的神情開始變得嚴肅,眼神里充滿了擔憂。
「前些日子皇兄說『北齊公主不外嫁』,拒了胡人的求親,昨兒個收到消息,那猖狂至極的胡人已向我北齊進攻。皇兄正準備派律光哥哥前去應敵!估計馬上就要出發了」
此話一出,房內的眾人面面相覷。
剛剛還在感傷她人的命運,可這一下,命運之錘便砸向自己。
夕漫漫原本悲傷的心立馬變得警覺,自己的軌跡好像發生了變化,怎麼哥哥的事卻還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