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沉睡
南家,南疏遠看著床上氣息微弱的人,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長卿的交代,可是,他知道,自己一旦那麼做了,她就在也沒有一點兒機會了。他渴望著她能清醒過來,他渴望著她能繼續過回之前的生活。
「司家,雲家都在找她,找到我們這兒只是遲早的事情,我們需要把她送走。」
詛咒消除,南風的臉色紅潤了許多。
南家的人,因為忘恩負義,被詛咒了這麼多年。他們明知道一個人應該知恩圖報,但是,面對絕對的強權,他們依舊沒有辦法避免心生畏懼。
南疏遠不說話。
一面是自己的族人,一面是算得上的朋友。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
「準備車!」
過了許久,他才開口。
看著坐在主駕上的家主,南家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我送您吧!」
南風終於還是站了出來。
每個人都想好好活著,但是,一個人不能為了活著,不顧其他的一切。
「誰都不要送!到雲家和司家來人時,你們就告訴他們,人我帶走了。相信他們也不會難為你們。」
南疏遠開著車,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他走後大約半個小時,雲家的人就趕了過來。
看到自己遲了一步,雲辰只是冰冷的看著眾南家人,倒也沒有為難他們。
冬日,寺里的香火很少。
整個寺廟冷清,寂靜。
南疏遠把長卿抱進了小院,小和尚早早的就等在了那兒。
「她怎麼受傷了?」
他只知道長卿會來,所以,按照師傅的吩咐,左邊的房間一直都在打掃,但是,他沒想到,她竟然是被人抱著進來的。
從此以後,這個小院除了每日送飯菜的小沙彌,平日里,院門緊閉。
雪覆蓋了整個院子,除了每天必走的那條路,整個院子白茫茫的一片。
長卿依舊呼吸微弱。
但是,身體上的傷在南疏遠一天天的照料下倒好了很多。
外面,最初只有雲家和司家再找,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陸家也得到了消息,參與了其中,但是,即便再多的人找,依舊是沒有一點兒音訊。
春天,南牆的小草鑽出了頭。
東邊的柳枝也變得柔軟了起來。
桃花開了。
南疏遠一個人坐在院子的石桌邊讀書,小和尚坐在一邊,被太陽曬得打瞌睡。
四月,梅妍去京城大學辦了退學手續。
院里的老師都想挽留,梅妍嘆了一口氣。
雲辰不知道是第幾次進了梅妍的辦公室。
她收到了一筆錢,自己開了一間工作室。現在,她也算是老闆了。
「為什麼要這麼做?」
梅妍把桌子上的信遞過去。
信是列印的,如果不是末尾的簽名,雲辰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梅妍假冒的。
「她還活著!」
「她已經消失了四個月了。」
「我們誰也沒見到她的......」
屍體這兩個字,雲辰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他一直以為,她一直在胡鬧,但是,看到奶奶的信,看到她的股份,他才知道,原來,她一直履行當年的諾言。
那個時候,她那麼小。自己總是逗她,她每一次都特別生氣。
她說:「哥哥!我才不會嫁出去。即便,我嫁出去,我也會保護你。」
她做到了,自己卻辜負了她的信任。
梅妍的桌子上,依舊擺著她們的合照。
那張照片是她們剛認識的時候拍的,那個時候,自己一心要把她培養成一個出色的藝人。她確實出色,但是,自己卻後悔了。
如果早知道今日,她就應該給她更多的時間,讓她陪陪家人,而不是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工作填滿。
看著雲辰的背影,梅妍發了好一會兒呆。
他們所有的人都不習慣她的離開,她以為時間會治癒所有的傷痛。但是,每天入睡之前,她才發現,有些傷痛時間是沒有辦法治癒的。
那些表面的若無其事,只不過是不敢表現罷了。
「南施主!她還要躺多久?」
師傅曾經說過,自己要照顧她。
可是,她不醒,他就沒法出去玩。他好像出去玩。
南疏遠看著他那張皺巴巴的臉,笑著摸了摸他的臉。
「出去玩吧!有我呢!」
「可是,我答應過我師傅要照顧她的......」
「這不是還有我嗎?而且,她一時半會也醒不了,你玩夠了,也可以回來照顧她。」
小和尚左右為難,但是,畢竟是一個小孩子,終於還是抵不住外面的誘惑,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南疏遠被曬得昏昏欲睡。
聽到房間里有響動,以為,那隻調皮的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鑽到房子里去了。
他推開門,就看到長卿坐在床上,發獃的看著門口。
他愣住了.......
過了許久,他才關上門,走了進去。
「長卿?」
「嗯!」
他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如果眼前的這個人是柳星,此時,他恐怕就得變成一個殺人犯了。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坐了許久。
「沒想到,這都能活下來!」
她笑了出聲,但是,那笑容里充滿了苦澀。
「都過去了!」
「我睡了多久?」
「四個月了!」
「有勞你了!」
「只要你活著就行,不然,我恐怕要變成一個殺人犯了。」
長卿想下地,但是,剛一站起來,人就朝前倒了下去。
長卿想起了那一個瘋狂的夜晚。
利刃劃過手腳。
她不害怕死,所以,痛苦的折磨並沒有把她打倒。但是,現在,她卻害怕了。
一個失去雙手雙腳,一個毀的面目全非的人,自己要如何面對家人。
「現在的醫療技術這麼發獃,我們明天就回去。」
南疏遠把她抱著放在床上。
長卿沒有說話,順著她的動作,躺在了床上。
回去?
長卿想著這三年,醜聞,仇恨,爾虞我詐......
她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害怕生活,但是,近距離的接觸過死亡之後,她必須得承認,她害怕了。
太陽,曬得小院子泛白。
小和尚坐在大樹下,讓螞蟻爬到一根小樹枝上。
前面,突然出現一個黑影。
抬起頭,才看到,又是一個熟人。
「我可以去你師傅的小院坐一會兒嗎?」
「不可以!我師傅的地方誰都不能去!」
南施主說過,顧施主在這兒的事情誰都不能告訴。
看著那人調轉頭。
他低頭,念了一聲佛號,嘟囔了一句,「師傅,我可不是故意要撒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