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惡魔心生憐憫心,三千年後再約定
眾人大驚,怎會如此,不知這混沌是何用意,對畫扇別有照顧。
「我感受的到,你身上流淌著我的血脈,孩子。」混沌對畫扇說道,「這個世界,你是我唯一可以感受到的血脈,我是你唯一的親人。」
眾人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畫扇靜靜看著面前這混沌,突然輕蔑地笑了一聲,「你是惡魔,誰要與你為伍。」
「惡魔?那些所謂的天神忌憚我們的力量,把我們趕盡殺絕,他們難道不是嗎?」混沌問道,雖面目讓人難以看清,卻有一股擋不住的猙獰。
「我再說一遍,我們倆不是一路人。」畫扇的目光顯得如此堅毅,畫蝶劍突然被幻化出,架在這混沌脖頸之上。
「我救了你,你卻想殺了我?」混沌問道。
「如若你不死,那你想做些什麼?」畫扇反問道。
「做當年未做完之事。」
「那就留你不得了。」畫扇剛想動手,卻感覺整個神殿都在顫抖起來。
「可是,我不會殺自己的後人,何況,現在你是唯一的。」混沌的話落,白玉地磚開始碎裂,頃刻間,整個神殿崩塌,向下落去。畫扇猛地一掌打在混沌左臂之上,秋風跟隨著眾人,也是一同掉了下去。
唯獨剩了畫扇與混沌,踩在一朵黑雲之上。
地上之人已是精疲力竭,還未休息半刻,神殿磚石急速掉落,眾人也跟著摔下。
雖秋風和清靈、清幽上仙可御劍飛行,而眾女子則是平凡之軀,三人難救百人,力不從心。
眼見之處,一隻大鳥拔地而起,向上盤旋,雙翼展開,足有十丈,振翅而起,遮天蔽日。眾人落在上面,算是撿回了一命。
「我還以為,有如此大物,不會派上用場,幸虧還是帶來了。」
「畫扇還在他們手中。」秋風望著九重天上,一躍而上。
待到九重天上,徒有畫扇一人,靜靜佇立,安然無恙。
那混沌應是走了,不知去了何處。
陽光正好,清風過處,飄滿著畫扇身上的花香,畫扇傷勢已愈,就連身上一襲白衣也煥然一新,還有她的白髮,亦是回復如初,這種安靜平和,如夢似幻,很久沒有感受到了。
秋風不敢相信,只待畫扇回了頭,秋風沖了上去,緊緊地抱住了她,「你怎麼這麼傻,替我擋下了這一劍,還把我從混沌手裡救了出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怕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你。」
「那你不顧我們非得要和清暉單打獨鬥,又差點死在白鳳亭之手,你怎麼沒有考慮到我的感受?」畫扇說著,裝作一副生氣的樣子,依偎在秋風懷裡。
「混沌去了哪?」
「走了。」
「怎麼會,他不是要一統三界嗎?」秋風不敢相信。
突然一陣風聲劃過,二人感受他人之氣,立即回頭,卻發現雲霧繚繞,杳無蹤影。
「誰?」秋風問道。
「咳。」一團雲霧突然散開,走出清靈與清幽二上仙,「本是擔憂你倆安危,便抓緊時間上來了,沒想到……我們倆多慮了……走了哈!」
氣氛稍顯尷尬,清幽上仙甩甩袖子,便回了頭,突然之間又回過身子,「話說回來,那包子哪去了?」
「包子?」眾人納悶,畫扇想起秋風頑皮之語,才反應過來,這竟是說的混沌。
「走了。」這二字輕描淡寫,完全不像這種境況可以說的出口的。
「他就這麼把我們放了?這不像是一個惡魔乾的事啊?」清幽追問道。
「師叔,他不把咱們殺了你還覺得有遺憾嗎?」秋風調侃道。
「不是,不是,他怎麼就走了啊,侄媳婦,你倒是跟我說說?」
「侄媳婦?」畫扇臉上一陣緋紅,「他說,他要去看看這幾百萬年之後的三界,他沉睡的太久,力量大不如從前,他要去吸收這三界的怨怒嗔痴嫉惡之氣,等到回復如初,再去一統三界。他說他雖好戰,但不嗜殺,他說希望到時候有個能與他匹敵的對手,跟他痛痛快快打一架,如果沒有……」
「如果沒有他會怎樣?」
「說會把這三界毀了,重新建造一個。」
「果然又是個棘手的傢伙。」清幽上仙喃喃說道,「那個,侄媳婦,他說他多久才能回復如初了嗎?三日?十日?還是一個月?」
似乎「侄媳婦」這三個字,已經被清幽上仙叫得如此順口了。
「聽說得三千年。」
「什麼,又是三千年?」清幽聽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我的天,這三千年還不知會出什麼事,誰能保證他這三千年不幹點壞事,過了一個擔驚受怕的三千年,怎麼還要過下一個擔驚受怕的三千年?」清幽嘆氣道。
「他既然說了,就應該不會食言三千年,對於他而言,只是彈指一揮的事。」畫扇說道,似乎對這混沌很有把握,「只是如果三千年後沒有人能打敗他,他毀了三界,重新來過,到時候,恐怕就沒人能阻止了。」
「你怎麼會如此確信?」秋風看著畫扇,握著她的雙手,看著她的眼睛,滿是擔憂,「他對你做了什麼?還是讓你答應了他什麼條件?」
畫扇微笑著,含情脈脈看著秋風,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從小父王就教導我,魔君之後,最講信義,這是從上古先祖的血脈里流淌出來的,既然這混沌是先祖,怎麼不會?」
「嗯,我相信你。」秋風說道,卻仍是有隱隱的不安。
「秋風啊,你說我們這些長輩們也不小了,再過個三千年恐怕要歸隱秘境,神遊九霄了,三千年後,只得靠你們這些人了,哎,你們趕緊成親,生個娃娃,將來把這饅頭包子餛飩啥的打得滿地找牙。」清幽上仙的嘴越說越沒個著落,弄得二人臉頰通紅。
「好了好了,這場戰事,總算是暫時收尾了,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整頓一下,共商大事,再從長計議吧。」
隨著清靈上仙的勸阻,四人從九重天上飛身而下。
眾人見四人安然無恙,便是圍聚在了一起,拍手相賀,歡欣鼓舞。
一姑娘從人群之中擠出來,正是鍾離馨兒,見到秋風,欣喜萬分,「秋風哥哥,那神殿怎麼突然崩塌了?你們怎麼會突然掉了下來?清暉和白鳳亭呢?都死了嗎?」
「是啊,怎麼回事啊,我們在下面都快累癱了,那道金色的光是什麼啊。」何事說著,一把摟過身邊的鐘離馨兒,不知何時,二人竟如此親密。
秋風一陣詫異,神殿之上,眾人也是親眼目睹,而此刻卻不知金光是何?
轉眼之間,畫扇不知去了何處,回來之時,偷偷在耳畔小聲私語,原是混沌走時告訴她,已經將見到他的凡人消除了記憶。
畫扇放心不下,便挨個詢問,果不其然,除這四人,三界再也不知混沌現世之事,這樣也好,三界終於可以再和平三千年。
但是,也只是三千年。
談話之餘,眾人已收拾好了行裝。
「秋風,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三界已定,你應該承起重擔,休養生息,長遠大計。」
「對,秋風哥哥,我們都聽你的。」鍾離馨兒說道。
「對,少俠,請你安排餘下諸事。」
「對,請少俠吩咐。」
眾人異口同聲。
眾人高漲的熱情漸漸平息,天上的黑影越來越薄,越來越淡,遠處的天邊,出現紅彤彤的雲,宛若烈火燎原。
一黑影逆光而來,眾人看不清這是何人。
「各位,此次進攻魔界,我們傷亡過半,有一人,一直於暗中策應我們,多次救我和畫扇於水火,這人,便是當年白虎堂的白勝!」
這黑影漸漸走向眾人,走近了,眾人才看清,一襲白色長袍,上秀雲龍圖案,正是白虎堂第一代弟子裝束,臉上一半邊銀制面具,那人拿下來,露出十餘道刀疤,面容幾乎看不清楚。
「你是……白勝大師兄?」一白虎堂弟子問道。
「是的,白景,當初我沒有看錯人,三界劫難,你果然沒有助紂為虐。」白勝說道,將面具又戴了回去。
「你果然是大師兄,我就知道,你沒有死!」那人高興著,一把抱了上去。
「各位,三界浩劫,大家能不顧安危,挺身而出,掃除門戶之見,共同抗敵,實乃三界之幸。這一戰,死傷者眾多,上到家師清羽上仙,下到各城奮勇將士,我們皆需記住他們名姓,永享後世敬慕。今日三界平定,四海統一,我本應邀大家痛飲三日,不醉不歸,只是諸城劫難,皆需重整旗鼓,眾位皆是有所擔當之人,今日一去,還望潛心修習,用心愛民,還三界一個太平盛世!」激昂大義,慷慨陳詞。
「秋風少俠說的好!」
「說的好!」
眾人無不信服,突然中間傳來幽幽的聲音,「既是天下太平,重建可不是一日兩日之事,要不少俠先將喜事辦了,我等想討杯喜酒喝!」
「對!」
「成親!成親!」
「喜酒!喜酒!」
「哎!我提議,」清幽上仙打斷了眾人,「四海統一天下太平,郎才女貌終成眷屬,這雙喜臨門之事,怎能我等獨樂?還請各位先回各城、各派,稍作整頓,將這兩件大喜之事告訴眾人,下月初八,三界同樂!」
「好!」一時間,歡呼聲如山呼海嘯,眾人喜樂而歸。
回至軒轅城,城中已是張燈結綵,何事第一時間已讓木鳥送信回去,秋風被簇擁起來,百姓高呼英雄。
一陣喜樂平靜,一場煙塵散盡,眾人按捺不住喜悅,只有這四人,城主府議事廳大門緊閉,商討三千年後事宜。
卻不知何時,大門被輕輕推開,透過射進來的陽光,四人看清,進來之人乃是白勝,面具之下,露出幾分失魂落魄。
「你來……是來找師姐的吧……」秋風說著,話語里有幾分傷感。
「生時未廝守一天,死後便永世相愛,我想帶她回魔界,找個沒有人的地方,永遠地陪著她……」白勝說著,接過了秋風遞來的秋夕所在密室的鑰匙。
白勝頭也不回地走了,背影處滿是悲傷。
「魔界之事,我已全權委託給了蝰蛇將軍,我相信,他會是一個好魔君。」畫扇說著,輕輕地推開了大門,走了出去。
「那你呢?不準備回去了?」秋風問道,一時間,不知畫扇何意。
「哎,你這混小子,關鍵時候怎麼冥頑不靈呢!師叔都替你著急了!」清幽笑著,給了秋風一個腦瓜。
「三千年後三界自有它的輪迴,我們何必杞人憂天,三千年後的事,三千年後再說吧,說實話,仙界呆的太久,不問塵世多年,十八年前初到蓬萊,他還是個哭鼻子的小龍人,如今已是能承起三界未來的英雄了。現在的我,都有些等不及下月初八要喝師侄的喜酒了!」清靈上仙笑著說道。
「呵呵,」秋風傻傻笑了,一把將畫扇摟入懷裡,「那大婚之後,我們就再回畫風閣,生上一窩小龍人!」
二人笑著,突然間畫扇不做聲,看著秋風的眼睛,「是不是我們還有一件事沒有做完?」
秋風頓住,「我想是的。」
「你有什麼打算?」畫扇問道。
秋風沉默一陣,「不知道。」
「那就不知道好了,反正還有三千年,管他的……」
「就是,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