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姻緣一念成滄海,骨血三分鑄龍魂
三年前,軒轅盛會,九百九十九屆,空前盛大。
這一年,四方修仙之士,千城城主,能工巧匠攜帶神兵利器,馴獸師牽引奇珍異獸,美食家、珍寶家、風水師……齊聚軒轅城。
軒轅比武不僅是五門派優秀年輕弟子切磋比試,決出一二之地,幾近三千年的發展,已經成為人界各城各地多方面交流的綜合性盛會。自然,軒轅比武的頭籌是最大看點。
那一年,秋夕代表軒轅門參賽,一路過關斬將,在決賽中與白虎堂的白勝相遇。這白勝自小在西域長大,生的一副異域樣貌,秀氣異常,風流倜儻,身邊常是佳人環繞。
軒轅盛會的比武地點設在軒轅門所在山頂凌空的軒轅台,軒轅台長寬百餘丈,上有七色雲翳籠罩,下有陰陽雙河環繞。每屆優勝者的名字,將被刻在軒轅台上的一根通天石柱中,這是習武之人最大的榮譽。
軒轅台上,兩人對峙而立,目光交匯之處皆是刀光劍影。
環顧四周,風聲鶴唳,眾門派弟子屏氣凝神,不敢多出一聲。
「秋夕師妹,面對你這如此美若天仙的對手,我可真是捨不得下手。」白勝說道。
「白師兄,最後結果如何,尚不知道,你可千萬別丟人現眼了。」說著,便一揮衣袖,飛出三道紅光,是三道飛鏢,以花瓣製成,卻鋒利無比。
白勝一個健步,轉身,同時用雙手和嘴接住,「想不到美女的脾氣如此火爆,不該不該。」
秋夕早就聽說這白勝武功一等,品性卻是風流。
「無恥之徒,你怎配得上這清暉上仙的親傳,看我今天不廢了你。」說罷,便催響手邊銀鈴,召出一隻火鳳,鳳鳴響徹雲霄,化作一柄鳳羽劍,劍身散出紅光,充滿殺意。
「看來,要動真格的了。」白勝喃喃說道,「這青鸞和火鳳本是清羽上仙的護體靈獸,如今能成為秋夕師妹的神兵利器,這女人卻是不一般,還得小心為妙。」
說罷,白勝便幻化出一柄長劍,笑道「秋夕師妹,你可識得這劍。」
秋夕定睛一看,此劍劍身修長,三尺有餘,上有龍紋圖案,周身被雷雲環繞,「這莫非是清暉師伯的雷隱劍?」
「師妹好眼力,看來此戰,我是志在必得了。」
「相傳這雷隱劍只有君子才能持之,若小人拿了必會被周身雷雲所傷,你又是如何使的動這劍?」秋夕問道。
「這你便不需多問了,師妹,得罪了。」
白勝猛地跺腳,氣浪向四周散開,周身九道雷電環繞,再舉劍,雷電歸一,鑄於劍身,便向秋夕刺去,剎那間,雷電順勢而發,化為一條藍色閃電猛虎,撲面而來。
秋夕見勢,無法躲閃,便將手中之劍插入地面,瞬間地裂十丈,開口之處飛出一條火鳳,與那藍色猛虎正面相搏,虎嘯鳳鳴,飛沙走石。兩人持劍對拼,秋夕輕盈瀟洒,白勝剛勁凌厲,三百回合下來,誰也占不得半分。
此戰被譽為三千年來軒轅盛會第一戰,三天三夜未分勝負。觀看的人也是目瞪口呆,不舍合眼休息一刻。
第四日清晨,雙方早已疲憊不堪,白勝卻突然停手,「師妹,我看這便算了吧,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風。」
「休得狂妄,看我不一劍割了你的貧嘴!」說罷,秋夕提劍刺去。
而這白勝卻氣定神閑,閉目而立,秋夕的鳳羽劍直抵白勝喉嚨,卻未敢再向前一寸。「若再戰,恐怕也難分勝負,不如這樣作罷了吧。」
說著,白勝用手指輕輕彈開劍尖,輕輕撥回了秋夕散亂的頭髮,便頭也不回,徑直走下了那早已被兩人劍氣摧殘得支離破碎的軒轅台。
秋夕一人傻愣了半天,才向台下的白勝問道,「白師兄,你這是為何?」雖然對手很是讓自己討厭,秋夕還是多問了一句。
「我身邊雖美女如雲,皆不是我所傾心,今對師妹一見鍾情,三天三夜我招招留心,步步留情,不捨得傷害師妹半分,難道師妹還是不懂我的心意嗎?」說罷,便持劍斬下頭上一縷青絲,化作一隻黑夜蝴蝶,飛入鳳羽劍,在劍柄上刻下一道花紋。
既走下台,白勝便歸還了清暉上仙的劍,氣的師父是想罵卻罵不出口。
順理成章,秋夕成了此屆軒轅盛會的優勝者,本應用鳳羽劍在這軒轅柱上親手刻下自己的名字,她卻用自己的朱釵寫下了白勝的名字。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師父還提當年為何?」秋夕問道。
「那你又如何戴上這面紗,師姐?」秋風眨巴著眼睛,問道。
等來的卻是怒目相向,然後,耳朵被狠狠地揪起。「你一個三歲小孩子,大人的事情如何懂得,是不是還想討打?」秋夕的一句話,嚇得小龍人趕緊躲進了師父的身後。
清羽笑著,眼神之中頗有几絲欣慰,「三年了,你終於肯再叫我師父了。說起你和白勝,卻可謂是一見鍾情。」
秋夕臉上一陣緋紅,趕緊岔開了話題,「得意什麼,叫你聲師父你能上天?軒轅盛會結束,三天後各門派陸續返回,白虎堂在返回西域的途中,遭到了魔族餘孽的襲擊,白勝因為保護同門,被魔族殺害,屍首也被魔族一把火燒成了焦炭。這事只有我最為清楚,鳳羽劍孤傲,自是與外物不相容,當日白勝斷髮化夜蝶,卻又在白勝死去的那一夜消失了,雖事情蹊蹺,這三年來卻未能查出任何蛛絲馬跡。至此,我離開軒轅門,安心做這軒轅城城主,更是為遠離仙界,遊走四方,想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
「哎,果然又是一對苦命鴛鴦啊。」秋風嘆息著,裝作一副大人的樣子,卻見事有不對,但還是多說了一句,「師姐,你說,你的那個白勝到底靠不靠譜。」
秋夕一陣沉默。
「為師也感到這不僅僅是魔族餘孽,更像是有一個龐大的幕後黑手,可是……」清羽上仙看出了秋夕的傷感,不再多說。
「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提了,若魔族再有動靜,必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秋夕說道,「說了這麼多,三年前的事情又與這孩子何關?」秋夕故意岔開話題,看來,關於白勝,還是有一段不可說的事情。
「你可記得白勝臨走前送你的夜明珠?」
「夜明珠?你是說他給我的信物?」秋夕輕笑了一聲,「在白勝離世的時候,我便把它毀了,人已不再,留這又有何用!」
「你只知這是夜明珠,卻不知道它的來歷。」清羽上仙背手嘆息道,「想必白勝只告訴你這夜明珠萬年難遇,對修習功法有幫助。」
「不錯。」
「這是何等夜明珠,有如此神力,你卻未知。」清羽上仙說道。
「別磨蹭,我城裡還有一堆事呢。」秋夕有些不耐煩,興許是因舊事重提。
「這夜明珠是我的師兄清暉上仙在西域極荒之地黑炎潭中修鍊時發現的,這本是海中之物,對修仙有著事半功倍的作用,卻出現在西域窮凶極惡之地,甚為詭異,師兄不知來歷,便傳音於我。我翻閱祖師留下的天書才知,這是龍族滅族之時龍族長老拼盡性命保留下的一絲龍魂,是龍族最強大的戰神的一縷魂魄,因怕後人藉此圖謀不軌,便將其封印起來。因為軒轅盛會,師兄便將夜明珠轉贈白勝使其功力大增,誰料他卻贈與了你。」
「那又如何呢?」秋夕問道。
「你既打破了這珠子,這一絲龍魂便沒了歸宿,在天地間遊走,所到之處皆是雷雲密布,為禍四方。」
「怪不得當時我總覺天有異象,原是這珠子在作怪。」秋夕喃喃說道。
「我便以自己的三分血脈為祭,給了這元神一副軀體,讓其安穩,再加上每天勤於學習,嚴加管教,使其向善,便是如今的秋風。」清羽上仙說道。
周圍的師兄皆不作聲,三年之久,才知秋風身世,怪不得這孩子有如此怪異的本事。
「怪不得這孩子這麼淘氣!」秋夕看了一眼。而這三年,這孩子所到之處,哭則成雨,怒則成雷,皆源於此。
「秋夕,你自是這軒轅城城主,便要以子民為重,白勝一事雖讓你性情大變,但為師聽說三年來你減輕賦稅,救助平民,維護城池安穩,確實讓人欣慰啊。」
「老頭,別那麼多廢話,我這就走了。」秋夕步履生風,腳邊再次幻化出那隻青鸞,變成一朵祥雲,騰雲而去。
秋風趕緊從清羽上仙身後跑出來,長嘆一口氣,說道:「第一次見師姐,就這麼嚇人,怪不得這麼大了都嫁不出去。對了,師父,為何師姐老是叫你老頭啊。」
清羽上仙頓時板下臉,說道:「你這小泥鰍,又偷偷跑下山去給我惹是生非。」
「小泥鰍知錯了還不行啊,師父。」
清羽上仙轉而笑笑,「行了行了,下次再敢私自下山,我便不要你了。」
「師父,你剛才說我繼承了你三分血脈,這是真的嗎?」小龍人好奇地問,「我真的是師父的孩子啊?我一直以為,我是石頭蹦的,被師父撿來的野孩子呢。」
然後,咧開嘴笑了。
「這個暫且不說,為師且問你,三年來為師不教你任何劍訣和法術,為何?」清羽道人一本正經說道。
「師父說過,修仙先立人,讀書先修身,心術不正,難以成仙。」小龍人一臉天真。
「那為何世人難以修仙,我五大修仙門派雖高手雲集,卻少有人能踏入仙界?」
「眾人皆有欲求,不能克己,生死輪迴,酒色美女,功法修行,皆參悟不透。是吧,師父?」
「嗯。」清羽上仙點了點頭,「你體內的這一縷龍魂便是無價之寶,千萬不能再像以前由著性子,為禍人界,待到龍魂覺醒,便能衍生出強大的力量,若利用不當,墮入魔界,便是後患無窮。秋風,為師不教你法術,只因時機未到。」
「師父,你整天讓小龍人讀書,多沒意思啊,小龍人還是想下山去玩,師父,你知道嗎,山下可好玩了,捏泥人的老頭天天把你捏的跟個神仙似的,比你本人好看多了;說書的那個瘸腿的都說些大家知道的事情,我有時候真想告訴他點他都不知道的;還有那畫風箏的,穿糖葫蘆的……」小龍人說的是眉飛色舞,神采飛揚。
「你難道還沒有鬧夠,每次去人界惹出了亂子,都是你的師兄們替你收場,你知不知道在軒轅城,人們口中的小魔頭就是你。去,把凌軒閣的九天秘陣圖抄十遍。」清羽上仙冷冷說道。
「師父,那個圖太複雜了,小泥鰍得畫三天三夜啊。」
「把祖師爺留下來的心經抄三遍。」
「師父,這一個月我都不用睡覺了。」秋風嘟嘟嘴。
「再去把……」還沒等清羽上仙說完,秋風早已一溜煙不見蹤影。